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yozi ④

聽到‘白嘉洛’這個名字,啦啦隊其他女生都欣喜地望向那邊一中籃球隊,他這麽鄭重其事的讓人來道歉,附中女生們臉上高興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跟你們隊長說,我們沒事兒呢。”好幾個女生都在跟大志熱情地搭話,大志眼睛卻往夕柚臉上瞟,師大附中的美女也太美了。

但這個女生好像不知道他在找她說話,有點呆呆的可愛嘛。大志摸了把後腦勺,再次重申一遍,“我們隊長是要我跟她道個歉。”說完特意指向夕柚。

這下夕柚還沒反應說不過去了,她其實覺得道歉可有可無,答了聲,“沒事。”

“沒事就好,嘿嘿。”不知道怎麽跟美女聊天,美女似乎也不想搭理他,大志只好笑笑,小跑步回到對面一中的休息區域。

季小川在這邊等不及地打趣問,“大志,去那麽久,又問妹子要QQ號?”

“這事兒不是你川毛最擅長嗎?”袁園湊過來用手臂勾住季小川的脖子,一手的汗讓季小川滿臉嫌惡得拎開他爪子,“得了吧,要QQ號這事得靠臉,你們想要誰的,找洛哥,那要一個準一個。”

提到白嘉洛,大家都往休息長凳上看去,隊長正靠牆閉目養神,全身上下‘誰惹他誰死’的低氣壓。

剛才打球沒打好,大家都心裏清楚,于是放輕了聲音聊天。

袁園晃了晃腦袋說,“哪用得着洛哥出面,那群妹子早問過來了。”

大志忙點頭,“沒錯,剛才有個附中的就問了,你們隊長的QQ號能給嗎?”

“誰問?”白嘉洛睜開眼,目光掃向這群八卦的隊員。

這下換季小川他們幾個奇怪了,白嘉洛一向不屑搭理那些女生打聽他QQ,今天竟然搭理那群無聊女同學。

凡事不都有個例外嘛,沒準洛哥看上了也不說定。大志伸手一指,指向對面那排啦啦隊。“左起,第三個,就她問來着。”

白嘉洛閉上眼,繼續睡覺。

那反應冷淡得跟看男人沒差啊卧槽……!八卦的隊友們都有點兒同情那位妹子了,不過隊裏的都知道,洛哥眼光太高了,一中校花都說醜,附中那些花們肯定也入不了眼。

籃球賽中場休息時間還沒結束,夕柚買完水回來,發現馮悠悠不在了,她擡頭又看了看記分牌的數字。

一中今年太強了,甩了兩位數的分數差,下半場大家體力還有士氣都很難超過上半場,今年的冠軍可能懸了。

想到許從說過的話,三連冠是他的夢……她四處尋找許從的身影,心裏清楚這次比賽對他的意義特殊,加上許從又是隊長,肩上背負的壓力就更大了。

剛從其他隊員那得知許從去更衣室拿毛巾了,夕柚一路上都在想,如果有手機就好了,想跟他說話時就打電話,想問他在哪就能馬上找到。

這次期末考一定要考到好成績。夕柚暗下決心,快步走到更衣室,瞧見門上貼了張A4打印紙,上面寫着‘師大附中籃球隊專用’。

應該是這間沒錯。她正準備敲門,發現門虛掩着沒有關上。

“等會,許從。” 更衣室裏冒出另一個女生的聲音。

夕柚心裏咯噔一聲,愣住。

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每天上課就坐在她旁邊,她的好閨蜜,馮悠悠?

“許從,我鞋帶散了。”馮悠悠平時山大王的語氣聽上去格外輕柔,完全不像平時她說話的聲音。夕柚喉嚨裏像卡着什麽了,眼睛不受控制地往裏面看……

許從蹲在馮悠悠面前,低頭邊系鞋帶邊說,“等比賽結束後,我會跟柚子說清楚,我真的等不了,每次看到她望過來的眼神,我都想馬上告訴她。”

“不行,今天不行,今天她跟家裏鬧翻了過來給你加油,你卻提分手,這種打擊我擔心柚子會受不了。”馮悠悠壓低了聲音,聽起來她壓抑了很久,“雖然我很想你在一起……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不,你是太善良了。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什麽都不知道。”許從這句結論讓門外的夕柚聽得渾身一顫,她像木頭釘在那,動彈不得。

更衣室內,馮悠悠伸手摸向許從的頭發,“讨厭,你根本……”餘下的話已落入了許從的吻裏,他起身親吻着馮悠悠的嘴唇,如癡如醉。

夕柚腦子裏轟的一聲雷響,全身血液像是倒流沖上頭頂。

懵了,她徹底懵了。

等回過神,親眼目睹屋內兩人在擁吻,現實就如尖刺,一根根紮進她心髒。

她一步接一步往後退,仿佛這間更衣室裏面有世上最可怕的鬼。

轉身邁開腳步,惶恐不安地從籃球館內跑出來,春日陽光溫柔地灑在她臉上,淚水一滴滴落在水泥地。

周圍影影綽綽的人從身邊擦過,夕柚低着頭,不停地用手背抹眼淚。

不知道接下來去哪,也不知道今天要做什麽,垂頭看見手裏拿着給許從的水,還有手腕上的星星手鏈,那是馮悠悠送給她的同款手鏈。

早知道是一場欺騙,就不要這樣認真了……淚水不斷湧出眼眶,雙膝無力的往下一蹲,少女将臉埋進臂彎裏放聲大哭。

而此刻籃球場內熱烈澎湃的吶喊聲,男生們在球場上揮汗争搶籃板,那些熱血青春,那些激烈比分,全都與她沒有關系似的,一切如常進行着。

裁判的哨聲最終吹響,觀衆席上的喝彩聲久久沒有平息,一中學生今天好像是過年似的開心,全場都在慶祝歡呼。

這場比賽被記載進了一中的校史,高中男子籃球聯賽零奪冠的記錄被打破,一中籃球隊隊員揮手向大家致敬,五彩缤紛的亮片從白嘉洛的眼前紛紛落下,在絢爛華麗的光影中,他無意間瞥了一眼對面的球隊,師大附中啦啦隊員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大家先別急着走,啦啦隊的同學們,比賽的同學都去中間拍合照!”一中主負責人李老師拿着話筒把兩支隊伍以及帶隊教練,啦啦隊都集合在一起,說要紀念這次比賽,傳達那句始終不變的‘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精神。

這邊師大附中的王老師清點人數,發現少了一人,接着啦啦隊裏女生們都在找夕柚,但找了半天也不見她人影。

大合照僅一次機會,因時間緊張,王老師讓啦啦隊女生們蹲在前排,籃球比賽的隊員們則站在她們後面,攝影師端着單反相機喊,“大家都笑一笑,跟我喊、一、二、三!茄子!”

快門按下,拍照的學生聽指揮開始散開,前面這排師大附中啦啦隊女生們一個接一個從眼皮下穿過,白嘉洛手裏攥着金光燦爛的獎杯,轉頭往進場的門口方向看去……

那裏空無一人。

他低頭看了眼獎杯,也不管旁邊是誰,随手一扔,季小川差點沒接住,于是笑他,“不是啥真金也別當鐵扔啊,我洛哥家這麽壕,還有什麽東西能瞧上?”

白嘉洛扯掉發帶,摘下右手黑色護腕,擡頭看向籃球館內上方的廣播。

此時正在播放一條尋人通知,“請師大附中高一學生,夕柚同學聽到廣播後,速去籃球館一樓大廳前集合。”

觀看比賽的同學陸續走出籃球場館,走廊裏人群熙熙攘攘,一中籃球隊隊員們從更衣室內走出來,背着運動單肩包,高個長腿們聚在一塊,在走廊裏十分引人注目。

不少女生朝他們投去打量的目光,而前方人群中,驀然出現一個啦啦隊隊服的身影,白嘉洛眯起眼,視線定在那道身影上,隔着很多人,他穿過人群朝前方走去。

“夕柚!”

附中啦啦隊女生在大聲喊,“快點啊,我們都在等你呢!要上大巴車了!”

穿過流動的人群,夕柚面無表情地經過幾個籃球隊員的身旁,擦肩而過的瞬間,白嘉洛停下腳步,和初見時一樣,她素着一張白淨的臉,洋娃娃般漂亮,只是那雙靈動的眼眸,空洞洞的,沒有了光。

“洛哥,等誰呢。”袁園擡手搭上白嘉洛的肩膀,看他站在那沒動,按耐不住的興奮勁說,“走!咱慶祝去!嗨他媽個通宵!”

其他隊員都在起哄,“今晚上必須喝高!說好了,誰都不準溜啊!”

“要不是最後洛哥搶到籃板,媽的我心髒都快出來了!”季小川激動地說着比賽,轉頭一看白嘉洛臉色格外凝重,奇怪地問,“怎麽了?”

白嘉洛拂去隊友搭在他肩上的手,籃球館外耀眼的陽光,刺目得讓他皺起了眉頭。

三個月後。

時間匆匆而過,師大附中的期末考結束,下學期大家都将進入高二文理分班學習。因選擇不同,很多人不會在同一個班,高一七班趕在暑假開始的頭幾天裏,組織了一次班級聚餐。

班長李麗萍清點人數,發現少了一個人。“夕柚沒來嗎?”

沒人接班長的話,但大家心裏清楚,班花不在是真的明顯。只要夕柚往人堆裏一站,唯獨她白得像燈泡反光,長腿細腰的高挑身材。不論氣質顏值,将來去當明星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記得夕柚初二剛轉來附中時,因為長得很漂亮,當時在年級裏還引起一陣轟動,下課有人專門跑去看她長什麽樣。不過也正因為樹大招風,初中時被人排擠得很慘,慘到差點要轉校。

後來進了高中,夕柚從來不跟班裏女生走近,關系好的只有馮悠悠。但後來又鬧掰了。

“聽說夕柚要轉校,她當然不會來了。”不知誰提了一句,班上所有同學都沉默了。

“沒來就是沒把七班放眼裏,你們還那麽關心她,有意思麽?”有個女生開了口,這樣搞得夕柚是七班的中心似的。

即便有人不喜歡聊夕柚,但總有那麽幾個人特別關注她,“這次期末考她不是考了全班第五名嗎?轉去哪所學校你們知道嗎?”

這邊同學們議論聲不斷,夕柚家的客廳裏,于念清和夕國平正頭疼。這幾天班主任剛打完電話,年級主任又打過來問轉校的事,把附中教學質量吹得一套套的,什麽重點本科錄取率啊,師資全市排名前十啊,聽得兩位家長頭都暈了。

自從兩年前搬來北城後,為了負擔兩個孩子的花銷,兩位家長拼命工作,根本沒時間跟孩子交流,這次夕柚突然提出要轉學,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等到夕柚回家後,問為什麽要轉校,她還是那句話,随便轉去哪所中學。

這麽突如其來的決定,于念清當然不同意,夕國平也覺得荒唐,争執到最後,夕柚情緒激動,幾乎聲嘶力竭的喊,“你們不答應,我就回外婆家的農村去上學!離師大附中越遠越好!”

“柚柚!不許胡鬧!”夕國平厲聲呵斥。

“不要再叫我柚柚!”

‘砰——’的一聲,她将卧室房門重重關上,把自己反鎖在屋裏。

于念清跌坐在沙發上,從來沒見過夕柚那種決絕的眼神,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乖女兒開始變了?

幾個月前的那天,不讓她去啦啦隊,回來後女兒絕食兩個星期不吃飯,結果被送去了醫院。于念清猜測就是那時起,她第一次動手打了女兒。

“不該動手打孩子的,後來就再也不讓我叫她柚柚了,也不怎麽愛笑了。柚柚住院那幾天我心神不寧的,總覺得柚柚不是胃病,像是心裏頭有病。”于念清說着眼眶都紅了。

“不要亂猜測,要是心理疾病,柚柚期末還能考這麽好?”夕國平安慰老婆不用自責,更不必亂想,“上高中了,學習壓力問題,過陣子就沒事了。”

夕國平又給兒子夕遠打電話,讓他這個哥哥有空回家一趟,作妹妹的思想工作。

夕遠是北城醫科大學大三學生,讀書成績好,是這片小區裏出了名的學霸。夕遠說,柚柚想去哪上學,那是她自己的選擇,為自己選擇負責,是人生必要的一課。

夕國平覺得兒子說得有些道理,又去敲女兒的卧室門,打算再溝通一次。

将自己反鎖在屋內的夕柚,根本不想聽父親那些沒用的話。

如果溝通有用的話,初二就轉學了,何必等到高一。父母總在他們認為重要的時刻做決定,而實際上,最需要他們的時候,卻總是‘缺席’。

初中她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高一下學期她發生了什麽,他們也不知道……

那天籃球場更衣室的事情來得突然,她有些措手不及,等到了第二天回班裏上課,同桌是馮悠悠,後面坐着許從,她才發覺這是一場‘慢性自殺’。

讨厭看到許從書包上的YOU,原來代表的是‘她’;讨厭聽許從叫‘柚柚’時,馮悠悠也回頭……聽到馮悠悠和許從說笑的聲音,會讓她惡心想吐。

每天上學就像是面對‘今天還沒死去’的自己,黑暗又絕望,等到期末考結束,夕柚再也撐不下去了,除了轉校,她別無選擇。

手機屏幕上提示新消息,七班群裏在發今晚聚餐照片。她雙眼麻木盯住手機,好像這個高一七班從來與她無關。

無意中滑到一張照片——許從被蛋糕奶油抹到面目全非,頭發上粘了半顆草莓。

清隽少年笑得那麽陽光燦爛,那也曾是她所有的光。

結果,他只是把她推向另一個深淵。

再也不要因為這個人而難過……胸口傳來的揪痛她想挖掉,連同曾經所有關于他的美好都挖掉。

再見了,許從。淚水一下子湧出眼眶,少女埋進臂彎裏,用手背抹去鹹鹹的眼淚。

再見了,狗日的初戀。

作者有話要說:  愛是一道光,綠到發光:)

總之,以後的甜都靠白嘉洛同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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