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愛不得
十年前,被送到療養院的阿磊,病歷上的病因是同.性.戀,治療結果卻是病人逃走,治療失敗……
忐忑的等待是最為痛苦的煎熬,那份不安足以讓人焦慮、失眠、厭食。
冥冥于未知之中的命運總是讓人恐懼,不禁對此心存敬畏。
鐵床,鐵窗,鐵欄杆。
白的刺眼的牆,還有那密不透風緊緊關閉的門。
阿磊孤獨地待在這裏,空白而蒼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裏寂靜得可怕;不知道在前方等待着的審判究竟是怎樣的無情。
明明存有微弱的希望,卻在這無盡的等待和糾結之中痛苦地勸服着自己放棄,明明希望如此渺茫,卻又如此頑強地去祈禱、去堅信。這樣的拉鋸戰什麽時候才會結束,最終的審判何時才會到來,全都掌握在別人的手裏。
這使阿磊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絕望地揣測祈禱。
為什麽會将自己的人生推向如此境地,為什麽從來沒有真正地自由過、放松過?為什麽所有的選擇都是被迫的、錯誤的,最後被命運無情的玩弄?
成為別人籠中的一只寵物,被掌握着,被束縛着,等待着未知的痛苦和折磨;這滋味實在不好受,讓人越加恍惚,越加絕望。
連那可憐的愛情,最後都淪為籌碼。
“江院長!”
敲門聲響起,女人擡頭,見助手正拿着文件站在門口。
“進來吧!”女人繼續翻動手中的資料,低頭一邊閱讀,一邊問道:“剛送來的那個怎樣了?”
“是李清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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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點頭,助手會意,開始彙報病人情況,“從昨天下午兩點三十一分入院到現在的表現來說,他很安靜,精神波動不大。有些失眠和厭食,應該伴有焦慮和恐懼;不确定是否存在幻聽或者其他症狀。”
“院長,剛送來的病人就這樣不采取任何措施地讓他獨自待在病房裏,會不會有些不太妥當?”助手試探性地問女人。
女人放下手中的資料,将食指與拇指由上至下輕輕地摩擦着,“你安排個溫和一點的病人搬去和他住一段時間;另外,他一直是我在跟進治療,院裏不用再安排其他醫師了。”
“好的,院長!”
女人擡頭,仔細描摹着這間寬大的辦公室。
淡藍色的天花板,潔白的牆上鋪滿了陽光的白;柔軟舒适的沙發,晶瑩剔透的花瓶,還有裏面散發着芬芳的花朵。
這裏的一切都那麽美麗而柔和;但這間專為有錢人開放的療養院裏,卻有那麽多的不可說,不可見。
滿心謀算的親人,精心布局的情人。
阿磊,你所擁有的,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喂?”
“嗯!”
“已經安排好了,你随時可以過來。”
女人放下電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目送它們逐漸消散。
荊淵到時,正是傍晚。
療養院隐隐約約沐浴在陽光之下,背光處卻是暗沉的夜色,就像一個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洞窟。
黑色的車從厚重的鐵門外穿行而過,進入了郁郁蔥蔥的樹林。遠方是一片平緩的草坪,陽光一寸一寸地減少,不可避免地沉寂在黑暗之中。
“咔擦!”
是門鎖轉動的聲音,阿磊有些遲鈍地轉頭;臉帶茫然的見那門一寸一寸地移開,一寸一寸地揭開未知的一切。
門外站着一個男人。
高大而成熟,算不上英俊;只有一雙平凡的眼,眉毛濃厚,額頭有些寬,整齊的頭發貼在耳旁,添了幾分柔和;最出彩的是那略高的鼻梁,就像一座秀美的山脈,蜿蜒而下,将不出彩的面容公平而毫無違和感地劃分。
他的嘴唇很普通,一般人的厚度,唇色帶着淡淡的紅。阿磊曾經一次又一次癡迷着,沉浸在這張裝滿無數甜蜜愛語的唇裏;所有的海誓山盟,所有的生死不離,只要這張臉這片唇還在,都永遠不會被人遺忘,抹殺在歲月的無情之中。
這個男人算不上英俊,卻獨有幾分沉着迷人的氣質。
“阿磊?”
男人向門裏望了望,捕捉到阿磊懼怕的眼神後,回頭看向身後的女人。
“他忘了許多事,也不再記得你;有些正常的恐懼和焦慮,問題不大。”
男人點頭,“多謝您,江醫生!”禮貌地道謝之後,男人帶着一絲征詢問道:“我能和阿磊單獨待一會嗎?”
“可以!”
江漪如拔出門上的鑰匙,轉身離去。
男人走進房間,慢慢地靠近阿磊,皮鞋摩擦着地面,緩慢落下的聲音回響在這寂靜的空間。
看見阿磊随着自己的接近愈加不安顫抖,男人卻執着地向前行進;等走到阿磊面前之時,一把抓住這只瑟瑟發抖的小獸,把他按在自己懷裏,不言不語。
時間與空間默然停駐,歲月的河靜靜流淌。
感受着懷中的人不安而虛弱的掙紮,感受着他的絕望與悲傷,感受着他漸漸無力的抵抗。
僵硬的身體依然僵硬,但木然之中又帶了精神上的疲憊;逐漸地安靜下來,逐漸地沉睡……
“阿磊…”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還記得我們的承諾嗎?”
“我說過不會讓你離開的…”
“你說過,我們這輩子都會在一起,永遠愛着彼此…”
帶着詠嘆的語調,帶着回憶的傷痕。
阿磊窩在男人懷裏,睜着眼,聽着男人一句又一句陌生又熟悉的話語。
似乎有什麽感覺,存在于未知的空氣中,但卻只能徒勞無用地去尋找,去追逐;遠遠地看着,看不清楚,也觸碰不到。
男人抓起阿磊的手,伸出食指仔細地觸碰着那些猙獰的傷痕;又慢慢地湊近,用淡紅色的唇一筆一劃慢慢地描繪,不管是嶄新的滲血的牙印,還是一層又一層裸.露的刀疤。
阿磊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神情中帶着拒絕和憤怒,卻怎麽也無法掙開男人的束縛。
男人放下阿磊的手,低頭将唇湊到阿磊耳側;漸漸濡濕了貼在耳側的幾縷碎發,還有那不夠圓潤卻白皙柔軟的耳垂。
“阿磊!阿磊!”
“我的阿磊啊…”
突然,男人松開了束縛,急促地喘息着,喘息中又帶了幾分痛苦的嗚咽。
但很快,男人又平靜下來。
阿磊早在男人松手時,就已飛速逃開蜷縮在離他最遠在角落裏,戒備地看着他。
“阿磊!記住,我是荊淵,你的愛人!”
……
作者有話要說: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