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yozi ⑥
夕柚掏錢的動作停了下來，仔細看對面鏡子旁站着的這位男生，總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但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不管怎樣，夕柚先說了聲謝謝，伸手将鏡子臺面上散落的硬幣拾起，擡頭時卻發現對面的男生正盯着她看，兩道視線交彙，白嘉洛迅速撇開頭，冷俊的側臉上落了一道鴨舌帽的灰影子。
很酷的一個帥哥，年齡應該與她差不多，再看他的朋友都像是辍學的社會小混混，印象中她從未跟這些社會小哥說過話，但總覺得在哪見過他？
夕柚努力在腦海裏搜尋着這張臉，不知是期末考用力過猛還是暑假養生過度，記憶裏沒有半點關于他的印象。
“發型還滿意嗎？”Tony老師走過來問，夕柚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剪完頭發後，新的長度在肩以上，省去紮頭發的麻煩是最主要的，至于那個發尾的卷度，卷得很自然。
夕柚很滿意去了結賬臺，出示老媽給的VIP會員卡。
白嘉洛仍站在理發臺那，雙眼從帽檐底下望向結賬臺前的少女，她比之前瘦了很多，皮膚沒有曬黑，依然雪白如牛奶，剛做完的頭發，垂順又有亮澤。
在夏末秋初的季節裏，她穿着簡單的白T恤搭配牛仔短褲，一雙長腿又細又直的，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目光。
理發店內的洗發水味有些香甜，夏天的空氣一直都那麽燥熱。
白嘉洛抿着嘴唇，手拎起黑T恤領口散熱，再轉頭時，她已走出理發店，清瘦的背影悄然融進了玻璃門外那一片夜色中。
“洛哥，你認識她？” 季小川原以為這位爺被吵醒要掀桌，沒想到竟然跟妹子搭讪，看眼神也知道他在注意這個妹子。
白嘉洛沒作聲，身旁的理發師拿起吹風機嗡嗡作響，零碎的風帶動的氣流，揚起了他耳邊的發絲。
黑色旋轉椅子忽然被拉開，鏡子裏男生的身影閃過，韓越朝店門口喊了一聲，“洛哥，你去哪？”
看手機時間九點半，跟楊傑在理發店約定見面的時間快到了，這個時候還去哪？
理發店玻璃門搖晃了幾下，季小川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和韓越面面相觑。
時間的确不早了，于念清打電話催夕柚快回家。
因奶茶喝多了，她剛在麥當勞上完廁所，跟老媽說馬上就去搭公交車。
道路兩旁的燒烤店招牌在夜色裏閃爍，夜宵攤販們的生意才正要開始。夕柚站在斑馬線處，正在等綠燈，忽然瞧見對面馬路上有個很眼熟的人。
黑色鴨舌帽，黑T恤，一米八以上的身高，站在那一雙長腿格外醒目。
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在間或閃過的空隙裏，他低頭盯着手機，鴨舌帽壓住了半張臉，只能看到從下颚骨至下巴尖，獨屬于少年的清瘦臉部線條。
對面的夕柚目光捕捉到他擡頭的瞬間，突如其來的直覺——這不是剛才理發店裏的那位請她喝奶茶的‘社會小哥哥’麽？
綠燈閃爍，白嘉洛目光筆直的鎖定對面的少女，他邁開步子，正要穿過斑馬線，似乎發現了什麽，他猛地側身，迅速躲開後方突襲揮來的鐵棍。
“操！”白嘉洛驚險中躲過這一棍，反應及時擡腳狠揣上對方腹部，又快速用手抓住對方手臂，高擡膝蓋猛力一擊。
被襲擊的男人胸口劇烈的嗆咳，幾乎伛偻成一團倒在地上，很快十幾個小混混聚集過來，路上行人都怕惹上麻煩而避開繞道走。
被圍住的白嘉洛迅速拾起地上的鐵棍，拼命抵住正面襲來的一棍！
這個穿紅T恤的看上去是個為首的，手臂膀子上紋身布滿整只胳膊，掄起粗鐵棍朝他頭上揮，索性這一棒他再次躲過，幾乎同時他側過身子，快速從下方揮向對方腰部，紅T恤吃這一棍，痛得臉都扭曲了，朝其他人拼命吼，“給老子打！”
“操.你媽的！”白嘉洛扯掉礙眼的鴨舌帽，汗濕的黑發貼在額頭，他粗喘着氣，眼睛迅速掃完這圈人，明顯是有計劃有來路，但他們都不是一中學生，他媽的哪來的垃圾！？
這些垃圾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前後左右的人朝他揮向亂棍！
馬路對面的夕柚看得是心驚肉跳，她雙手抓住包包的背帶，打算過馬路後就跑向公交站。
綠燈秒數在倒計時，過斑馬線快一半了，她突然停下腳步，那個帽子男生跟她非親非故的，社會哥打架又是常有的事，輪不到她來管閑事。
但是——不能十幾個人打一個人，《火影》裏的強者都是單挑的！
十字路口紅燈亮起，夕柚轉身快步奔跑，一口氣按原路跑回到那家理發店，沖進店內見到瞧見黃毛和耳釘帥哥還在，慶幸他們沒走！
“就剛在坐在這的那個人，他被一群人圍攻，就……就在這條街右轉的麥當勞對面！” 夕柚叉腰說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你們是他朋友吧……”所以，會幫他吧。
“我去他媽的！楊傑這王八羔子敢玩我們！？”季小川騰地從座椅上跳起來，快步往理發店VIP休息室走去，砸門大喊，“左明！洛哥被偷襲了！”
門迅速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戴眼鏡的男生，他拔腿就往外沖，正巧夕柚站在走道中間，猝不及防與這個男生迎面撞上，對方力量很猛，她當場被撞倒在地上。
“左明！你撞到她了！”韓越朝店門口的背影大喊，又将右手伸向夕柚，“哎，你沒事兒吧？”
“沒事。”夕柚忽略掉他的手，自己先站了起來。韓越苦笑，這妹子有點意思啊，算起來這是今天第二次拒絕他了。
“白嘉洛有事，左明他哪有空道歉？”季小川伸手勾上韓越的脖子，催促他快點走，韓越這時突然想起了什麽，“胖子呢？他去哪了？”
“胖子喝了四杯奶茶，你說他人在哪？”季小川沒空廢話，拽着韓越走出理發店，韓越回頭望向店內，不甘心地嗷，“剛才那妹子那麽好看，我想要她手機號啊~”
“你他媽還有功夫撩妹？我洛哥就算能打，也不能讓他一個人打！” 季小川拽走韓越，快速沖到麥當勞那條街上，瞧見對面馬路厮打的那夥人，個個手裏掄着粗鐵棍。
季小川眼睛都瞪大了，“他奶奶的！那妹子怎麽不說對方抄家夥了！？”
“難不成你他媽還想抄把理發店剪刀，剪死他們！？”韓越戲谑的聲音擦過他耳邊，跟着韓越撸起袖子，沖進人堆裏大喊大叫，“誰他媽敢動洛哥，老子揍死你媽的！”
季小川頭頂黑線直掉，看左明護在白嘉洛身後方，只管揍人，韓越這小子喊個雞毛！？
“我操！你們一個個打架都不叫我！？”這時又闖進來一個大嗓門，袁園揉着肚子上的肉，掄起胳膊解決一個揮鐵棍的混混，“要不是理發店那哥們說，我他媽以為你們都去網吧了！”
汗流浃背的四個少年根本沒功夫搭理這胖子，見一個揍一個！
這邊夕柚從理發店出來後，匆匆搭乘上了公交車。
少年們厮打的身影飛快的擦過窗外的夜色，她轉頭往後方視野裏尋找他們的影子，流動的霓虹燈線條在眼前延續，燈影裏少年們的臉逐漸模糊……
總覺得，那樣熱血又頹廢的青春，此生都與她無緣。
九月第一天，北城所有中學開學的日子。一中校外的豪車每年這個時候排長隊駛入停車場，遠遠就能瞧見大校門上拉起的紅色橫幅：同學們，新學期加油！
夕柚是小姨于念真帶過來報道的，她從家裏出門時，看到小姨開了一輛瑪莎拉蒂過來，心想不用這麽誇張吧，結果到了一中，外面清一色的豪車讓她咂舌。
一中水太深，能進一中的都是家裏有點關系的，于念真擔心一中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孩欺負新同學，開輛‘同等圈子’的車過來，能省去很多‘自我介紹’。
于念真幫忙幫到底，還找了高二教導主任照顧她侄女。
王主任辦事還算周到，給夕柚提前準備了校服。一中發兩套相同的秋冬校服，只有國際部還會發另外一套偏西式的校服，不過學校規定國際部在集體活動時穿，平時上課都穿普通校服，只在校服別的名牌上有所區別。
王主任簡單介紹完一中的情況，又叮囑夕柚，“待會先去領書，領完書參加開學典禮，之後的事情班主任譚慧都會安排好。”
“那以後就拜托主任您了。”于念真将一張高級禮品卡放在王主任手裏，王主任笑得眼角褶子都出來了，無比親切的給夕柚指路道，“大禮堂從這出去右拐，那圓頂白樓一眼就瞧見。”
勢利眼都不過三秒。夕柚努力做出一個乖學生的笑臉，“謝謝老師。”
随後跟着小姨一塊走出辦公室，她轉頭瞧見窗外的梧桐樹，記得半年前她來一中參加啦啦隊表演時，植物園裏的樹木郁郁蔥蔥，現在有些落葉開始凋謝，她的校服也變醜了……
上午八點開學典禮正式開始，大禮堂內高中部全是紅白校服，入眼強烈的紅白兩色，除了國際部的同學，他們穿的是偏日韓系的西裝校服，男生西裝襯衫配領帶，女生百褶過膝裙。
國際部校服真好看。夕柚怪羨慕的看了幾眼，再看周圍一張張陌生的臉，終于有了實感，她是一中的學生了。
禮堂講臺上學校領導發言，臺下學生們哈欠連連，聊天的，玩手機的，剛過完一個暑假，都還未進入開學的緊張節奏。
典禮流程按部就班，話筒裏傳來主持人的聲音，“下面有請高二國際部一班白嘉洛同學上臺，代表大家發言。”
整個高中部的學生開始集中注意力，甚至出現不少議論聲，連夕柚這種不愛湊熱鬧的，都注意到大家在讨論一個人——白嘉洛。
“不是吧？白嘉洛出車禍了！？”
“車禍什麽鬼？聽說是昨天被人偷襲受傷了。”
“卧槽！他今天還能來學校嗎？”
同學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以至于臺上老師不得不提醒大家安靜，等候一陣後，那位叫白嘉洛的同學并未出現，老師也沒有宣布誰來進行開學典禮的發言。
這時國際一班傳來一陣騷動聲，接着馬上傳開在高二年級，有人說，左明會替白嘉洛念稿。
“哇，還真是一生一世好基友。”
“左明這次期末考好像是第二名吧？”
“那稿子是左明寫的，還是白嘉洛寫？”
夕柚聽見旁邊的同學都在議論紛紛，忽然，大禮堂內有人激動的大喊。
“卧槽！白嘉洛他來了！頭上綁着紗布來上學了！”
随着禮堂門口白嘉洛的出現，高二年級集體沸騰，踮腳張望的，鼓掌的，國際一班學生集體為他吶喊，“白嘉洛！你可以的！”
喊聲大到整個禮堂都是國際部學生的聲音，夕柚隐約記得她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隔着很多人，她看不清他的臉，只有一個大致高瘦的輪廓，男生穿着幹淨的白襯衫，頭發被厚重的白紗布往上豎起，膚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白嘉洛站在講臺上，垂眸掃了一眼臺下，手中沒有稿子，拿起話筒的瞬間，夕柚聽見一個清冷的聲音，通過麥克風穿透在禮堂上空……
她擡頭朝臺上發言的人望去，愣住。
社會小哥哥原來上學念書……還念得特別好？？？
作者有話要說： 白嘉洛：老子是學霸，謝謝。
關于白同學為啥會是學霸，後面有解釋噠~寫個愛打架的學霸，感覺會很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