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惘然(二)

而等到尹仲夏不請自來的趕到Ω的公寓時,所見的就是這一幕。眼前的人被灰白的色彩包圍,明明清楚地站在眼前,卻能讓你誤以為是一抹随時會去的青煙。他不清楚,竟有什麽事情會讓Ω給他發過一條“到我身邊來”的短信之後,再次補了一條“我等你”。而且每隔半個小時就給他打一次電話,時間間隔準确得令他心驚。他知道一定是出什麽事了,所以從研究室出來之後,手機恢複信號的那一刻起,他就馬不停蹄的往這裏趕。他的擔心并不多餘,可眼前的狀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你怎麽了?” 尹仲夏微微使勁,握住Ω的雙臂,強迫她看着他的眼睛問道。而等他發現自己認定的堅韌的女孩竟是眼瞳深深且無神,脆弱茫然,他心疼之餘更加擔心。“Omega,這不是我認識的你。”

“我就一定是堅不可摧嗎?”Ω回過一些神來,慢慢的問道。

“不,雖然我知道這麽說不對,可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尹仲夏頓了頓,咬了一下唇角道:“我很欣慰,你願意在我的面前展現自己的無助,雖然我知道這是因為我是唯一的人選。”再次停頓一下,他又道:“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在你恢複到一定程度之前,我是不會聽的。現在,能讓我進去嗎?我想無論怎樣,你現在總需要一個人陪着的,是吧。”

Ω怔了怔,的确,這就是她的目的。微微點了一下頭,她側過身來,讓尹仲夏進屋。而尹仲夏沒有什麽客人的樣子,不僅關上了門,還沒有初次到別人家裏的四周觀望的動作。這倒不是因為他不好奇,而是他實在是不滿意,因為Ω低落的情緒,令這間公寓也落得像一個灰暗的、寂靜的墳冢的樣子。

落地窗的窗簾緊閉,僅從沒有拉緊的一條縫中,漏出一絲倔強的遲暮的光線。可偏偏那餘晖的顏色如血一般的紅,火一般的烈,使室內昏暗壓抑的氛圍更添了幾分詭異。屋內沒有開燈,只有電視機的屏幕閃現着黑白色的光,那是在放一部老電影,畫面中的人物的口型和聲音根本對不上,而內容正好是兩隊牛仔在幹架,無聲的設計動作和而後響起的槍聲極度的不和諧,但被開得極大的激烈的打鬥聲卻能讓人忽略默劇一般的沉悶。

尹仲夏不經過同意就找到了遙控器,關掉了電視,“這又不是電影院,不開燈看電視對眼睛不好。你的視力不可以受損,不是嗎?”然後,見到Ω依舊站在原地,毫無動作,從頭到尾只是靜靜的看着自己,他忽然覺得自己必須做一些什麽來改善一下現在的狀況。“能把燈打開嗎?我還不知道開關在哪裏。而且我也不像你,在夜晚都能看得清。”

“你怎麽知道?”這是Ω在尹仲夏到來後說的第二句話。

“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了,我怎麽會不知道?”在漆黑的樓道裏能去阻礙的跳躍,在黑夜之中可以命中率100%的開槍,Ω的夜視能力又怎麽可能不好。

“你還沒吃飯吧?”尹仲夏問道,而Ω依舊吝啬于回答。由此尹仲夏判斷出她的心情是不好到了一個極致,以至于什麽精神都沒有。所以,他必須要做一些事來分散她的注意力,如此才可能有後續的疏導。

不再等Ω回答了,他道:“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沒吃飯,猜你大概是根本就沒想到這麽一回事。算了,反正我也沒吃,一起吃吧。你這裏有食材嗎?”

“有,廚房壁櫃。”見尹仲夏自來熟,而且見到他就好像冰塊被逐漸溫暖了一般,Ω的心郁稍微轉好,緩緩走到沙發旁坐下,當真是把做晚飯的事情交給尹仲夏來做了。而至于好不好吃的問題?如果他做得不好吃,也就不會提出來!這個年頭,叫外賣難道是件麻煩事?

“想吃什麽風味的?”

“你國家的。”

“我們國家的風味多了去了,川菜,湘菜,鄂菜,好像都是一些偏辣的啊,可是你好像不太喜歡吃辣的。我也不喜歡,所以不怎麽會做。”尹仲夏邊查看壁櫃裏的食材邊說着,“哦,看來做純Z國風味的菜也是不可能了,食材不合适,作料也沒有,而且你這裏的烹饪工具不太全,不然這倒是一個機會,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另外,你這裏沒有肉嗎?我發覺自己最近好像無肉不歡的樣子,如果沒有的話麻煩你在肯德基叫一個外賣好嗎,我想吃外帶全家桶。自然,錢由我來付。然後,鑒于你的食材來看,做一道蔬菜沙拉怎麽樣?”

“沒有。你打電話。可以。”一句話六個字解決三個問題,Ω的心情還沒有調節好,不怎麽想說話,所以惜字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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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放心全交給我?”依次地打開各個壁櫃,尹仲夏沒話找話說,因為他覺得這沉默寡言的氣氛有些怪。而到底是受Ω心情的影響,還是因為他內在裏,對于二人獨處,為自己喜歡的人做飯的境況的興奮與緊張,他不知道。

“想我幫忙?”過了好些時候,尹仲夏才聽到Ω的回答,等他回首望去時,卻發現她已心累得連頭也不動一下。而Ω覺得畢竟自己才是這裏的主人,完全坐等上菜也不是她的作風。

“你要是願意的話。”尹仲夏答道。做事有時也是轉移注意力的好方法。看這裏的食材的儲備量還有種類,就知道Ω雖然不經常做飯,但也不是完全不會做飯的人。所以他放心讓她幫忙,因為他肯定她不會幫倒忙。

“要我幹什麽?”過了好一會兒,Ω站起來,走到距離尹仲夏三步遠的地方站定,抱着臂問道。

“你這裏還有水果嗎?加一些水果的話,沙拉的味道會更好,有檸檬的話就最好了。“

“沒有。”事實上她昨天才吃完最後一個蘋果,而今天沒心情買。“現在不想買。”

“好吧,”尹仲夏略有無奈,“你這裏有西紅柿,黃瓜,包菜,用這些做沙拉應該夠了。你就切西紅柿吧,不難吧?”他問的是“難不難”,而不是“會不會”。注意到這個細小差別的Ω并沒有說什麽,只是點點頭,然後從尹仲夏手裏接過食材,從刀具架上取下菜刀,堵上水池,打開水龍頭,洗刀,洗菜,動作雖然算不上流暢,但也完全沒有生疏的影子。

見Ω依舊是那種淡然的樣子,可卻因為今日他不知道的事件,在身上多披了一層勿近的孤寂,令尹仲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但也只是在心中,嘆息一聲而已。因為他相信,Ω不會一直這樣的。破裂的新需要經過時間來修補,而在那一段時間裏,他會陪在她身邊,無論她是否告訴他,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麽。而且,就算他想問,現在也不是合适的時間。

轉身去客廳打電話叫外賣,以及讓送外賣小夥的在沿路的超市裏帶一些水果回來,而且連特定的水果和對于水果新鮮程度都有所交代之後,尹仲夏才挂電話。回來的時候就瞧見Ω背對着他,站在廚房裏切黃瓜。一刀一刀,不快也不慢。也許她的姿勢不是那麽正确,甚至有幾分外科醫生做手術的冷硬與精密,但他就是感覺到了溫馨。因為他的心中,忽然就浮現了很多年以後,他上班回來,見到妻子在家裏準備晚飯的場景、普通,卻能讓他鼻尖一酸。

家,原來是有人在等你的地方。

“沒有沙拉醬。”Ω忽然說道,而尹仲夏眨眨眼睛,走過去,“我知道,我這就開始調。一個小小的沙拉麽,好解決得很。”

“調?”

“猜到了你大概不會,要不要學?”

Ω這會兒要是在沒有反應過來尹仲夏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她就是傻子了。可她現在是真的沒心情,提不起半點興致來。所以搖搖頭,她道:“不用。可以買。”

“的确,估計大多數人第一眼見到沙拉醬都是已經被做好的放在超市裏賣的成品,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做的。我原本也是這樣的。”

“你不想問我是怎麽知道的嗎?”等了一會兒,尹仲夏又道。在這個時候,雖然靜默的思考、理清思緒也能緩解像Ω現在的狀況,可就他進門所見的那一刻看來,她恐怕已經一動不動的坐着不動,思考很久了。那也就在沒有讀出的必要了。他既然來了,就不會讓她繼續把自己封鎖在思索的牢籠裏,自然,他也不會過分的打擾她。所以,适當的交談是必要的。

“你說,我在聽。”Ω說道。這口氣,怎麽就是肯定他一定會說呢?尹仲夏略有不爽。

“我母親教的,她會很多東西,她的手也很巧。彈鋼琴的人,手都很靈活。可是也有不方便的地方,為了保護他們的手,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做,所以我很少吃到母親親手做的飯菜,因為要避免她的手接觸洗潔精還有洗衣液之類的化學用劑,但我們家的廚師的拿手菜,都是經過她指導過的……”尹仲夏一改原本的“IQ高就是高深莫測”的深沉形象,變得有那麽些話唠了,可Ω聽着覺得自己真的不再那麽孤單了。然後,他也或多或少的接了幾句話:

“你們家的廚師?”她覺得,自己對尹仲夏的看法是不是該稍稍改觀一下。

“少數幾個傭人,他們就做一些打掃、洗衣、做飯的工作。”

嗯?她還以為尹仲夏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呢……這麽一聽顯然不是的了。

尹仲夏不明顯的關注了一下Ω的表情,果然如他所想,她略有驚奇。這女孩現在才知道他的不一般啊,不知道該說她是實在不關心了些,還是真的只注重他這個人。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哀怨還是該高興。說真的,如果他沒有父親的背脊,他可能真的會考慮一下要不要和Ω交往,雖然他料到結果很可能還是“是”,但在這種背景下做出的選擇也很可能是受荷爾蒙的影響的一時沖動。畢竟,他的國家是講求“門當戶對”的,而且,就算Ω不在意,可他會在意自己的不如人。

“Z國的男人都像你這樣會做菜嗎?”Ω主動提出來的第一個問題把尹仲夏的思維給拉了回來。

“才不是,我是特例。據我所知,在我的大學裏,就我那個年紀,會做飯的家居必備好男生,用兩只手,啊不,一只手,都能數得清。而且,我們國家有一句話形容賢妻良母,叫‘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我倒覺得自己也離這個标準不遠了。”

“自戀。”

“哪一點?”

Ω哼了一聲,意思很明顯是你知道。

“好吧,我承認,‘上得廳堂’可能沒有。但是人都是要靠衣裝的,就像穿西服的人總有些派頭一樣,就像你們女生,化妝前卸妝後總有可能吓到男朋友,穿晚禮服總會讓人眼前一亮。而且想當年,說起來還是有不少女同學追我的。”

“吃皮嗎?西紅柿?”Ω依舊吝啬多說一個字,但是尹仲夏知道她的意思。她一不想聽他自吹自擂,二是真的要問。此刻,Ω已将菜都洗好了,其實也就是過一遍水的事情,所以她的速度很快。尹仲夏雖不介意吃西紅柿的時候吃皮,但他估摸着,Ω大概是不願意吃的。沒有為什麽,只是憑直覺這麽覺得。

“你是不會削皮吧?”

Ω的眉梢稍稍跳了一下。他怎麽知道?然後,他以沉默詢問。

“很簡單,放在水裏泡一泡,然後用刀背來刮……”尹仲夏結果Ω手裏的食材,手把手的教了起來。雖然他很想像電視劇裏拍的那樣,從背後抱住自己心愛的女孩,制造一些暧昧的氛圍,可時間不對,因為女孩的心情不對。所以,他只好作罷。

夜幕降臨,透過落地窗,點亮眼前的是城市之中的萬家燈火。Ω的公寓地理位置極好,從這裏可以俯瞰大半個城市的夜景。不得不說,很漂亮。

此時,尹仲夏就站在落地窗前,但視線的大部分卻不是落在城市夜晚的繁華之上,而是Ω的身上。他的視線追随着她的身影,從飯廳跟到廚房,從廚房折回飯廳,反反複複。

這是Ω在收拾飯桌。因為尹仲夏已經承擔了大部分做飯的任務,所以作為主人,她實在不能看着客人收拾餐具。可這最多兩次就可以完成的事情,Ω卻花了四五趟才完成。其間她一直沉默着,面無表情,或者說是一直在發呆,機械的完成着一切的動作,散開的長發漾漾在身後,若是穿着寬松修長的白衣,尹仲夏估計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終于見到了現實中的鬼魂。

他知道她這是在猶豫,在躲避,在拒絕說出今天發生的事情。可具體是不願再提起還是不想讓他知道就不得而知了。但尹仲夏知道,自己今日絕不可能放任Ω不管,她要是不肯先開口,那就他來罷了。

“今天……”在說這句的時候,尹仲夏一直望着Ω,他注意到後者機械性的動作有一絲的停頓,這個停頓令他暫停了幾秒鐘,最終還是繼續了接下來的話:“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我,”Ω吸一口氣,然後把她的話說完:“收拾完再說。”

“好。”尹仲夏走到沙發前坐下,靠在那裏等待,或是沉思。

然後,“嘩嘩”的水流聲就是這個公寓裏全部的聲響了。而這種不自然的寂寥再次令尹仲夏想起了墳墓,而且更甚的是,他的思維轉而就搭到了秦始皇墓上,随後他想起了皇陵裏為了體現壯麗河山之中的“河”所傾入的水銀。水銀在墓裏是個好東西,既圓了死人的念想,又有毒,遏制了盜墓者的猖獗。可它也有不好的地方——秦始皇墓太毒了,毒到在被發現了這麽多年之後,研究專家還是沒能進入,雖然這并不是水銀的功勞。他們就只能通過機器人來探索位置的領域……而說到機器人,尹仲夏又想起了機器,想起了機器,他就想到了BOSS帶他去的那個研究室——說實話,他非常喜歡在那裏工作的感覺,而且他也考慮過,是不是暫時放下這邊歷練目的占了65%以上的工作,然後在同事們都回去的時候繼續留下了,這樣不僅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BOSS這邊的研究項目而不受影響,而且還可以繼續和Ω呆在一起。至于盼着他回去的父母……要是告訴他們他正在追女生的話,他們一定舉雙手贊成,順便在挂電話之前,母親還可能會問一句:“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帶女朋友回來?然後我們舉辦訂婚宴?或者直接商讨什麽時候結婚?”當然,這樣說有些誇張,可最近,他們的确有透露希望他開始談朋友的想法,甚至變相的替他安排了幾場表面上是偶遇,實際上是相親的見面。然後,正等他想着自己把Ω帶到父母跟前的場景是什麽樣的,雙方的表情可能會如何如何的時候,就發現Ω正在俯身看他,要不是他的呼吸拂動了她垂下來的長發,他可能還不會發現她已經靠得這麽近了。

并沒有發現突然有人在自己跟前的往後猛退的太大反應,尹仲夏只是略微往後靠一些,問道:“怎麽了?”卻不知這個舉動令Ω滿意——他有幹她這一行的潛能——喜怒不形于色。

“在想什麽呢?”Ω緩緩的問道,似乎不帶一點的好奇心,可尹仲夏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這時他無比慶幸自己在想事的時候大多面無表情,不然,要讓心愛的女生看到自己在想她與他之間的事而笑得一臉的癡傻,他怕是要悔死了。

“沒什麽。”尹仲夏往前坐了一些,逼得Ω退後,借此解除了她靠得過近所帶來的心跳加速的感覺。而Ω卻只是順勢退到旁邊的單人沙發旁,并不坐在該坐的位置上,而是靠坐在扶手上,抱住雙臂,她靜靜的望着尹仲夏。

知道這是要開始講述故事的節奏,尹仲夏也沉默的等着。

而Ω只說了一句話——

“是他。”

虧得尹仲夏對于Ω的性格和事情都多多少少有所了解,卻還是在推理了半晌之後,終于來到了Ω所指的結論處:“你是說,是你叔叔?是他……你父親不是和他是好友嗎?”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叫他叔叔。”

“你确定嗎?”

“在确定之前不會再叫了。”Ω顯得前所未有的強硬,但尹仲夏卻注意到了她的話外音。

“你是說,你還不确定?你是通過什麽,認為是他幹的?”

“出手的人,是我的師父,他手下的第一人,只聽命于他的Δ。”

“可是,他,我是說Δ,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你叔叔……羅茲沙華先生,救了你不是麽?”

“也許這是因為他覺得對不起我父親。”

“這是你的推斷。”尹仲夏皺眉。

“很合理。”

“沒有證據之前不可以妄自猜測,主觀臆斷很容易誤導人的思維。”

“可是我親眼看到Δ對我父親開的車的油箱開槍了!”

“也許……是個意外。”尹仲夏的聲音小了些。

Ω冷嗤一聲,“你自己都不信。”然後她說:“怎麽你今天這麽為他們開脫?你說了會站在我這一邊的。”

“我的确站在你這一邊,我說過會幫你就會幫到底,重要不違背我的準則的話。而且,我就算站在你這一邊,也會以公平公正的眼光來看待這件事情,畢竟你要的是事實,而不是胡亂的猜測不是嗎?況且,其實你的內心裏,明明不希望是他們下的手,不是嗎?不然,依你的性子,只要是認定了的事情,有什麽不會做 ?”

沉吟一陣,Ω的眼睫掀起,亮得驚人的雙眸盯着尹仲夏的眼睛,“的确,我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查清楚。”

“我也一定會幫你。”尹仲夏答得很爽快。

“那麽,你就像現在這樣潛伏在他身邊吧。”尹仲夏自然知道Ω口中的“他“是誰。

尹仲夏忽然好奇,她難道不想知道,今天他都遇到了什麽嗎?他是這麽想的,也就這麽問了。從某種程度上說,他承認,自己的确是想确認她對他的信任有多深。

Ω靜靜的凝視他一陣,似乎是将他的心思看穿了,然後才道:“如果有告訴我的必要,你會說的。”她的視線鎖在他身上,這令尹仲夏覺得她沉默的一瞬如此漫長,也忽覺得自己不該懷疑她。“這是你想确認的,我說給你聽。我和他,在決定的事情絕無更改上絕對一致。只不過,我的信任很窄,不會給下一次機會。”

“抱歉。”

“不用說。”尹仲夏知道,她是感受到,并且接受了自己的歉意。同時也是在警告他,她不會給他再一次說這句話的機會。是啊,她就是這樣的女孩,高傲,執着,不容背叛。

“如果他不想我知道,要麽就是不留任何痕跡,要麽就是毫不隐藏,因為他認定我對之毫無興趣探知。”說到這裏,她忽然停住了。那麽夜探迪拜塔的所得,到底是什麽?是他想讓她知道的,還是不想讓她知道而瞞着她的?

“你們的關系真奇怪,”尹仲夏說,然後在心底不完了後半句:也真糾結。

“的确。”Ω其實只聽見了他說的最後三個字。

猶豫了一會兒,他道:“我感覺,當然,只是我的感覺,他對你沒有惡意。”

“是的。所以在沒有弄清是不是他之前,我絕不輕舉妄動。”

“這是對的。”尹仲夏勾一勾唇角,停頓片刻後,他問道:“你打算從什麽地方入手?”

“就只有一條線索。那道光線。字母B,我所能想到的就只有……”

“不是說是Δ……”尹仲夏打斷她的話,問道,可還沒等他問完,Ω就搶先斷了他的話:

“如果BOSS還不打算告訴我,這一切的始終,那麽,Δ也是不會說的。”

“好吧,那你想到的是誰?”

“以B為開頭的姓氏或名字或中間名或公司或品牌或代號,且與他有牽扯的,有數十人。根據排除法,排除在我父母出事之前他尚未認識或交情過淺的,最後可疑的只剩下五人,再加上迪拜塔頂層的那顆鑽石,還有他說‘Hunt the Wolf’任務結束之後就告訴我我想知道的那些來看,那個B恐怕就是代表的舍洛裏V柏騰戈的‘柏’。”

見Ω不再說下去,尹仲夏追問道:“怎麽了?這個人很棘手?”

“這個人,舍洛裏V柏騰戈……從某種方面來說,跟他一樣。”

“跟他一樣?”

“這是我之前對此人的所知僅限于他是他的對手。但最近我才知道,柏騰戈還是他最大的競争對手,”說起來,這要歸功于萬惡的任務報告。Ω在心底補充完這下半句。“而前幾日,那一晚你也在的,我們搶了他的東西,這個舉動對我們現在的調查來說,無疑是打草驚蛇。”

“沒關系,我試試。”

“你真當別人的電腦是可以随便黑的嗎?!”

“沒有啊,我只是想棋逢對手而已。放心吧,我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的。”見Ω盯着他不放,他愣了一刻,唇角一挑,補充了一句,“自然也不會做不利于我自己的事情的。”Ω聞言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那他這是猜對了還是沒猜對呢?

“你先靜候我的消息。”Ω在好久的沉默之後說道。

“你會搜集情報嗎?”尹仲夏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問道。

“不用,”出乎尹仲夏的意料,Ω道,“我們到他們的地盤晃一圈就可以了。”因為有關柏騰戈的情報她在寫任務報告的時候就已經有所了解了。都是些表面上的東西,根本沒什麽幫助,還不如實際查訪來的有效。就像Z國哲人說的那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們?”尹仲夏沒明白她的意思,卻敏感地捕捉到這個詞彙。他本來以為自己幫不上什麽忙的。

而Ω終于露出今日的第一抹笑意,雖然淡,卻是有一種勢在必得的勝利感,這令尹仲夏放心了不少。看來他今晚不用尴尬的陪在這裏了。

“五天後來找我,我們去約會。可能會有危險。所以,在此之前,每天來這裏訓練。”

“嗯?什麽?!”恕他耳背沒聽清,她剛剛說什麽?!

“我覺得你應該在乎後面的兩句。”Ω涼涼的說。“‘約會’兩個字自然是要打引號的。”

“那,訓練?”尹仲夏順着她的意思問道。

“我親自教,近身格鬥。當然,希望不會用上。還有,你會來的吧?”

“自然。”尹仲夏說出了她希望聽到的答案,他知道,這也是她唯一的一次,如他方才一般的試探,如果他猶豫了,那麽,就不要再想想任何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嗯,沒有留宿,我很純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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