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也是賣Kelly的面子才會到中國來發展，至于兩人會不會舊情複燃，吳思凡不清楚，離緒則是不關心。
設計部被安排在了28樓，吳思凡的隔壁，也是一間将近兩百平米的辦公室。裏面有各種各樣的東西，不僅僅是服裝，還有盆栽、玩偶、氣球、各種各樣的裝飾品。更像是一個大的百貨商店。Kelly說，這是為了激發員工的靈感。對于這些，吳思凡都無所謂。但是他對于把辦公室安排在自己隔壁很有意見，本來每天上班自己和離緒都像是在過二人世界，偶爾還可以親親抱抱。可是現在這樣，自己要提放隔壁随時有人過來，根本不敢造次。其實吳思凡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權利要求後勤把辦公室安排在別的地方，可是當時後勤說剛好隔壁是空的可以租下來，而且方便吳思凡随時和設計部對接。吳思凡無法反駁，總不能說自己和離緒這裏不方便外人随時走動吧。
裝修新辦公室的那幾天，Kelly看着一臉憋屈的吳思凡，笑的花枝亂顫。
盡管工作一直很忙，但是吳思凡還是抽出時間特地去超市買了一個智能砂鍋，還買了一本養生湯大全。每天一大早的晨練都變成了去附近的早市買菜，從未去過早市的吳思凡第一次進去的時候，差點被裏面各種爛菜葉、禽類、魚類的臭味熏得吐出來。但是最終還是為了離緒的健康，吳思凡戰勝了生理上的不适。每天都會在出門之前把材料放進鍋裏，設定好時間。晚上下班就帶着離緒回家，看着他喝完湯，才心滿意足的收拾殘局。從未做過中餐的人，硬是因為愛情變成了煲湯高手。
離緒覺得自己越來越胖了，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會和吳思凡說明天不要在煲湯了，自己已經很健康了，再下去就變成肥胖了。但是吳思凡還是會在抱着離緒的時候，說離緒的腰還是沒有肉，抱着讓人心疼。離緒沒辦法，只能第二天繼續喝湯。
九月的最後一天，明天就是全國大放假的日子。公司員工都在讨論放假七天去哪裏玩，有去旅行的，有在家休息的，也有回家看望父母的。Kelly則是和前男友約好了國慶一起在S市玩一圈，兩個人都沒來過S市，正好搭伴。吳思凡也問過離緒放假想去哪裏玩，但每次離緒都會搖搖頭然後說一句随你。
一下班，吳思凡就帶上離緒回了家。離緒喝着愛心湯，吳思凡在煮意大利面。離緒喝完湯，吳思凡的面條也煮好了。兩個人坐在餐桌前默默的吃着面條，吳思凡突然盯着離緒不動了，離緒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也擡頭看着他。吳思凡突然把臉湊過來，伸出舌頭在離緒唇邊舔了一下，還順帶咬了離緒的嘴唇一口。滿足的笑道：
“嘴邊上沾了醬汁。”
離緒知道吳思凡在說謊，卻也沒有戳穿他，只是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道：
“這裏也有。”
吳思凡覺得小家夥現在越來越懂情調了，剛開始确定關系那會，親一下都會臉紅，現在慢慢的也會主動了。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吳思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走開去房間接電話了。離緒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往心裏去，畢竟不是女孩子，不會因為這麽點事就懷疑。大概只過了一分鐘，吳思凡就出來了，滿面春風。離緒沒問什麽事情，有時候，問了如果不想說或者不想聽，只會徒增煩惱。
吳思凡主動說道：“等會收拾兩件衣服，我們明天去泰安。”
“泰安？”
“我們去爬泰山，明天上午的高鐵，我訂好票了，不許拒絕。”
“好。”吳思凡想太多了，只要是他想做的，離緒怎麽可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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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知道，國慶去泰山的人有多少，我上網訂房間的時候，泰山頂上的房間都已經客滿了。我昨天給那邊的酒店打了電話，說價錢不是問題，只要有房間。他們剛剛才給我回複說是有一個客人願意以三倍的價格把房間轉讓給我，我都怕這次不能帶你去了。”吳思凡邀功似得說道。
“哦。”離緒吃着面條，沒有反應。
“我這麽辛苦，你就一個‘哦’！”吳思凡癟着嘴道。
離緒吃完碗中的面條，擡頭看着吳思凡：
“快吃飯，等會涼了。”
吳思凡沒辦法，只能乖乖的吃面條。
晚上，兩個人收拾了出去要用的東西，裝了一個小行李箱。洗完澡躺在床上，吳思凡仍舊從背後抱着離緒。感覺離緒的腰是越來越有肉了，抱着的手感也漸漸變好了。泰山回來之後，大概就不用這麽頻繁的喝湯了，吳思凡希望離緒健康，可不是肥胖。
“小家夥，你不高興嗎？這是我們兩個人第一出去旅行，感覺跟度蜜月一樣。”從自己和離緒說這件事到後來收拾東西，吳思凡都覺得離緒興致不高。
“不是的，思凡。”
“但是我都感覺不到你有高興。”
離緒轉身把頭埋進吳思凡的懷裏，低聲說道：
“思凡，我只願意在這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過我們兩個人逍遙自在的日子。去那麽遠，有那麽多人，我就不可以想抱你就抱你，想親你就親你。我們和別人不一樣，我可以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可是你不可以。”
“我也可以，如果你不相信，明天我就出櫃。”
“思凡，這個社會沒有我們想象的包容，我沒有夢想，我唯一的夢想就是陪着你，陪你做你想做的一切。可是你有夢想，你要建立自己的王國，你必須依靠這個社會的力量，自然就需要考慮這個社會的束縛。”
“小家夥，和你比起來，什麽夢想都不重要。不過你說得對，我必須建立自己的王國，但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有一天，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我們的愛情。”
“我相信你。”離緒說着就吻上了吳思凡的唇，唇舌交纏，烈火焚身，欲望在指尖釋放。說來可笑，這些天來，兩人都未發生實質性的關系，不是不想，不是不願意，只是兩人都在等，等待那最美好的第一次。就像花朵總需要一段積累力量的時間，才會在最終盛開時迸發出生命的活力。
第二天上午，兩人吃了早餐就出發了。到達泰安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兩人先是去了車站附近的酒店将行李放下，吳思凡在那裏定了一個星期的房間，因為需要在這裏住上一晚，明天白天再上山。有些東西也需要寄放在酒店，不可能都背着。
在前臺辦理入住的時候，前臺小姐有些疑惑的又向吳思凡确認了一遍房間，大床房？之前看網上的預定信息，前臺小姐以為會是一對情侶，沒想到竟然是兩個男人。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還是微笑着給他們辦理了入住。直到兩人拿着房卡離開，前臺小姐才反應過來他們是什麽關系，難怪剛才那個男人看另外那個少年的時候，眼裏面總有一種寵愛。
剛一進房間，吳思凡就抱着離緒又吻了起來。這一路上吳思凡都快憋壞了，離緒就在身邊，卻因為車上有那麽多人，所以只能偷偷的拉一下手，連抱都不可以。現在終于沒有人可以看到了，吳思凡忍不住就想吃個夠。直到自己都不能呼吸了，這才放開離緒。離緒被他親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但是眼裏的笑意卻透露着此刻他內心的幸福。
吳思凡抱着離緒仰面躺在床上，離緒壓在他身上，怕自己的體重會壓痛吳思凡，于是掙紮着想起身，但吳思凡偏偏就不讓。離緒掙紮了一會兒，只好無奈的開口：
“思凡，我餓了。”
“那我們出去吃飯，順帶買一些登山需要的東西。”
一出去就是一個下午，順帶連晚飯都解決了再回來。兩人倒不是出去玩了，只是單純的在買東西。回到酒店的時候，兩人手裏的袋子把前臺小姐都吓了一跳。
回到房間，離緒望着滿地的東西，皺着眉有些不敢相信的問吳思凡：
“思凡，這些東西都要背上去？”
離緒能理解帶吃的帶喝的，登山服、急救藥品也能理解，甚至是GPS他也能理解，就算是帳篷他都勉強接受。但是那兩件像被子一樣的羽絨服是怎麽回事？還有那些半成品的菜是怎麽回事？這真的不是要去荒野求生？
吳思凡仔細的解釋道：
“羽絨服，山頂看日出的時候穿的，菜是打算讓上面的酒店給我們加工的，據說上面的東西都很難吃。”
“可是我們兩個人，怎麽背上去？”
“放心啦，明天大不了包個纜車，直接把東西拉上去，我們帶着路上需要的東西上山就可以了。怎麽可能讓你背這麽多東西，你肯我還不舍得呢！”
吳思凡的解釋還是讓離緒差點冷汗都下來，問題根本不在于能不能背上去好嗎？而是誰會爬泰山帶這麽東西？離緒第一次覺得好像、似乎有些丢人。不過，随他吧，這個男人要怎麽折騰，自己都會奉陪到底的。其實他不知道，吳思凡在國外的時候，曾不止一次的和朋友去荒野求生，幾乎是什麽都不帶的，這一次之所以會帶這麽多，說到底還是愛情在作怪！
☆、蜜月（二）
第二天中午，兩人在樓底下吃了飯就出發了。租了一輛車，放上吳思凡買的那一堆東西，一人背了一個登山包，裏面是水還有一些巧克力等高熱量的東西。
到達天外村的時候，吳思凡去買了票，卻沒有坐景區的大巴上山，而是直接讓司機開了上去，離緒不知道吳思凡用什麽手段搞定的，但想來無非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罷了。司機直接将兩人帶到了索道的入口處，吳思凡租了一整輛纜車，把東西放上去，之後和離緒一人背着一個包走向了中天門的登山處。
吳思凡之前上網查過，本來是想從紅門夜登泰山，但是後來考慮到離緒身體剛好，不忍讓他過于辛苦，便選擇了這條相對輕松的路線。
兩個人背着包慢慢的石階上走着，剛開始有不少的店鋪，老板極力的兜售着各種小玩意，吳思凡看着那個磨盤一樣大的煎餅很是感興趣，便買了兩個，裏面刷了一層醬還加了一根大蔥。吳思凡接過來，遞給離緒一個，自己咬了一大口，一下子就嗆得眼淚流下來了。離緒趕緊拿出水壺打開給吳思凡，吳思凡接過水灌了一大口，這才開口道：
“小家夥，不要吃了，太辣的。”
離緒沒說話，把吳思凡的煎餅果子也拿過來，吃了起來。吳思凡看他的樣子沒什麽問題，也就沒有阻止他了。吳思凡看離緒吃完他那個還要吃自己那個，忍不住開口道：
“不要吃了，不是剛吃了飯，又不是什麽好吃的，也不在乎這幾塊錢。”
“這是你買的。”
吳思凡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我買的，所以盡管是不好吃的幾塊錢的東西你都會珍惜是嗎？
吳思凡握住了離緒繼續往嘴裏送煎餅的手，看着他認真的說道：“記住，珍惜我就夠了，我們有生生世世的時間去體會世間百态，我有足夠長的時間去陪你，所以不用把一切都看的如此重要，你這樣，我會害怕，害怕你終有一天會離開我，害怕你只是在珍惜我們可以擁有的一切。”認真的說完這番告白，吳思凡湊到離緒耳邊說了一句：“還有，你要是吃了太胖我可就不喜歡了。”
離緒一下子臉就有些紅了，國慶期間，泰山上面全都是游客，剛剛兩人的舉動已經有人注意到了，現在吳思凡還做這麽暧昧的動作，當真不怕明天上頭條啊。往後退了一步，保持了一點距離，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
“怎麽，吳總監還想移情別戀啊！”離緒說的像是開玩笑，可是吳思凡卻聽出了裏面深藏的一點擔憂。
走上前去，像好兄弟一樣攬住離緒的肩膀，邊走邊說道：
“傻瓜，怎麽可能，這麽不容易才得到你。”
煎餅風波就這樣過去了，兩人依舊慢慢的走着，本來也不趕時間，按吳思凡的說法是只要天黑之前到頂就行，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都要在山頂度過，真正體驗一下天上人間的生活。
閑庭碎步般的走到了十八盤，接下來的路程就需要一定的體力和耐力了，路程倒不長，只是坡度很大，階梯很多，有些危險，需要精神集中，否則容易出事故。休息了一會兒，喝了水，吃了點東西補充體力，兩人出發繼續向前。
果然，進入十八盤之後，吳思凡漸漸覺得不像之前的輕松了，每一步都踩得堅實。離緒一直走在他身後，他偶爾回頭看去，離緒也仍就步步緊跟着，沒有一絲疲勞。有些疑惑的同時又在感嘆自己是不是老了，想想之前在美國經常去野外也沒有覺得累，這才回國一年沒有戶外運動，就不行了。
吳思凡一邊在心裏想着事情，一面又死要面子不肯在離緒面前表現自己的疲勞。精神就有些不集中，所以沒有看到自己前面的一個小女生因為一步踩空而向他倒去。等吳思凡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女生已經倒在他的懷裏了，而他也因為條件反射一手抱住了懷中的女生，一手向邊上伸去，希望抓住什麽穩住身子，但是卻什麽也沒有抓住，甚至是邊上的游客都因為他們這邊的突發狀況而向邊上退開了，生怕牽連了自己也摔倒。就在吳思凡絕望的用手護住腦袋向後倒去的時候，一雙手撐住了他的後背，吳思凡這才想起來離緒在他身後。
離緒手上一用力，就把吳思凡和他懷裏的女孩子的身形穩住了。那個女孩顯然是被剛剛的變故弄得有些害怕，此時還沒有緩過神來，還在吳思凡的懷裏沒有離開，睜着個大眼睛。
“沒有本事就別出來害人。”離緒在旁邊冷冷的說道。
女孩子這才反應過來，慌忙的從吳思凡懷裏出來。吳思凡也有些尴尬，不管怎麽樣，剛才自己竟然抱着一個女孩子那麽久，而且離緒就在自己身邊。吳思凡轉頭向離緒看去，就看到離緒正冷眼看着那個女孩子，眼神中還有一絲狠厲之色。
女孩子仍然有些驚魂未定，但是還是禮貌的向吳思凡道了謝，想向離緒也道聲謝謝，但想到他剛才說的話，在看他此時的表情，到嘴邊的謝謝便再也說不出口了。
離緒沒有理她，拉着吳思凡就走開了，吳思凡覺得離緒的反應很不對勁，但是不知道他是吃醋還是擔心，而且現在這裏人又多，也就沒有說話，任由他拉着走了。至于那個女孩子剛才向自己道謝時，眼裏面的小星星，吳思凡覺得能滾多遠滾多遠。
轉過一道彎，離緒将吳思凡拉到邊上一個沒人的角落，這才停下。放開吳思凡的手，面對着他站着，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也沒說一句話。吳思凡覺得此時的離緒就像一個嚴厲的教官一樣，根本不是平常的那個小家夥。吳思凡讪笑着開口道：
“怎麽了？”
“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吳思凡活動了一下手腳，搖了搖頭。
離緒沒理他，伸出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會兒，确定他沒事，打算繼續前進。吳思凡哪受得了他這個樣子，伸手拉住了他。皺着眉頭問道：
“你怎麽了？”
離緒盯着他的手，沒說話。吳思凡想到剛剛自己好像是用這只手抱住了那個女孩子，但是想到剛才那種情況，也有些生氣，自己也不是故意要抱得，犯得着吃這種飛醋嗎？但是看離緒這個樣子，還是開口解釋道：
“我當時沒看到，我不是故意要抱她的。”
“如果不是我，你已經出事了。”
吳思凡想這是什麽邏輯，你救了我，就可以為這種事情在這裏不可理喻的吃醋嗎？
“是，我知道你救了我，謝謝你，可以了嗎！”吳思凡生氣了，說完這話轉身就走。
離緒一把拉住了他，吳思凡想掙開，卻沒想到離緒竟然扣得死死地，任憑他怎麽掙紮都掙紮不開。紅着眼睛瞪着離緒，呼吸也有些重，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累的。離緒看了他一會兒，手上一用力就把他拉到了自己面前，死死地抱住，在他耳邊說道：
“思凡，不要生氣。”
吳思凡真的是要被這小家夥氣笑了，明明是他一直在生氣好嗎？怎麽這會兒倒像是自己在無理取鬧了。拍了拍離緒的後背，這個小家夥究竟在想些什麽啊，自己真的是怎麽樣都看不透。
“對不起，小家夥，我又讓你吃醋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抱她的。”
離緒放開吳思凡，扶着他的肩膀，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
“不是，思凡，我沒有吃醋。我很怕，我害怕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你再遇到這樣的情況，沒有人可以救你。答應我，思凡，以後不管什麽情況，你都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其他人的死活，我不關心，我只要你安然無恙。”
“如果剛剛你救我不及，我出事了，你會對那個女孩子怎麽樣？”
“血債血償！”離緒說的很狠，但是很堅定。
吳思凡很想勸離緒，什麽沖動是魔鬼啊，什麽別人不是故意的啊，什麽哪怕自己不在了他也要好好活下去啊。但是當他直視上離緒的眼睛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這些話都說不出口了。因為他看見那雙眼睛裏面，除了對自己的溫柔之外，還有一種對于保護自己的極致欲望。吳思凡第一次明白，自己對于離緒的意義。一直以來，自己從未了解過離緒的過去，僅有的一點了解就來自于莫子骢的調查，但他知道離緒身上有很多謎團，很多離緒自己都不願提及的謎團。他想，現在對于離緒而言，自己就是他生存的全部。
“我會好好活着，你也一樣。”離緒點了點頭，這是一個看似荒唐的約定。然而多年以後，在離緒不在的日子裏，正是這個約定才讓吳思凡擁有繼續尋找的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