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課後,八卦變成了奧利奧巧克力味:

“運動會那天我們都看到你倆摟摟抱抱了。”

“他手滑, 我腳滑。摔了一跤, 謝謝。”

再然後,八卦是樂事薯片孜然牛肉味:

“哦,不是還有人瞧見你倆牽手了?”

“他把貓咪老師給我,謝謝。”

不論八卦什麽, 指出這兩人有任何‘奸情’的地方, 都被夕柚那堅定冷淡的語氣給打了回去, 整得黃琳琳一上午都覺得夕柚跟觀音娘娘似的坐如磐石、穩如泰山,就差拿個白瓶子和一根小樹枝了。

到了下課時間,夕柚其實有點吃不消了。別說同桌黃琳琳, 班長何思、肖蕊都七嘴八舌的圍過來問她運動會上, 震驚我大一中女生心髒的‘夕白同框’!

兩人摟摟抱抱的, 眉來眼去的,白嘉洛從來就沒有這麽跟女生搞在一起過!

“對!沒有!”女生們異口同聲。夕柚請各位屁股挪開點,別坐在她桌上,她要睡覺。

熬夜補作業補得睡眠不足,她黑眼圈都快掉地上去了。

“到底是不是啊,你倆到底有沒有在一起啊?”

“白嘉洛什麽時候看上你了?”

“柚子你是不是他女朋友!?”

各種聲音在耳邊跟蚊子似的嗡嗡嗡,夕柚原本的好脾氣也快被磨光, “你們去問白嘉洛,我跟他不熟!”

啊……去問白嘉洛。姑娘們八卦的勁頭還在,可膽子小了一截。聽一班的說,白嘉洛今天睡了四節課,連老師都沒叫醒他,別說大家跑到他跟前問一嘴。诶,你跟夕柚咋回事兒啊?搞對象啊?

就算不被他那厚厚的托福詞典給拍死,也會被扔到一樓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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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還想在高二年級多待一年,多多欣賞‘夕白同框’,做個安安靜靜的顏狗,誰沒事傻不拉幾的往白嘉洛那去趕着死幹嘛呢?

四節課時間很快過去,到了中午的時候,大家的八卦熱情減退了些,但從一班傳來的最新消息有點不妙。聽說白嘉洛睡醒後被人問‘夕柚是不是他女朋友’,不知是起床氣沒散,還是問的人有口臭。

白嘉洛看上去極不耐煩,“女朋友?誰說的?”

看情況就知道不對勁。那女生還偏要聊下去,“原來不是啊,難怪夕柚也說你們不熟。”

白嘉洛眼皮一跳,對那女生毫不客氣的吼,“滾開。”

那邊季小川和袁園用手蓋住眼,都不忍心看那位女同學快哭的臉,然後走到白嘉洛面前問,“洛哥,中午吃啥呢?”

“吃個屁!”白嘉洛煩躁地撩起額前的頭發,不熟?你媽的不熟!

這邊八班女生們全都不敢吱聲了,問夕柚也是白問,白嘉洛那态度明擺着‘你們再敢瞎逼逼,老子弄死你們’。

八卦的激情陡然褪去,看來是群衆們瞎操心,當事人都沒當回事,更不是她們想的那回事。

午飯時間一到,黃琳琳喊着腰酸背痛,今天不去南門吃飯。這兩個星期以來,都是讓夕柚和肖蕊帶手抓餅回來,她随便吃點。

不過,黃琳琳‘随便’的起點是三塊手抓餅。夕柚問,“黃媽你不減肥嗎?”

“那就兩塊吧……”黃琳琳苦大仇深地看夕柚那95斤的身材,成天吃大碗寬面居然不多長1斤肉。

今天照舊,夕柚和肖蕊相約南門大碗寬面。

一中南門外的街邊全是小餐館,各種家常菜、炒米粉還有煎餅果子,最受女生歡迎的麻辣燙一到飯點都要等位,夕柚吃了一個星期食堂後就把食堂抛棄了,天天跟着黃琳琳和肖蕊在南門吃飯。

大碗寬面是最近她和肖蕊都愛吃的,作為吃不胖的瘦子星人,碗大更實惠。

“老板,兩碗牛肉寬面,要大碗。”肖蕊報上菜單,店裏服務生小哥連忙扭頭去看夕柚,這個漂亮妹子來了好幾次,服務生小哥都記住了她。

夕柚進來時就瞧見門口那桌,有個臉上包紮着白紗布的男生,很巧的是,‘白紗布’擡頭也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把頭低下去,盯着碗裏的面。

“你倆認識?”肖蕊沒看清那人長什麽樣,感覺看柚子的反應有點奇怪。

夕柚搖頭說,“不認識。”

服務員小哥很快端來了兩碗熱騰騰的牛肉面,一看那兩碗面,肖蕊就不爽了,憑什麽她碗裏的牛肉就跟沉到碗底似的,一塊牛肉都瞧不見,而夕柚碗裏那堆着的紅燒牛肉都是看臉送的嗎?

“老板,我這碗裏怎麽就這點肉?”肖蕊張嘴問服務生,服務生小哥就只會嘿嘿的笑,肖蕊翻了翻白眼,每次都這樣,說也是白說,她夾起一筷子寬面,往嘴裏送。

夕柚一個人也吃不下那麽多,把碗裏的牛肉分給肖蕊一半,再往自己碗裏加了三勺辣油,攪拌攪拌。

這時又進來兩個男生,看校服都是一中高二的,不過名牌跟她們的不同,多了一行英語,顯然是國際部的。

這兩個男生都很典型的北方人,身材又高又壯,普通話說得也比較标準。他倆在牛肉面店裏轉了一圈,很明顯沒位置了。準備換一家店時,這兩人突然發出驚訝的怪叫聲,“這是誰呢?夏子陽你他媽還沒死呢?”

聽到聒噪的聲音,夕柚擡頭看去,他倆正在對門口那桌白紗布男生說話,兩人笑咧咧的,看着不像是善意的搭話。

那個白紗布男生對面還有一個空位,但一直沒有人坐。

兩個男生中,板寸頭男生往對面一坐,開口就喊他滾。夏子陽只好端起手裏的面,眼睛到處找座位。

夕柚舉起手臂,對服務生小哥說,“老板,這裏麻煩添一張凳子。”

肖蕊詫異地擡眼看夕柚,“柚子,你幹嘛呀?”

“多一個凳子而已。”她覺得沒多大事,轉頭對夏子陽說,“你坐這吧。我們待會就吃完了。”

夏子陽兩手端着面,眼中滿是獲救似的感動,連忙朝她那桌走去,不料才剛邁開步子,腳底下被板寸頭男生伸腿一攔,他直直地摔倒在夕柚面前,連同碗裏的面和湯也灑了一地。

牛肉面的味道很快充斥在整個店裏,除了吃面的學生,服務員小哥都嫌棄得皺眉。

整間店裏,夕柚是唯一一個起身的人,她扯了張紙巾遞給他,“你沒事吧?”

“沒、沒事。”夏子陽蹲在地上,沒忍住哭了,眼裏淚水嘩嘩直流,加上說話聲細細的,有點像女孩子的聲音。這讓身為女漢子的肖蕊都看不下去了,單手拎起夏子陽的校服後領,讓他快點起來,“你一個大男生的,總不能讓柚子扶你起來吧?”

夏子陽一邊擦着淚水,看到服務生小哥遞來了凳子,他沒什麽反應,服務生小哥都急了,“拿着啊,沒看我忙着,要收拾地上這些。”

夏子陽慢吞吞地‘哦’了一聲,接過凳子,坐在了夕柚這桌。

他重新要了一份面,看左右兩邊的女生都是大碗吃得毫不猶豫,他細嚼慢咽了幾根面,輕輕放下筷子,對夕柚說,“我記得你,謝謝你那天給我創可貼。”

“啊,是你。”夕柚想起來了,被白嘉洛揍得鼻青臉腫的男生,難怪他臉上包着紗布,不過他都傷成這樣了,怎麽不在醫院呆着?

“我要拿獎學金才能留在一中,這是我奶奶的希望。”夏子陽說話時愛咬舌,語氣又軟又綿。

男生用這種語氣說話,說真的,特別娘。

肖蕊都快聽不下去了,伸手拽了下柚子的校服衣袖,讓她別搭理這種娘炮。

夕柚跟沒聽到似的,問夏子陽,“你吃飽了麽?”

“不吃了,我回教室看書去了。”夏子陽看她的眼神怯怯的,周圍人看他又是冷漠的,這種似曾相識的情景,曾經夕柚也經歷過,那個時候她剛上初二。班裏為頭的幾個女生,公開警告班上的同學,誰都不要跟夕柚玩,讓她滾出師大附中。

那時她什麽也沒說,轉學後的孤獨她有過心理準備,覺得沒人玩就沒人玩,一個人也可以去食堂吃午飯,上課,回家。

但沒想到,後來情況演變得更加嚴重。作業本經常被人扔進了垃圾桶裏,書本上出現亂七八糟的彩筆塗畫,抽屜裏甚至有蠕蠕而動的蚯蚓……毫不知情的夕柚當場就吓哭了,再後來不是在廁所裏躲着哭,就是體育課所有人都在操場裏玩時,她在教室裏哭。

最好的十五十六歲,對她而言,全是黑色的。

這些痛苦的記憶闖進腦海裏,心裏積郁的傷痛從來都沒有抹去,夕柚望着夏子陽轉身的背影,瞳仁裏布滿了一層薄霧。

她擔心那兩個國際部的男生還會找他麻煩,結果她擔心了不到三秒,當夏子陽走到門口時,兩位國際二班的男生端起他們吃過的面,往夏子陽頭上扣。

滾燙的湯水頓時讓夏子陽發出慘烈的尖叫聲,他嘶啞着、叫喊着,“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

放過我吧,放過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無數次的希冀,無數次的在經過佛像、十字架、抑或是新年鐘聲敲響時,獨自一人,年少的她,在心底深處的默念祈禱着……神會聽到的,天上的神終有一天會聽到。

不敢告訴父母,因為父母工作忙到像是缺席了她那段成長,而告訴老師的後果是“怎麽班上只有你不能和大家好好相處呢”,所以,是我的錯嗎?夕柚自己都不懂了。

是她不能融入集體,不能找到朋友的錯嗎?

她只好去祈禱神。可是,神聽到了嗎?如果神永遠聽不到呢?

“放過我吧,嗚嗚嗚……”夏子陽的淚水摻和着鹹鹹的面湯,滴滴答答的從下巴尖流淌在紅白校服衣上。

夕柚眼睜睜地目睹着這一切,胸口彌漫的痛感,讓她快要窒息。

明明我們穿着一樣的校服,可究竟什麽讓我們變得不一樣,變得有人必須來承受這些侮辱與掠奪。

所以,被掠奪後的我,究竟是失去了怎樣的時光,失去了此生該如何感受快樂而沒有負擔的心?

在旁觀着的你們,在怪笑着的你們,在沉默着的你們,會知道嗎?

頭皮發麻地想捂住耳朵,然而,這種聲音就像是刺,紮進夕柚心底最深處,從血液跳動的脈搏起,每一分、每一秒,開始割裂出新的傷痕。

終于,當所有的血液因子都在叫嚣着,憤怒着,聲音不受遏制的從喉嚨口裏喊了出來。

“住手!你們快住手!!!”

作者有話要說:  白嘉洛:媳婦可真有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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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發完了~感謝晉江訂閱的寶寶們,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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