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睡眼朦胧地睜開眼, 我起身下床,窗外已是黃昏。

我走去洗漱,頭一擡就照着鏡子, 鏡子裏女孩的眼睛是淺淺的紫色, 像紫色玻璃球一樣。

我停住動作, 靜靜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瞳孔顏色變了。

這樣啊, 基因不穩,難怪江戶川亂步當時就轉移話題了。

還別說, 這顏色還挺好看的呗。

我眨眨眼,鏡子中那個淺紫色的眼睛也跟着眨了眨。

如果變成怪物的話,那不就成為經驗包了。

希望還能撐過這一年。

我走出賓館,街道上的人已經很稀疏了,突然, 我在河道附近看見河裏飄着兩條腿。

我下意識地跳入河裏,準備救人, 游到那裏他一擡頭。

太宰治。

天殺的太宰治。

我面無表情地把他拖到地面上,探了探他的鼻息。

多麽健康的呼吸啊,肯定沒事。

起身準備走人,太宰治恰好睜開鳶色的眼睛:“是大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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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 我是天使, 你已經死了,拜拜。”

我走……走不動,太宰治非常有心機地抓到時機死死拉着我的外套。

“真的麽,天使?……天使也會變成地獄的怪物麽天使小姐。”

“……”

我冷靜地來了一個金蟬脫殼, 順勢把外套脫了, 太宰治訝異地微微睜大了眼,下一刻, 我踩在他的胸膛上。

我居高臨下,眸子低垂,問道:“你從哪裏得知的太宰治。”

即使胸口的腳在暗暗用力,太宰治還是躺在地上輕松地笑出了聲:“……你們這些人,總是喜歡踩別人胸前啊。”

蛞蝓一開始也是,大小姐也是。

是麽?什麽玩意兒?這動作還成标簽了?

我遲疑地把我的右腳從他的胸口移到了他的肚子上,一用力,太宰治就開始瘋狂吐水。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移開。

等太宰治吐完河裏的水,我已經把腳放下來了。

糟心,威脅個人我容易麽我。

“大小姐……”太宰治一臉虛脫地看着我,鳶色的眼睛眯了眯,黑發濕噠噠地貼在臉邊,俨然一副落水的虛弱貌美男子的模樣,絕對能激發女性的同情心。

我把我的外套從他手裏扯了出來,看着上面居然還有太宰治吐的水,我當場陷入沉默。

不好意思,這個衣服……嘔。

我又把衣服放回了原地,拉着太宰治的手放到衣服上面。

“這是你從我身上扯到的,就應該屬于你。”

我轉身,走……還是走不動,回頭,是太宰治拉着我的毛衣。

我:“……”

我無奈地說道:“你到底想幹嘛,試探也有個底線吧。”

“……”太宰治沒有說話,手卻松開了。

我疑惑地皺皺眉頭,還是離開了。

太宰治躺在地上,把手放在額頭上,閉上眼。

稍微,有點失控了。

真是令人厭惡的情緒。

咦,好像買的禮物忘記送太宰治了。

但一想到剛才太宰治的窒息行為,我瞬間把這件事抛在腦後。

【再等一段時間,mimic應該就要來到橫濱了。】

在我特地走到一處無人的街道角落的時候,齊木楠雄出現了。

“這樣。”我說道。

齊木楠雄頓了頓,依舊是腦海中傳音。

【做好準備吧。】

我看着他,笑笑:“我準備了十二年,随時都可以。”

橫濱裏世界的港黑在不斷崛起,清掃地盤,雙黑也在頻繁活動,甚至普通人也感受到了橫濱的變化。

我翹着腳躺在港黑大樓某一個房間的沙發上玩游戲。

有人推門而入,我轉頭,是一個穿着和服的漂亮女人。

尾崎紅葉拿着一把紙傘,對我溫柔的笑笑:“大小姐。初次見面,我是尾崎紅葉。”

我坐端回看她:“初次見面,我是森繪理。尾崎小姐。”

眼睛仿佛無意間瞥過她手中的傘。

傘柄,是劍柄的模樣。

“紅葉大姐!……大小姐。”中原中也進來喊着紅葉,一進門就看到了我,頓了頓說道。

我點點頭:“好久不見,中原君。”

“啊,好久不見……”中原中也拉着他的帽子。

尾崎紅葉抿嘴一笑,說道:“那就由中也帶大小姐去吧。”

中原中也:“紅葉大姐……!”

尾崎紅葉擺擺手,不理會中原中也的呼喊出去了。

我:這種相親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只留下我和中原君面面相觑。

“你……走吧。”中原中也走在了前面,我跟上他。

中原君的态度有點奇怪。啊,果然是上次稱呼的問題傷害到他了?那就沒辦法了。

一路上我們都在沉默,終于中原中也忍不住說了一句:“你這些天都在幹什麽啊,首領不會安排你任務的麽?”

我奇怪地看了看中原中也悶頭往前走打死不回頭的後腦勺,說道:“我要上學的。”

沒錯,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學校瘋狂學習,就連沢田綱吉來叫我出去也絕不會出去玩,現在嘛,是放春假了嘛。

中原中也一噎:“這、這樣啊。”

感覺中原君腦子裏好像沒有學校這個東西,不,是在橫濱我認識的人裏都沒有這個上學的意識。

我神情嚴肅。

大家,生活裏全都是異能力呢,片場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麽。

話說政府為什麽又不弄一個異能力者的學校呢?

就在我東想西想的時候,我們到了一個幽暗的房間,拷問室。

昨晚。

“繪理醬,去拷問一個人試試吧。”森鷗外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

“畢竟,繪理醬的異能力不能荒廢不是麽?”

我捏緊手機,不用想都知道他會用随便一個人的人命來威脅我。

森鷗外仿佛安撫一般,說道:“沒事的繪理醬,等你拷問完,港黑是不會傷害對方的性命的。”

我別無他法。

裏面是一個被蒙着眼睛的中年男子,一直在渾身發抖,嘴裏求饒道:“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真的不能說……”

我靜靜地看着他,把他眼睛上的白布解下,是一雙流淚布滿恐懼的眼睛。

中原中也就站在門口,想必是森鷗外囑咐的吧。

我半晌沒有動作,中原中也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我不知道怎麽樣自己讓自己害怕啊中原君。”

中原中也聽過我的異能力,聞言頓了頓,說道:“那怎麽辦。這是首領的任務,必須要由大小姐的異能力解決。”

我想了想:“要不,來個催眠啥的。喚起心中恐懼?”

中原中也無語地說:“你認真的麽。”

“要不然中原君你打我?”

“……我還是去找催眠師吧。”

森鷗外擺弄着愛麗絲的洋裝裙,臉上挂着笑容:“愛麗絲醬~最後一條好不好。”

愛麗絲哼了一聲:“好吧,最後一次。”

森鷗外看着穿新洋裝的愛麗絲畫畫,筆下的黑發女孩憨态可掬。

今天畫的是小時候的繪理醬啊。

想到昨天交給繪理醬的任務,森鷗外漫不經心地翻開文件。

也不知道,繪理醬到底變了多少,還能不能産生恐懼的情緒呢。

還是說,

變成了一個堅強的孩子。

我搬了個小板凳在中年男子面前坐下,趁中原君還沒來,我說道:“确定不說麽?不會殺你的。”

男子猶豫着,懦弱的表情,說道:“……可是我說了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我也會被殺死。”

我沉默片刻,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男子又開始哭泣,估計被吓得都換了一條褲子了。

突然,男子看向我,我吓了一跳。

被綁住雙手雙腳的男子跪在我面前,不住地磕頭:“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想死……我什麽都給你,我還有女兒可以賣給港黑的,我的妻子、妻子也可以!她們就在橫濱!求求你……只要你放過我!”

“……”

我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意識到了我不可能幫助他,通紅的眼睛等着我開始咒罵我:“你們黑手黨不顧人命!你也是!黑手黨的走狗!不過是個女人,不會是靠身體上……呃!”

他還沒說完,就被趕回來的中原中也一腳踢翻,中原中也渾身戾氣:“哈?你這個渣滓,在說什麽啊!”

男子疼得渾身發抖,但在中原中也充滿殺意的瞪視下不敢再多說半句。

我上前按住中原君的肩膀:“消消氣中原君,被這種人氣到就不好了。”

中原中也松開腳:“啊,你說的沒錯。”又轉過頭來對男子說:“再這樣對大小姐出言不遜就等死吧。”

男子忙不疊地點頭。

我看向中原君身後白大褂的人:“是能催眠的?”

“恩,異能力是催眠。”

我越看這個人越眼熟,那個白大褂額頭冒冷汗好像很怕我的樣子。

我靈光一閃。

這不是那個一開始打小池陽一的人嘛!咋了,沒進警局麽?

中原中也介紹了他的來歷,他是半路撞到中原中也在做任務,中原中也就先把他綁了起來,結果那人非要去警局,中原中也沒理。

過了一會兒他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說要進港黑,他被人盯上了。

因為催眠異能力,港黑就接受他了。

我:……實不相瞞中原君,我應該就是那個盯上他的人。

但解釋原委又要扯出小池陽一,我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說道:“森繪理,你好。”

那個人松了口氣,說道:“深谷周,大小姐請多多指教。”

“那就開始吧。”

我調動我的異能力,中年男人哭聲漸漸變小,最後消失。

我內心湧起對死亡的恐懼還有恨意害怕和嫉妒,嫉妒妻子女兒憑什麽就能好好活着。

中原中也上前:“沒事吧。”

我搖搖頭:“小意思。”

和以前的相比,真的是小意思,這種情緒甚至不能影響到我本身分毫。

催眠,開始。

我出現在一個幽暗封閉的房間,耳邊傳來滋滋滋的電流聲。

“繪理。”

轉頭,是千草,她正在哭泣,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

“繪理,救救我。我不想死。”她滿臉淚痕地看着我。

“我也不想被遺忘。”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喉嚨幹澀得像在沙漠裏穿行的旅人。

我還記得你,我會一直記得你的,千草。

我伸手,她立刻像泡沫破碎掉。

我馬上清醒。

得,催眠就弄出我的童年陰影呗,下一個是軍中還是森鷗外啊。

叩叩叩

門在響,我沒有動作。

門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進來一個軍人打扮的人,還沒等我看清他的臉,就被掐着脖子摔在牆上。

空氣急劇減少,我痛苦地掰着他的手,甚至用上腳。

我沒有發現,我的身體已經回到了四五歲的模樣。

“使用異能力——!”

我眯着眼看他,是那個戰争時一直打傷我的人。

憑什麽啊!你算哪塊小餅幹啊!

……熟悉的話語。

他松開手,我靠着牆滑下去,大口大口地呼吸。

下一步是——

我的手指被猛地折斷。

中原中也正觀察着大小姐的動靜,那個叛徒原本平靜下來的情緒突然爆發,中原中也立刻壓制住他。

深谷周說道:“快了,精神狀态進入脆弱階段,即刻崩潰。”

“放心吧,催眠結束大小姐的精神狀态就會恢複的。”

中原中也神情複雜,他不願意看到森繪理這麽痛苦的表情,但他也不能違背首領的命令。

中原中也伸手幫森繪理的耳發捋開,她表情痛苦,他卻不能幫什麽忙。

真是的,這到底算什麽啊!

“咦。”深谷周疑惑道。

中原中也連忙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事?”

“不……”深谷周抿了抿嘴,雙眼低垂,“是大小姐,她重新站起來了。”

她的精神狀态在極速恢複中。

我逃了出去,走出了這個房間。

外面是一片空白,連地板都沒有。

好、好科幻的場景。

我低頭看了看我縮小的手,手上布滿燙傷,指縫間也有針印,但都在極速恢複,不一會兒就又是一只白白的小胖手。

森鷗外突然出現,他笑着:“繪理醬。”

我說道:“幹嘛。”

森鷗外的笑意加深:“真是堅強啊繪理醬,是別人的話早就死掉了。”

前半句還可以,後半句你是在說我小強麽。

我破天荒地罵了一句髒話:“傻比麽你。”

中原中也聽着中年男子開始破口大罵,罵得非常難聽,就用布堵住了他的嘴。

什麽情況。

我随意壓下躁動起來的屬于中年男子的情緒,繞過森鷗外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一直走一直走。

還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不停地哔哔:“孤獨麽很孤獨吧,沒有人理解你。”

我煩躁地說道:“別說了行不行!我好得很!沒有人理解我,也不見得我去理解別人了啊!”

沒錯,我從沒有盡力去了解一個人的內心,千草除外。

所以別人不理解我又有什麽呢?反正我也沒費心去理解別人,幹嘛要求別人。

那道聲音消失了。

再然後我經歷了目睹不認識的人碎成星星飄走而我無能為力的戲碼,無數的普通人消散而去。

我忍無可忍,到最後已經平靜了。

盡管來吧,誰也不能阻擋我。

察覺到動靜的中原中也轉頭看向中年男子。

他早已經停止罵人,安靜下來。

深谷周頹廢地放下手。

沒有用了,怎麽可能,她的人生中那麽多苦難,沒有一個能打倒她,甚至沒有一個能讓她完全失控。

片刻,中年男子擡起頭,原本懦弱的面目消失不見。

是擁有理想的,冒着火光,堅定的眼神。

中原中也一怔。

中年男子:“不要傷害我的女兒妻子。”

中原中也:“當然,我們不會禍及家屬。”

“這樣啊。”中年男子說道。

不知為何,中原中也竟對這手無寸鐵的人心生警惕。

“那就把你們黑手黨的手段都用上來吧。”

中年男子緊緊盯着中原中也的眼睛。

“我奉陪到底。”

“絕不認輸。”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所有送出營養液的小天使!!

第一次寫文,應該有很多缺點和bug(捂臉),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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