第48章 練舞

柳紛雲萬萬沒想到, 這件風格膽大的舞服居然是專門為她制作的!

“幸好貓貓不讓我穿這個上舞臺”的念頭剛升起,就被柳紛雲趕緊掐掉。

這不行,這不可!

要是讓貓貓借着舞服動歪心思, 以後這種情況只會越來越多, 擋也擋不住, 她絕對會被貓貓笑眯眯地換上各種奇怪的衣服……

光是想想就可怕。

但是對上笑容滿面的蓮衣之後, 這些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心裏話, 全堵死在了柳紛雲喉嚨裏。

算了算了,貓貓開心,指不定好感度還能漲得快一點。

她們都是官方認定的“夫妻”,真穿這種衣服,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柳紛雲努努力,把自己說服了。

可能是考慮到這個樣子的柳紛雲不能被別人看見, 單人練舞室距離寝殿并不遠。柳紛雲披上外袍,裹住自己,低着頭被蓮衣一路拉去練舞。

蓮衣忙活了一整天, 在特意整理出來的單人練舞室周圍鋪滿了隔絕屏障,防止練舞時發出的聲音傳出去, 還布置了一些能夠制造出煙霧的幻陣。

柳紛雲結丹之後,反饋給她的妖氣只多不少, 足夠她花心思搗騰這些東西。

進了練舞室,柳紛雲縮在角落裏,跟個鹌鹑似的蹲着。

練舞室四面牆上都是法術構成的水鏡,瞧着比她學校裏的舞蹈教室還要寬敞。

柳紛雲擡頭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偏過臉又看到自己,身姿更為妖嬈,頓時打了個激靈, 只好低頭看地板。

蓮衣揮手燃起練舞室裏所有的燈盞,這下連地板也能反光了。

柳紛雲索性閉上眼,莫名有種自己無處可逃的錯覺。

“你蹲那裏幹什麽?過來呀!”蓮衣走到她面前,抱她起來,毫不客氣地扯走她裹身體的外袍,“先熱熱身,不然一會兒拉傷可疼了。”

柳紛雲乖乖照做。熱身時,她不想看到自己這副樣子,有意把目光全轉移到蓮衣身上。

此時蓮衣也取下了頭上的紅紗,往腰上一抹,系着的長裙便被抹下來,露出一雙雪膚大長腿,雙足不着鞋襪,看得柳紛雲怔了一下。

覺察到她的目光,蓮衣笑問:“你幹嘛這樣一動不動地看我?莫非是喜歡我這身打扮?”

柳紛雲差點脫口說“不”,輕咳一聲改口:“确實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話音剛落,只見蓮衣将短裙往下稍微拉了拉,将貓尾巴翹了出來。

柳紛雲再一愣神,眨眼之間,蓮衣變作了識海中的模樣,正對着鏡子晃尾巴,“這樣呢?”

雪發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拂過小臂,貓尾巴靈動地一卷一擺。和柳紛雲的目光對上之後,蓮衣還眨了一下眼睛,“喵嗚~”

柳紛雲:……

滿腦子飛過一片阿偉去世的彈幕。

她沒了,八百個師父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甚至要忘記這只貓貓還有可怕的病嬌屬性了。

見自己這個樣子果然讓柳紛雲放松下來,露出沉浸式的笑容,蓮衣在心裏偷樂,等柳紛雲熱身完,便監督她訓練起舞蹈的基本功。

七公主是燭煌國的聖女,自幼學舞,蓮衣奪舍她之後,倒是繼承了她的舞藝。

武術和舞蹈的基本功其實有相似之處,柳紛雲試了一下,很快就進入狀态。

她正壓肩,忽然感到溫熱伏在背上,通過水鏡一看,蓮衣正和她親密接觸。

雪白的發絲垂在她頸間,蹭得她癢得想亂動,剛縮了縮脖子,只聽蓮衣啞着嗓音道:“不要有多餘的動作,否則我會懲罰你。”

柳紛雲身體一僵。

“什麽懲罰?”她問完,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水鏡之中,貓妖俯下臉移到她耳旁,銜住她的耳垂,舌尖輕輕一湊,接着便往下啄。

柳紛雲渾身跟觸電一樣麻了,差點當場給她跪下去唱征服。

貓貓這突如其來的女王氣場究竟是怎麽回事?!

示範過“懲罰”,蓮衣倒是正兒八經地進入教學模式。

柳紛雲頂着巨大的壓力聽完,又被她手把手拉着練了一遍基本功。練完,她感覺今晚的睡前活動都不用再加了。

終于結束基本功練習,蓮衣瞧她學得快,又道:“我先教你最基礎的幾個動作,仔細看。”

古代自然不會有放音樂的設備,蓮衣輕輕吟唱起來,古老又生澀的調子伴随舞蹈,在安靜的練舞室裏回蕩。

祭祀舞的全稱是火神祭祀舞,火神是燭煌國自古以來供奉的神明,每年夏月的火神祭典,便是燭煌國的狄族子民向火神賜下的恩澤致以謝意。

柳紛雲站在旁邊看了會兒,不禁被這莊嚴而肅穆的氣氛感染,忍不住跟着蓮衣一起跳。

二人衣袖翻飛,身影倒映在四周水鏡之中,一位生澀,一位娴熟,錯身而過時,看向對方的眼中皆是虔誠。

不多時,蓮衣停下吟唱,頓住腳步,撫着心口劇烈地呼吸起來。

她雖記熟了曲子,但像這樣邊跳邊唱還是頭一回,體力到底跟不上。

整個練舞室又恢複了安靜,靜得只能聽見蓮衣的呼吸聲。

柳紛雲連忙攙扶她坐到一旁的椅上,為她順氣。

“你……你記下來多少?”蓮衣擡頭就問。

怕她還要給自己示範一遍,柳紛雲忙道:“大致有數了,你歇會兒,要喝水嗎?”

蓮衣搖頭,配合她的妖氣慢慢調息,讓氣息恢複平穩。她的唇都失了血色,汗珠順着她的發絲淌下,沿着雪白的頸子滾入衣領。

看得柳紛雲的心被揪了一樣疼,給她順完氣,又拿來帕子給她擦汗。虛弱時的蓮衣非常乖,柳紛雲讓她別動,她就聽話地坐着,好好休息。

“往年夏月,衣衣你排練祭祀舞的時候,也是像這樣勞累嗎?”柳紛雲問。

“不用,殿中有專門負責祭祀舞的信徒,我只是偶爾去看看整體的情況,大多數時間是在自己練習。”蓮衣如實回答,答完見柳紛雲的眉頭舒展了些,笑問,“怎麽啦,阿雲是在心疼我麽?”

柳紛雲沉默兩秒,肯定地點點頭:“嗯,我當然在心疼你。”

她有點察覺到貓貓為什麽總愛主動問一些問題,她戴着對誰都微笑知禮的面具生活太多年,對情感的感知力其實很差,有時候高興了或是傷心了,自己都不太有感覺。

而蓮衣的許多問題,都是有意在将這些被她藏起來的情緒扒出來。

阿雲在高興嗎?在心疼嗎?在難受嗎?

她原以為貓貓只是喜歡依着脾氣對她發瘋,這時才發現貓貓其實沒有那麽瘋,至少面對她時,會流露出理智又敏感的一面,把包裹住她的繭子毫不留情地撕開,讓她至少能對她交心,對她真誠,不用任何僞裝。

柳紛雲突然有種被人好好放在心上的感覺。

這種感覺熟悉又溫暖,卻是連照顧她多年的師父也給予不了。

考慮到蓮衣的身體情況,第一次的練舞并沒有持續太久。二人收拾完練舞室,就換上浴衣去好好泡了個澡。

或許是太累,蓮衣泡澡時睡着了,上身即将滑入水裏時,被柳紛雲一把接住。

她放輕動作,給懷裏的貓貓按摩放松的穴道。睡夢中的蓮衣舒服得直往她懷裏鑽,呢喃:“阿雲你真好……和我過一輩子好不好……”

柳紛雲動作一頓,目光不知不覺變得柔和起來。

她湊到貓貓耳旁,極輕極輕地道:“好。”

……

蓮衣做了個怪夢。

夢中她獨自奔跑在識海裏的殿堂之中,穿過雲朵鋪就的長廊,失魂落魄地找尋着什麽。

悲傷幾乎要填滿她的內心,總覺得有什麽人突然離開了,且她忘了和對方告別。

她最後在擺滿書架的殿內停下,周圍環繞着微苦的草藥氣味,殿中空空蕩蕩,除了一排排的書架,以及許多她認不出的植物,什麽也沒有。

當她恍惚地離開這座殿,面前突然站了個白衣女人,把她輕輕抱起來。

“你在找……嗎?”

“不用找了,……已經在凡界歷劫了,特意囑咐在下,不讓你跟去。她很快回來,你乖乖地在這裏守家,千萬別去司養神那裏鬧啊!”

白衣女人戴着一副被稱作“眼鏡”的未來産物,與她說話時,語氣很溫和,但蓮衣聽不全她說的話。

蓮衣怔怔地看着她,心底忽然生出一種懷念的感覺,甚至還下意識拱了拱白衣女人。

不等她回想起零星半點,識海便是一陣劇痛,像是魂魄上的傷痕被撕開一樣。

後半夜,柳紛雲被蓮衣的痛嗚聲驚醒。

她忙摟過幾乎要蜷縮成一團的蓮衣,喚了好幾聲,才聽懷中飄出一聲軟綿無力的回應:“阿雲……?”

“衣衣怎麽了?做噩夢了嗎?”柳紛雲在她身上一撫,滿手都是汗,趕緊點起燈盞,準備下榻給她端水擦身,以免着涼,卻被蓮衣緊緊握住胳膊。

“不要走,求你了……求你……”蓮衣好像還在夢魇之中,帶着哭腔求她,“不要突然離開我……”

“我不走,我就在你身邊呢,你醒一醒。”柳紛雲輕輕晃動她的雙肩,用妖氣給她梳理內息時,試着改了稱呼,“殿下?”

蓮衣動作一頓,不多時,她緩緩睜開眼,看清柳紛雲的面容時,忽然一巴掌呼了上去。

“你怎麽又這樣叫我?我不喜歡……”她咕哝道,倒是慢慢清醒過來,抱着腦袋皺眉道,“頭好疼……”

柳紛雲一手捂臉,一手攬着她,聞言騰出捂臉的手,輕輕為她按摩頭部的穴道,柔聲安撫:“揉揉就不疼了。”

蓮衣沒有應,安靜地依偎在她懷中,閉上眼睛回憶剛才在夢裏看到的情景,聽見的話。

這些……會是她忘卻的記憶麽?

可她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貓妖,連凡世的妖界都沒去過,怎麽可能跟上界的人扯上關系?

伴随各種胡思亂想,蓮衣又沉沉昏睡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白衣女人是友軍,是誰不用我說了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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