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yozi ④①
韓七烤肉餐廳裏, 戴頭巾的服務小哥們穿梭在餐桌間忙碌,最裏面一間包廂裏,穿着北城一中校服的男生朝服務員喊,“再來八瓶啤酒!”
餐桌上電話響了好幾聲, 沒人接聽, 季小川問, “誰電話那麽吵?”
“韓越那小子的。”袁園忙着點菜,頭都顧不上擡, “五花肉, 嫩牛肉,還有雞排,各十盤。”合上菜單遞給服務員小哥,又吆喝着大夥喝酒。
韓越上完廁所回來, 看到未接電話來自‘大寶貝’, 說好了今晚上他要跟哥們喝酒, 給袁胖子過生日,不要來煩他,結果女朋友又來煩了。
無奈打回去, 還沒開口就聽劉楚瑜扯着嗓子罵, “韓越你他媽敢不接我電話!!!”
連忙給女朋友道完歉, 韓越打着電話,嘴裏突然蹦出一句。
“卧槽?柚子出事了!?”
剛還在高興喝酒的男生們停下手裏動作,整張桌子變得出奇地安靜,靜得只聽見鐵板上滋滋烤肉聲。
“韓越,誰打來的?”
突兀的一個聲音出現,一桌子男生全都看向說話的白嘉洛,只見他迅速起身, 越過中間兩個人,直接伸手搶去韓越手裏的電話。
不到十秒的對話,季小川發現白嘉洛臉色愈發凝重,挂掉電話時,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洛哥竟然有點慌,他棉襖外套沒穿就往外沖,眨眼間就消失在一屋子人的視野裏。
留下這桌男生N臉錯愕,左明第一個開口問,“柚子出什麽事了?”
“二班的李佳帶了一群男的找柚子麻煩,楚瑜讓我過去幫忙。”韓越搞不懂這些女的怎麽就那麽事逼,害得老子一塊烤肉都還沒吃。
“哥先撤了!”韓越正起身,不料左明和季小川、就連吃貨胖子都起身往門口走。
韓越這就奇怪了,“不是,我女朋友的事,你們這麽上心幹嘛?”
沒人搭理他的話,少年們披上外套,快步沖向門外寒風獵獵的深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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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裏的寒風如刀刮過白嘉洛的臉頰,深巷裏不時出現女生的慘叫聲。
這些不明的慘叫,猶如蟲蟻爬進他的耳朵裏,嗜咬出血。
他頭皮發麻的沖到那條胡同裏,循着她聲音的方向瘋了似的奔跑。
顫抖的心髒與壓抑的呼吸都堵在喉嚨處,直到在那群流氓人堆裏,看見少女呆滞失常的臉孔時,他胸口積壓的狂暴,山崩海嘯般宣洩而出!
手中的棒球棍兇猛砸向那些流氓混混,白嘉洛眼眶發紅的猙獰眼神,就像是一只地獄裏竄出來的野獸。
兇殘利爪,獠牙殘暴,撕碎這些人渣的肢體,不厮殺見血決不罷休!
随後趕到胡同裏的一行人,季小川都傻眼了,連發小左明都未沒見過白嘉洛那種駭人的眼神,以前打架都是他們沖在前面,把那些家夥們都解決差不多,白嘉洛最後才閑來無事走過來補幾腳,灑點煙灰了事。
那天他教訓夏子陽就是這樣,因夏子陽背叛承諾,把他家的私事抖出去,還欠債十多萬不還,白嘉洛怒到喊人揍那小子,偏偏給夕柚撞見了……
對付夏子陽那種爛人,白嘉洛懶得動手,嫌髒他的手。今天他從韓式燒烤店裏順手拎走了棒球棍,一棍接一棍往這些混混們頭上掄,極其兇殘的攻擊手段,看得這些朋友們背後都一陣冷汗。
可惜夏子陽早就逃走了,趁那會李佳去叫人時,就不見這個娘炮身影。
王霞和譚倩也不在,劉楚瑜報的人裏,只剩李佳跟她男朋友在,白嘉洛原則上不打女人,讓袁園他們幾個去修理李佳。
方才袁園把黃琳琳和肖蕊從混亂中先救了出來,看兩個女生吓得臉都白了,他抓緊黃琳琳的手臂說,“別怕,大家都在,你們別怕。”
黃琳琳眼裏的淚水嘩啦啦的掉,推搡着袁園的胳膊,急得嗓子都喊啞了,“快去找柚子,柚子被那個叫張常的抓去了那邊,我跟肖蕊都不知道她現在什麽情況我們打不過他們……打不過嗚嗚嗚……”
“哎呀哭啥哭的,柚子不會有事的,洛哥已經過去了。”袁園看不得黃琳琳哭,發現她還在抖,都怕成這樣了,不敢想剛才她們是怎麽被欺負的。袁園暗罵一聲操他媽的!李佳那女的死定了!
這一邊,白嘉洛讓其他人都別摻和,他要親自解決掉張常。
要說張常在社會上混,也是打架老手,看白嘉洛這樣英俊的帥哥,生着白淨的臉,根本不放在眼裏,誰知白嘉洛不由分說一棍子狠砸在張常鼻梁上,張常門牙都被砸開了花,鼻孔、嘴唇,到處血肉模糊。
“我操……”張常吐掉一口鮮血,也算是個漢子,一棍子沒被掄暈過去,踉踉跄跄的要揍向白嘉洛,他媽的竟然抄家夥,卑鄙!
白嘉洛才不管卑鄙不卑鄙的問題,他只想把張常揍個稀巴爛!
極其殘忍的血腥暴力,跟女生們甩耳光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眼睜睜目睹暴戾的白嘉洛要把張常打死,李佳吓得是全身發抖,突然一下腿軟跪在地上,她雙膝爬在地上,散亂的頭發被寒風掃着臉頰,死死央求白嘉洛不要再打了。
“洛哥我知錯了,你別打他了,他……他會死的……”撕裂的哭聲從李佳嘴裏不斷發出,她拼了命的喊,絕望的哭。
皎潔月光灑在白嘉洛的校服上,他冷得毫無人色的臉,根本不為所動。
持續長達十多分鐘的暴力,他汗流浃背,鼻息間呼吸的霧氣騰騰,而那張始終沒有溫度的臉,平靜得像是冷血怪物一般。
“嘉洛,夠了!”左明在把事情鬧大前,十分理智的沖到白嘉洛身後,拉住他的胳膊阻止道,“嘉洛,你冷靜點,已經夠了!”
季小川趁着這個間隙,連忙把奄奄一息的張常從地上撈起來,扔給那幫跟他一塊過來的混混,又轉頭看那邊崩潰失常的李佳。
季小川随便喊了幾個男生把這女的送去醫院,死胖子下手根本不知輕重,這回也不知道袁園怎麽了,喊着要把李佳弄死。
韓越那小子只顧看住劉楚瑜別上去補一棍子,善後的事情都是季小川來負責,至于左明……也只有左明能制止完全失控的白嘉洛。
“你聽我的,嘉洛!不要再打了,收手吧!” 左明抓着他的肩膀,猛烈搖撼着快瘋了的他,可惜白嘉洛根本聽不到誰在說話,他掄着那根直徑5厘米粗的棒球棍,像一個死神盯住必須到手的獵物,朝張常的方向走。
“嘉洛!”左明要沒法子了,扯住他的手臂吼道,“你想過殺人的後果沒有!你忘了答應你哥的約定!?”
白嘉洛的腳步一步也沒停,左明知道勸不動了,撒手不管道,“你這麽自毀下去,不是柚子希望看到的。”
柚子……?
空洞的一雙眼轉過來,路燈下的錐形光束照出白嘉洛那沾滿鮮血的臉孔,眉毛、鼻梁、血與汗水混雜在一起,縱橫交錯成一張駭人驚悚的臉。
驚得在場的其他男生們呼吸都頓了一氣。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左明擡手蓋住雙眼,心中的揪痛布滿胸腔,記憶裏一起長大的少年,自7歲那天母親去世後,被唯一哥哥壓迫得快要窒息的少年,誰能救救他……
深知自己只是陪伴,卻無法拯救深淵裏的孤獨少年。
左明絕望的垂下頭,突然聽到哐當一聲,站在前方的白嘉洛,他手中的棒球棍掉落。
哐哐當當的響聲回蕩在深巷,一切恢複了夜的寧靜。
在場朋友們全都松了一口氣,正因為是朋友,不想看他頂上殺人的罪名。
解決完了那些混蛋,大家目光一致看向那邊的慘遭欺淩的夕柚,她雙臂抱住膝蓋,釘在地上一動不動,背對着他們的校服雙肩上,零零落落挂着的幾縷黑發。
女孩子的頭發已被剪得亂七八糟。
媽的,那群人渣……!男生們都把臉轉了過去。
黃琳琳和肖蕊哭腫了眼睛,反倒是夕柚,一滴眼淚也沒有掉。
她臉上平靜得像是熄滅了一般。
她越是出神地安靜,望着她的朋友們,心裏越是難受。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大家不約而同的沉默着。
金屬打火機啪的一聲,竄出幽藍火苗映出男生削瘦的下巴,他披上了棉襖外套,嘴裏咬住煙點燃。
恢複正常人後的白嘉洛,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柚子交給我,其他你們負責。”
其餘人都撤了,整個無聲的冬夜裏,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他低頭不停的抽煙,而她的沉默就像制造了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他的呼吸。
白嘉洛長長吐出一口煙,攤開手掌伸到她眼皮底下,靜默等待她能看他一眼,可夕柚一眼都沒給他。
“要我抱你起來?嗯?”
聽到衣物摩挲的聲音,以為他真要抱她了,夕柚擡起頭,一張小羊羔似的臉蛋從臂彎裏露出,女孩子出奇的安靜。
我日啊……
白嘉洛煩躁得抓起頭發,一股腦的蹲下來,垂頭蹲在她面前,手指間的白煙寥寥。
微弱的星火在白煙末端靜靜燃燒,風裏呼嘯的是煙草味。
忽然之間,少女的聲音穿過風,似尖利的刃割過他的耳廓……
“她們都覺得我在招惹你,你覺得呢?”
少年深吸一口氣,煙放回嘴裏抽了兩口,無話。
她抱膝對着地面說話,沒有看他的眼,也不想看。“如果我不招惹你,你也不招惹我,今天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他頭還是沒擡,低低垂在她面前,夕柚看了眼地上那些剪碎的頭發,又看了看男生垂頭露出的發旋。
“白嘉洛,你說是不是?”
“你再胡說這些,我要親你了。”白嘉洛擡起額頭,一雙眼裏清冽冽的泛光,在黑夜裏也那麽亮的眼,她心裏微微一顫,把臉埋進臂彎。
完全讨厭不起來,就算是因為這個人她遭遇這些,可她所有的歡喜,所有的期待,都因他而生,因他而滋長,就像狂野的種子,以不可遏制的姿态,野蠻生長了一片‘喜歡你’的森林。
只是森林有風,且聽風吟,都在少女幽靜的心湖裏。
看她仍是沉默不語,他二話不說抓起她的手,帶她穿過這條見鬼的巷子,不想那時他一句‘知道了,你去吧’,竟親眼看她走進那危險的陷阱裏。
“我帶你去弄頭發……”
風中吹散的煙味夾雜着他擔心的聲音,隔着他寬闊的肩膀,夕柚望向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燈,這一切燈火闌珊裏,她只看得見他的背影。
又是一陣煙味飄過來,他回眸看向身後的她,操他媽的,放學時她還是好好的,頭發幹幹淨淨的,這段時間他都在幹什麽,讓她變得這麽狼狽不堪?
指間的煙掉落,白嘉洛伸手将她拉進懷裏,用敞開的白棉襖将她柔軟裹住,低頭時下巴抵在她頭頂上說,“我從來都不會哄人,只有你是例外,想哭就在我這裏哭……”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溫柔的野獸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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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發晚了,我下次說12點吧,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