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荊淵
荊淵再次見到阿磊時,已經是半年之後。
原本以為和江漪如的約定,會把自己最愛的石頭永遠留在那個地方;在思念和愧疚侵襲的時候,總還有機會遠遠地看着他。
有人說愛就是放手,但真正愛上的人,有幾個甘心放手?
這世上最殘酷地不是與愛人的分離,而是那種愛人終将不愛自己的預感。
所以荊淵更加不願意放手,想要找一個牢籠,想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把阿磊珍藏起來。荊淵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樣,想要阿磊怎樣了。
曾經以為不過只是一場虛假的婚禮,不過只是父母可憐的期望;原來竟會毀了他與阿磊那至死不渝的愛情。
荊淵并不後悔,甚至有些責怪彼此的愛不夠堅定。
若愛一個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就要理解他,認同他;為他承受歲月的風霜,為他受些必要的委屈,不是嗎?
阿磊的決絕曾經讓他那般深愛,現在卻也令他如今無比無奈、陷入絕境。
荊淵不願承認,也不願相信;是自己的自私和懦弱讓阿磊離開。
短短十年,淵清集團已經是鞍市數一數二的存在,誰不說他荊淵年輕有為、才幹出衆?、他和阿磊終于有了幸福的資本,終于不再在最為卑微艱苦的底層摸爬滾打,不再為三餐住宿愁眉苦臉,怎的最後就成了這樣?
人都是貪心的,有了花好月圓就想要完美無缺;殊不知那只是鏡中花、水中月,最終回頭才發現什麽都沒有得到。
把父母接來時,有着阿磊在身側陪伴着,那是荊淵這一生最為得意高興的日子。
可是,他們的感情是于世不容的。
父母從最初的反對到最後的妥協,多少的坎坷艱辛都被他和阿磊相攜相伴走了過來;到了最後成功的關口,沒想到他荊淵還能摔一個大跟頭。
年老的父母,聲聲的哀泣,兩鬓的白發,讓荊淵不得不進行最後的反擊和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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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需要一個孩子,就能讓自己此生最愛的幾個人從此不再相互指責,不再傷心哭泣;也許,只需要一個孩子,他和阿磊的愛情就能走到最終的平衡,從此擺脫束縛,任君無憂。
……
荊淵如今已不再是那個窮小子,也不再是那個可以愛阿磊愛到山崩地裂、不顧一切的人。
夜的黑太濃,掩藏在白日裏的毫不在意總會爆發在孤獨的瞬間,将他淹沒,将他沖垮。
誰也沒有想到阿磊會再一次出逃,所以當這個人再也沒有蹤跡時,有些人感到慶幸,有些人陷入了慌亂。
這一次,荊淵知道阿磊再也不會光着腳跑進自己的房間,伴着皎潔的月光和滿頭的大汗,對他說:荊淵,我們走,帶我走吧!
阿磊會笑着對他說:荊淵,我愛你!
也許是時光的審判終于滿了刑期,也許是他的阿磊終于告訴他可以刑滿釋放;所以,阿磊回來了。
看到阿磊和自己曾經的妻子一同出現時,荊淵這一年裏一直飄搖在半空中心突然就落了地;也許這一生,只有阿磊才能給自己安寧和幸福。
但,這一年的輾轉反側也耗盡了荊淵所有的僥幸,讓他明白了一個殘酷的真相——他們的愛情,再也無法複活。
死的愛,便如澆透了水的死灰,黏在歲月的腳底,漸漸消失殆盡、灰飛煙滅。
在宴會上看見阿磊時,他正看着廳中的人群癡癡地笑着;帶着三分戲谑三分落寞,餘下的就全是幾分莫名的情緒,讓荊淵猜不透,卻從其中透出濃濃的悲哀。
曾經荊淵是最懂阿磊的,懂得他的快樂、他的悲傷,懂得他每一次呼吸間的情緒和感受。
這讓荊淵感到恐慌而無力,就像阿磊離開的這些日子裏的空白一樣,無法掙脫,無法遺忘。荊淵迫切地想要和阿磊見上一面,最好有一桌簡單的飯菜,一杯普通的白開水;就像那無數個他們曾經經歷過的晚餐一樣,兩個人看着彼此,說出心裏的話,分享所有的喜悅與悲傷。
可真正看到阿磊時,荊淵卻後悔了。
他的阿磊,他曾經驕傲美好的阿磊,再也回不來了!
是怎樣的自私,才能夠讓他下出那樣的決定?
用一場肮髒的交易作為挽回的籌碼,再理直氣壯地求他回來。
拿一瓶罪惡的藥丸滿足相守的奢望,再心安理得地把他囚禁。
幸甚!
荊淵此生唯一的愛人,終于遠離了這自私的愛。
幸甚!
荊淵此生唯一的阿磊,終于擺脫了這絕望的愛。
也許,我唯一可以給阿磊的,就是一句:你值得更好的。
……
比我更好,更愛你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