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賈原感受到弟弟腫脹的陰莖,顫巍巍的,前頭濕透了,弄得他一手涼涼的黏液。那條躁動的雞巴卻熱乎乎的,包.皮拖沓着,上頭堆疊的肉褶松松垮垮,磨得他微微的癢。他趴在賈小伍的背上,腦袋正對着圓洞洞的尿坑,他知道那坑很深,有一絲絲冰涼的水汽濺上來。
他覺得恐懼,心驚肉跳,渾身戰栗,他聯想到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要經過母體的産道裏,那也是這樣一個又深又黑的洞,出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子宮壁上的鮮血和陰道的污穢。
他上學的時候,老師說過,人生下來都是髒的。
賈小伍的屁股拱得越發快,他有種動物的本能,喜歡哼哧哼哧抱着心愛的玩具發洩。他覺得沒有比哥哥更好的了,賈原身上的氣息是安全的舒服的,他喜歡哥哥的味道,他想尿在上面,這樣哥哥身上也會有他的味道。他狠狠往賈原手上送,來回幾下,噴在賈原的手腕上。
賈原跌坐在潮濕的地板上,他喘得比賈小伍還厲害,賈小伍爬過來往他懷裏鑽。他猛地站起來,一巴掌扇在弟弟的臉上,“啪”地好大一聲。賈小伍愣愣的,賈原像撞了鬼似的摔門而去。
周末有冷空氣南下,溫度降了七八度,一下子就涼了起來。
李孜翻了件薄毛衣出來,下午陪着楊學海在後院裏下棋。他的棋具是盲人專用的,棋子帶磁性,能貼在棋盤上不容易被挪動,方便盲人用手摸。楊學海下一顆,他問:“下哪兒了?”
楊學海為了吃他的豆腐,拉着他的手往棋盤上摸,摸着摸着就不在棋盤上了,盡往不該去的地方去。李孜打掉他的手剛要罵,聽到郭綏走進來說:“老板章師傅說明天又要請假,手疼。”
李孜一頓皺眉:“她那手沒問題吧?老是請假,怎麽回事啊?”
這句話還沒答呢,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老板,你管管她嘛,每次請假都要我給她替班,我自己還有客人嘞,我跟她說她就讓我和小郭溝通,我和小郭說他也不理我。”
郭綏也是一肚子怨氣:“陳師傅你不能這麽說,我沒有不理你。你總是跟她說調班是我來做主,我做什麽主?要調班都是你們自己商量協調的。弄得她每次都跟我倚老賣老,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她現在以為這是我應該做的似的。”
“你不要跟她調嘛,你就說調不過來不就行了!”
“那你自己和她說啊,你說你不要換班就好了。人人調班都過來我這裏說小郭你給我安排那個誰誰誰替我就行了,那我每天不要幹活了。”
“哎你怎麽這個态度呢!肯定是你比較方便拒絕她嘛,我每天和她住在一起,很多事情不方便說嘛。老板你要說說她呀?她也不能這樣老是請假啊。”
楊學海聽不下去了:“行了小郭,你少說兩句。本來規定的是怎麽樣就怎麽樣來嘛。不是你的活兒就別管,讓師傅們自己調去。”
郭綏還沒答應,那位師傅立刻激動起來:“什麽叫不管!那我也不管了,你們愛安排誰替誰替!別找我!每次都是我做好人憑什麽?”
Advertisement
李孜一腳踩在楊學海腳上示意他閉嘴:“好了好了,陳師傅你先上工,這個事情我來處理。不要耽誤你幹活,等一下讓客人等就不好了,好吧?”
師傅不依不饒:“這個問題我忍了好久了,反正以後我不管了!”
李孜給她叫得頭疼,呵斥郭綏:“下次她再讓你找人換班,你跟她說直接打電話給我。以後所有人調班都是自己自願協調,你別替他們做這種事,傻不傻?每天那麽多事,你還專門給他們調班?自己商量不好的來找我!就跟他們說是我說的!”
郭綏領了罵,摸摸鼻子趕緊閃身出去了。
楊學海關上門:“發那麽大火對肝不好,本來就秋燥。”
李孜冷冷的:“就你會說。”
“師傅不行再找嘛,老請假的放着幹什麽?拿錢還得讓人供着,沒道理。”
李孜煩躁地推開他:“那你給我找人?本來師傅就不夠,還辭!”
楊學海收了棋盤,一顆顆子裝進棋盒裏:“這年頭什麽活兒找不到人幹,還就瞎子稀缺?”
“你行你來,我這個瞎子沒你能耐,老板給你做!”李孜逐客。
楊學海皮厚不要臉,湊過來親他的臉頰。李孜冷着臉理都不理他,蹬上鞋子甩門就走了。
楊壹在他爸爸的床頭櫃裏偷了五塊錢準備周一到學校買薯片吃。這丫頭是慣犯了,很有經驗,從來沒被發現過。她一次不拿很大的數,十塊五塊,夾在一堆錢裏面不容易看得出來。
楊學海的床頭櫃裏什麽東西都有,亂七八糟的,他不是愛收拾的人,崔愛華也不喜歡做家務,總是随他去。楊壹翻箱倒櫃,拿了五塊錢,還找到了一張照片。這張照片上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爸爸,另外一個她不認識,戴一副金絲細框的黑墨鏡,手裏牽一根竹竿,像個瞎子。楊壹不記得她爸爸有什麽盲人朋友,她沒放在心上,把照片放回原處,關上了櫃子。
學校在如火如荼地準備中考,楊壹卻沒有什麽緊張感。
開家長會楊學海難得過來一趟,老師說:“她媽媽說她還要參加什麽舞蹈表演,我覺得這就是你們做家長的問題,別以為現在只是初二就不需要抓緊,人家都拼命地學呢!她現在這個成績又不是特別拔尖對吧,基礎一定要打紮實才行。”
楊壹閉着嘴巴在爸爸旁邊一句話都不說,她心裏是想要參加舞蹈表演的。這次是她跳主舞,如果拿了獎說不定還可以加分。
知女莫如父,楊學海問女兒:“老師說你現在最好先把舞蹈放一放,你想不想?”
楊壹扁着嘴巴說:“但是我好不容易才當一次主舞。”
楊學海摸摸她兩根可愛的辮子:“如果舞蹈課耽誤了學習怎麽辦?”
楊壹很直接:“爸爸我不喜歡讀書。”
“你是想跟媽媽一樣以後做舞蹈老師嗎?”
楊壹猶豫:“我也不知道。”
楊學海說:“你要是想和媽媽那樣做舞蹈老師,爸爸不反對。但是你要自己想好,你以前學什麽東西都是興致來了就一定要學,但是過一段時間呢你又不喜歡了,然後就全扔了。所以你想想是不是能夠堅持下去。萬一你突然又不喜歡跳舞了,到時候學習跟不上來你不是沒有退路了?”
楊壹有點動搖了:“我又沒說不學習了!”
楊學海說:“那這樣吧,你想跳舞可以,但是首先要顧及中考,你和媽媽說我們适當減少練習的時間,先把心思花在功課上。等中考完了一樣還可以跳舞對不對?”
楊壹點頭:“好,我自己和媽媽說。”
賈小伍這兩天老老實實表現很好,吃飯的時候還幫他哥哥端飯盒。郭綏很驚訝,以為他受了什麽刺激。賈小伍期期艾艾捧着鐵飯盒走到賈原旁邊,手蹭了蹭衣服,吞吞吐吐:“哥哥吃飯。”
賈原拿過飯盒來,本來不打算多說話,但他發現碗裏比平時多了一只雞翅。
這是賈小伍向他道歉的方式。他們倆從前窮,賈原剛撿到他的時候自己還在讀書,身上背着銀行的助學貸款,一個星期只吃得起一次肉,做哥哥的當然把好的都給弟弟了,那段時間想肉想得夢裏都是油渣的味道。賈小伍單純地認為,吃肉能讓哥哥高興起來。
賈原扒拉着那個雞翅又有點心軟。剛從垃圾堆裏被扒拉出來的時候,賈小伍瘦的只剩一把骨頭,個頭又小,縮在哥哥身後仿佛一躲就看不見了。他現在還是這個習慣,縮在哥哥身後,笨拙地拿勺子一勺一勺地舀。賈原聽着他狼吞虎咽的聲音心酸,他是他的寶貝,他怎麽舍得真的生氣。
多出來的雞翅回到了原來主人的碗裏,賈原說:“哥哥早上吃得飽,你吃。”
賈小伍固執地說:“我不吃了。”
賈原好笑:“吃了,哥哥就不生氣了。”
賈小伍恬不知恥把臉湊過去撒嬌:“哥哥親親,痛痛。”
賈原俯身在他被打的那邊親了一下。
賈小伍高興了,吃飯吃得砸吧砸吧響,把賈原為什麽生氣這個問題抛到了九霄雲外。他是典型的記吃不記打,只要哥哥親過了他就不記得自己犯的錯誤了,下次會不會再犯真的說不好。
賈原下午要出去,他要給電視臺的秦老師去紮針。下午還是有點太陽,他在公交車上擠了大半個小時,悶得胸口很不舒服,秦燕鐘開門看他滿臉通紅,很不好意思。
“真的辛苦你,要你一個人過來。不好找吧?下次我讓人去接你算了。”
賈原不敢說辛苦:“沒事的,秦老師,走得多了就熟悉了。”
秦燕鐘從前在省臺只是個抗機器拍攝的,熬了三十年才熬到導演的位置。但因為早年太辛苦,肩膀落下病根來,天氣一不好就疼的厲害,有時候晚上疼得睡不着覺,吃了多少中藥都沒有用。最後是他手底下一個攝影師介紹了賈原過來,說這裏有個小夥子針紮功夫好。秦燕鐘試了一次,确實有效果,他覺得賈原這個年輕人有兩下子,挺不錯。
賈原自己揣着針過來,他讓秦燕鐘脫了上衣,先按了按肩膀和脖子,然後準備消毒:“秦老師最近還疼嗎?摸着感覺還是有恢複的。”
秦燕鐘說:“不怎麽疼了。前兩天去爬山,背着書包背了一天,還是酸,但是沒有以前那麽厲害。剛好今天有空,讓你過來再做一次。”
賈原奉承他:“還是當領導好呀,沒有以前那麽辛苦。”
秦燕鐘閉上眼睛趴在床上:“領導哪裏那麽容易當的,腦袋一刻鐘都不能停下來。”
“我聽廣播裏面采訪那些大導演,可厲害呢,拍電影拍電視劇的,都是他一個人說的算。”
秦燕鐘被他逗笑了:“哪能呢?我上面還有領導呢。”
“您層次多高呀,我們這種人覺得認識一個導演很榮幸的。”
“你別跟我客氣,弟弟最近還好吧?”
“托您的福,挺好。”
秦燕鐘沉默了兩分鐘,突然說:“小朋友長得挺不錯的,你有沒有興趣讓他上上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