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yozi ⑦
白嘉洛的發言短暫，臺下同學們的掌聲和歡呼聲卻持續了許久。一中老校長的表情可謂慈祥中一股淡淡的無奈。
孩子們開學第一天就這麽熱血活力，負責主持的老師勸大家安靜，“今天不是籃球賽，大家就不要起哄了。”
臺下又是一陣笑聲，白嘉洛在大家的注目禮下回到高二國際部的隊伍裏。同班級的季小川和袁園沖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早上群裏洛哥就一直在罵，他媽的醫院那麽遠，堵車堵到生無可戀，最後那一千米他幹脆自己跑過來。校服也沒來得及穿，他家管家随便從衣櫥拿的衣服，白嘉洛穿完就罵，“操，我哥的衣服。”
“哈哈哈哈……”袁園看群裏消息樂了半天，他跟季小川都以為洛哥趕不上了，看左明都一副‘大不了他打輔助’上去演講的架勢。
結果白嘉洛氣定神閑的出現在了大禮堂內，脫稿随便說了幾句，下面男生女生都把他當學神似的崇拜。
這邊八班隊伍裏，夕柚垂着犯困的雙眼，眼角餘光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收了收哈欠，轉頭瞧見女生後腦勺上的馬尾辮一甩，沒看到正臉。
開學典禮結束後，各班同學回到教室。剛進入高二文理分班，對大家來說都是新班級，座位還沒有排，所以暫時自由選座位。
夕柚随便找了個窗邊的空位坐下。班主任還沒來，大家都在閑聊，後排兩個女生說話聲音很大，一直在聊開學典禮上發言的學霸。
“聽說白嘉洛請假一周去美國檢查身體，他傷得那麽嚴重？”
另一位同學加入她倆的八卦，“美國看病死貴，洛哥家裏是有多壕？”
前排的女生笑了，“國際部又不是一般家庭能進去的。”
說到一中的國際部，上課教材使用美國高中教材，參加美國ACT考試，因此課程全英語教學，成績采用GPA，而國際各班擁有每年保送常青藤的名額，讓很多家長想盡辦法送去國際部。
夕柚記得小姨說過，國際部門檻高，家裏非富即貴，她家沒這麽多錢燒，能進一中普通班也算不錯了。
“難怪學霸全身上下都不便宜~”後排同學猜他今天那件白襯衫好像是今年紀梵希的新款，這時有個女生故意拉高了聲音，“一中遍地的土豪，沒聽說過‘北城車展看一中家長會’嗎？”
聽說話口吻就很自信，不是老師的親戚就是家裏有礦吧。
班裏同學都朝那女生看去，夕柚也不例外，她瞧見那個女生馬尾辮紮得高高的，眼睛細長，臉很尖。
是剛才開學典禮上偷看她的女生。夕柚又聽見臨時同桌說，“趙玉嘛，初中四班的，家裏很有錢。”
“四班啊，個個都是富二代吧？”
“那也比不上三班啊，那裏頭的二代，光富還不夠呢。”
夕柚終于聽明白了，這兩人初中就在一中上學，在聊初中時的事。
上課鈴聲打響，班主任的皮鞋聲‘嗒嗒’踏進八班教室，大家才安靜下來。
八班班主任譚慧是個很有幹勁的青年教師，開場白說得是慷慨激昂，“同學們，文理分班後，不要因為八班是文科普通班，就可以放松學習！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邁入重點大學的關鍵，不是普通班、重點班，而是你們每天的學習态度！加油！”
教室裏一陣熱烈的掌聲，接着譚慧老師讓同學們先作自我介紹，雖然都在一個年級裏，但文理科分班後，有些同學還不認識。
班上五十多張臉和名字在短時間內過一遍，夕柚沒記住幾個同學，但全班同學都記住了她這個轉校生。
譚慧老師對她進行了重點介紹，“這位是從師大附中剛轉來的新同學，大家以後要多幫幫她。”
班裏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講臺上的夕柚。卧槽，神仙顏值。
男生們眼中的評價只有兩字：班花。
而女生們的評價……‘附中追她的男生能繞足球場三圈吧’‘好白，白得發光，得拍多厚的粉呀’‘長這麽漂亮怎麽不轉去藝校呢’。
并非所有的女生都是檸檬精，也有不少女生十分羨慕地多看了夕柚好幾眼。
轉校後的日子平靜如常，學校、食堂、回家，三點一線的生活。除了教學節奏比附中快了不少，夕柚感到有些吃力外，跟班裏同學的相處還算融洽，因為基本上沒認識幾個同學。
班裏女生看她也不怎主動找誰說話，上下學都是一個人。
這周三輪到她們這組負責教室衛生，組裏其他幾個女生做做樣子掃兩下，就沒了人影。
同桌黃琳琳正好還沒回家，發現夕柚一個人在教室裏打掃衛生，一問組裏都有誰，聽到趙玉的名字，黃琳琳倒也不奇怪了。
趙玉在初中時就很高調，人稱‘玉姐’，初中就經常欺負班上一些脾氣好的女生，進了高中以後，趙玉更加有恃無恐。
夕柚記得上次打掃衛生時，趙玉說大姨媽不舒服要提前走，她答應了，可能看她不愛說話，就默認她好說話，這次趙玉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趙玉這種人就是欠！” 黃琳琳拎起垃圾簍另一邊提手，提醒夕柚在一中一定不能讓着誰，不然對方更仗勢欺負人。“尤其是土著，個個橫着走路，根本不把外校考進來的放眼裏，更別說轉校生了。”
土著是指初中也在一中上學的學生，趙玉是土著，黃琳琳也是。比起那些通過中考考進來的外校生，土著們是小升初時，憑好的家底進一中，土著們都有些優越感。
“也不是所有土著都像趙玉那麽拽，像我就從來不欺負外校生。”黃琳琳笑起來露出一排白牙，看起來胃口應該不錯。
一路上，夕柚沒怎麽說話，基本上都是黃琳琳在說。
黃琳琳是真有些興奮，要不是這次打掃衛生，她沒有機會跟夕柚說這麽多話。
開學典禮那天，黃琳琳就眼尖的發現班上轉來了一個超級漂亮的新同學。
那會黃琳琳就想搭話又怕美女高冷，沒想到成了同桌，每天近距離再看同桌皮膚雪白，頭發烏黑發亮，尤其一對眼眸水汪汪的可人，看着就讓人有保護欲。
不過美女都自帶一種無形的距離感，黃琳琳也僅僅停留在欣賞階段，美女同桌喜歡從後門進來，美女同桌不愛吃零食，美女同桌話不多，除了一天睡八節課這點讓她驚覺是同道中人之外，其他時間交流機會很少。
難得這次一塊去倒垃圾，黃琳琳和夕柚聊了很多事，她老早就好奇，柚子為什麽轉校來一中？“附中離家近多好，一中比附中亂多了！”
“一中亂麽？”
“亂瞎啊！全北城多少學生憧憬一中，這裏生源最好，可那麽多優秀的學生都集中在這，要麽覺得自己牛逼，要麽覺得爹牛逼，一言不合就撕逼，唯恐一中不亂。”
看夕柚表情越發凝重，黃琳琳心想這妹子可是師大附中的乖寶寶，開學沒多久就感到迷茫，擔心‘未來高中兩年該腫麽辦’，那她豈不毀了人家美好的憧憬？
于是又安慰夕柚，“放心吧柚子，一中雖然亂，你看我不也混到了高二，還能遇見你這麽漂亮的仙女不是嗎？”
夕柚被逗笑了，“原來師大附中在一中眼裏都是乖寶寶？”
“害，再騷氣的外國語在我大一中眼裏，那也是乖得靠邊兒站。”黃琳琳特意模仿外國語妹子的經典撩發動作，夕柚得出一個結論：同桌是個逗比啊……
等出了教學樓，黃琳琳連忙叫住夕柚，“咱往東邊兒走，走小路。”
高中部的垃圾區在老教學樓後方較荒僻的地方，土著們都知道有條捷徑，不必繞那麽遠。用黃琳琳的話說：認識一個一中土著，少走一段人生彎路。
此話很有道理。夕柚跟着黃琳琳經實驗室樓的花壇，從圍牆的一處狹道中穿過去。
這條窄道寬約三米，剛好夠兩人并行走，走到快轉彎處，聽見有幾個男生在轉角那邊說話，先是一個聲音很低的男生在問，“洛哥，你把這白紗布當運動發帶戴，就為了多請一星期假？”
“神馬？我洛哥又消失一星期，想死我的媽喲~”
“我操，誰你媽！？別惡心老子。”
黃琳琳連退幾步，小聲告訴夕柚，“呃……咱繞道吧，此路今日不宜。”
走小路還得挑日子？夕柚有點兒不明白，但她對一中不熟，怎麽走聽這位土著同學的，于是跟着黃琳琳折回去，可沒走多遠，又聽到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黃琳琳慌忙扭頭，“卧槽！真是他們。”
幾個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正從轉角那邊走過來，走在中間的男生頭上綁着白紗布，個子很高，嘴裏吐出的煙霧彌漫，模糊了一張冷白的臉。
其餘男生都在抽煙，校服挂着的拉鏈像是多餘的裝飾，沒一個拉上的。
哦，一中的混混。夕柚明白了剛才黃琳琳的話，加快腳步往前走。
“喂！你們兩個讓開點，擋我洛哥的路了。”國際部一班的袁園兇巴巴的喊，前面這兩女生并排拎着垃圾簍擋住了路，尤其他這種胖子更不好過去。 “靠邊點站，路就這麽寬，你們非得往老子這擠幹嘛？”
黃琳琳連忙側站，夕柚跟着往旁邊站，兩人拎着的垃圾簍一晃，堆在頂上的紅色可樂罐滾落下來。
哐當哐當——
可樂罐碰撞水泥地，夕柚彎腰去撿，忽然視線裏擦過一雙AJ球鞋，再往上是校服褲，男生的長腿從眼前一晃而過，空氣裏帶過一股濃烈的煙草味。
她站起身，轉頭看向窄巷裏他的背影，高高瘦瘦的個子，一頭黑發被白紗布胡亂繞着，白煙夾在他垂在身側的手指間，另一側敞開的紅白校服衣角，偶爾被風吹起。
過道那頭又傳來腳步聲，季小川一路小跑，經過夕柚身邊發出一聲奇怪的‘诶？’，竄到袁園跟前驚訝道，“我擦嘞，被韓越猜中了！”
袁園四處張望，“誰啊，韓越那小賤人又看上誰了？”
“就她啊。”季小川的頭往那邊方向撇，理發店那妹子神他媽是一中的！
風中的煙味消散，夕柚聽見身旁的黃琳琳松了一大口氣，她好奇地問，“他們都是一中的小混混？”
“說小混混也太小看白嘉洛了吧。”黃琳琳煞有其事地糾正這位‘純新’對大佬的定位，“一中誰都不敢惹國際部的白嘉洛，誰惹誰嗝屁。隔壁二班的楊傑，前陣子被他打斷了腿，到這會還上不了學，就連高三的男生都要叫他一聲‘洛哥’呢。”
“哦……校霸？”
“校草兼學霸，我大一中的GOD~”
原來在一中，校霸這名詞解釋都有了升華。
但不管在附中，還是一中，她對這些學校裏的大佬們從來不感興趣。
只是有一點意外，開學典禮上發言的學霸，人模人樣白襯衫，剛才明明在抽煙。夕柚有點好奇，“一中的學霸都在學校裏抽煙嗎？”
“抽煙怎麽了？一中沒幾個不抽的，白嘉洛在初三時就抽了。”黃琳琳說起頭次見白嘉洛坐在足球場的臺階上玩打火機，瘦長的手指裏夾煙，媽的，帥得一逼。
“……”除了抽煙，還逃課。夕柚聽得一清二楚，他把白紗布當請假借口。
學霸都抽煙逃課了，一中不亂才怪。她将紅色可樂罐扔進垃圾簍，腦海裏陡然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
六個月前，那場高中籃球聯賽，有個倚靠圍牆抽煙的帥痞子，牽着她走出了男廁所，後來她在籃球場上，看到了飛奔運球的籃球隊隊長……
是叫這個名字對吧？
白、嘉、洛。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晚了，發晚了，米亞內。
夕柚：你沒看到我麽？
白嘉洛：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