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抵達臨江, 蕭雲柔登上了鎮遠侯府的畫舫。鎮遠侯府傳承百年,畫舫自是比起普通世家的大了不少,更是雕梁畫棟,美輪美奂, 裏面擺設亦是精品卻又不顯奢靡之氣, 看得人賞心悅目。

因為一早就定了今日游湖, 早早就有下人過來準備,這會船艙內已被清幽的香味籠罩, 桌椅邊擺放了一個冰桶, 瓜果點心擺放在桌子上,更有一架古筝擺在桌案上。

臨窗而坐,蕭雲柔喝着清茶,看着河面上因為一陣微風吹過, 宛若鏡子一般的水面波動起來, 河中魚兒時不時躍出水面, 激起一圈圈的波紋,使水中的倒影晃成一片。

此時還有兩三家畫舫停在岸邊,瞧着有不少下人忙進忙出, 怕也是主家的公子小姐今兒個要游湖。蕭雲柔注意了一下那幾家畫舫的标識後收回眼, 這幾家并不相熟, 省事了。

沒一會,蕭雲雅和穆雲瀾說說笑笑的上了畫舫。

“我說這鎮遠侯府的畫舫當真不錯,長公主府可就沒這麽好的玩意,你倒是好享受,能時不時來游湖玩耍。”

長公主與當今皇上并非一母同胞,而是先帝長女,與皇上相差了十餘歲。亦因其生母母族并不得勢, 先帝只給她找了個并不出衆的驸馬,也因此避開了先帝晚年的皇位之争,安安穩穩得封了長公主。雖然皇上給了她尊榮,卻也沒有更多的東西,公主府唯有多年積攢的家底,知內情的都知道內裏就是個花架子。不過這麽多年下來,這個不出衆的驸馬對長公主倒是一心一意,也算一樁美事。

“哪有那麽多時間游湖,府裏頭每天要料理那麽多事,也就忙裏偷閑,偶爾出來一回。”

“從前姐姐在家的時候幫着母親管家,這會到換成我了。母親總說什麽嫁人了就要好好打理好府邸,這離成親還有一年時間呢,母親生怕我學不會管不好。今兒若不是姐姐你的帖子,我還被母親拉在跟前教導呢。”

蕭雲雅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看得蕭雲柔直笑,穆雲瀾也笑得花枝招展的。

“陳小二前些日子得了盆十八學士寶貝的不行,等回頭我給你們下帖子過來瞧瞧。”

蕭雲柔無語的看着穆雲瀾,這世上也就她把自己夫君叫成了酒樓裏打雜的小二。好在穆雲瀾和陳小二青梅竹馬,兩人又是自幼定下的婚約,又都是看對方挺順眼的,再加上兩家人關系極為親密,不然就穆雲瀾這性子,還不得被夫家嫌棄死,

“你和陳子安都成親了還喊他陳小二,也不怕在外人面前沒臉。”

“叫了這麽多年一時半會也改不過來,再說了,你和雲雅也不是外人,真在人前我還是很給他面子的。”

穆雲瀾一副我很聰明怎麽可能犯這種錯誤的表情,看得蕭雲柔無語至極,趕緊扯開了話題,繞到了那盆十八學士上。

“那十八學士有一人多高吧,這會還基本都是花骨朵,不過有些也能看到花瓣了,最要緊的那還是盆白十八學士,被陳小二寶貝的,公公他們想看一眼還的親自過來瞧。”

穆雲瀾說起陳子安寶貝十八學士的模樣就笑個不停,更将陳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形容的活靈活現的,聽得蕭雲柔姐妹二人也是樂得不行。

說笑了一會,蕭雲柔看着古筝,突然起了興致彈奏一曲。這兩年因為要打理庶務,除了偶爾寫幾個字,琴棋書畫是再也沒碰過。

蕭雲柔雖然剛開始有幾分生疏,不過片刻功夫便找回了從前彈奏時的感覺,一曲下來,指法純熟,彈奏的十分流暢。更加上彈奏的曲子十分應景,輕松惬意,讓人身臨其境。不止穆雲瀾和蕭雲雅聽得入迷,就連其他畫舫隐隐聽到琴音的人也都開始暗暗打聽彈奏的人是誰。

一曲終了,蕭雲柔很滿意自個的彈奏,想着以後無事在府中也彈奏一曲,就是給兩個孩子聽也是好的。

蕭雲柔正準備起身回到之前坐的位置繼續與二人說話,不料就在這時,船身忽然猛地一震,似乎被什麽東西撞到劇烈地搖晃起來。船艙內的擺件頓時都跌落在地,蕭雲柔三人都不曾防備,一個趔趄随着船身的傾斜滑了下去,若不是蕭雲柔眼疾手快抓住了固定在船身上的扶欄只怕都要撞傷。穆雲瀾和蕭雲雅便沒這般好運,穆雲瀾手臂撞到了桌角青了一塊,連帶撞到了蕭雲雅。

“怎麽回事?”  穆雲瀾驚疑不定。

這可是臨江,江上多是畫舫,怎麽會出這種事。更別說侯府請的船夫舵手都是極有經驗的,在這貴胄遍地的京城,若因為畫舫相撞得罪了人可是得不償失。蕭雲柔眉頭一皺,打發紅妝去船頭一探究竟。

此時船頭,侯府的侍衛正指着撞過來的畫舫上的船夫,怒氣沖沖的呵斥。

“你們是怎麽駕船的!”

侍衛臉色十分難看,船艙內不僅坐着自家世子夫人,還有一名郡主和世子夫人娘家妹妹,若不是他們船身堅固,被撞了一下只是晃蕩了一下,還不知會惹出什麽事來。

“很抱歉,是家奴失誤沖撞了。”

侍衛的話音剛落,對面船艙內走出來一名蒙着面紗的女子,女子身段窈窕,聲音似水般溫婉,一下讓侍衛的火氣消了不少,更讓圍觀的人群對這名女子心生好感,不少人更想知道這女子是誰府上的千金。

紅妝走到船頭後就有人将事情始末說了一遍,只見她皺着眉看了眼對面的畫舫,再仔細打量起了那名女子,覺得十分眼熟。待聽到女子說要向自家畫舫主人親自道歉的聲音後頓時臉色一遍,急匆匆的走進船艙。

紅妝進了船艙,低聲将自個的猜測說了出來,蕭雲柔倒是面色不變,反而蕭雲雅臉色難看了起來。

“你可确定?”

紅妝用力的點了點頭,那天宴會她也跟着去了,印象極為深刻,更何況畫舫上明顯的标識,她絕不會認錯。

“姐姐,定是她認出了侯府的标識故意撞上來,這都快一年了,真是陰魂不散!”

蕭雲柔輕輕一笑,為妹妹理了理因為摔倒而變得有些淩亂的發簪。

“跳梁小醜也值當你這般生氣?”

穆雲瀾好奇的從窗戶往外看,卻是連那女子是何模樣都看不到。

“你們說的是誰?”

“就是那回在莫公壽宴上想跟姐姐一較高下的,似乎是姓窦?我記得她還不知廉恥的在大門口跟姐夫……哼!”

自小受到了教育讓蕭雲雅說不出“勾搭”二字,可窦靜姝卻是把她惡心壞了,這會因為她而受了驚吓,對她更是厭惡。

穆雲瀾想了想,一臉恍然大悟道:

“窦家?可是那個從荊州過來的?我想起來了!前些日子我聽說他們想把窦靜姝送到侯府給裴淩風做個貴妾。還說什麽原本她是準世子夫人,最後被你截了胡,現在窦靜姝也嫁不出去了,他們只想委曲求全讓她做個貴妾。總之話裏話外說鎮遠侯府和蕭家以權壓人,那會我想着你就快生了聽這些事不好就沒跟你說,不過這事你可知道?”

這事蕭雲柔還真不知道,不說身邊伺候的人怕自個因為快生了而瞞住了,就是沈氏也不會讓窦家人邁進鎮遠侯府的大門。

“世子夫人,對方畫舫家的小姐想親自過來致歉。”  船艙外,一名侍衛禀報道。

“過來?”  蕭雲柔眼底劃過一抹厭惡。

“不必了。”

蕭雲柔并不想見這個窦靜姝,對于觊觎自個丈夫的女人她也沒那麽多善心。若是裴淩風想納進府她就是不喜歡也能忍耐接受了,可自己不要臉貼上來她可沒那麽好的脾氣。更別說現在她和裴淩風感情不錯,更不想有人來破壞她現在的日子。

“世子夫人,那位小姐一直在那不走……”

片刻後,侍衛再次回禀,聲音帶着一絲為難。窦靜姝是官家小姐,侍衛也不敢硬碰硬,窦家的畫舫擋在前,侯府的畫舫便走不了。原本因為窦靜姝開始的道歉而消下去的怒火再一次升了起來。

“她到底想做什麽?”  蕭雲雅不耐。

不說蕭雲雅想不通,就是蕭雲柔和穆雲瀾也想不通。若說裴淩風在這還能說想一睹相思,可他去江南的消息整個朝堂都知道,窦靜姝在京城自然也得了消息。可裴淩風不在,她執意要見蕭雲柔的目的就值得深思了。

“怕是我不出去她便不會離去,既如此,咱們也去瞧瞧,這畫舫擋在這總歸阻礙了旁人。”

蕭雲柔平靜的起身,蕭雲雅和穆雲瀾也都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三人都想知道,窦靜姝到底想做什麽。

當蕭雲柔三人到了船頭,除了蕭雲雅還未出閣戴了面紗,蕭雲柔和穆雲瀾的容貌讓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蕭雲柔,只見她發髻一側戴着一支赤金蓮花簪,垂墜的赤金流蘇如細水般蜿蜒而下微微顫抖着,折射出耀眼的光華,那華貴燦爛的顏色更襯得她膚若凝脂,眉若遠黛。

對面的窦靜姝看到蕭雲柔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更有一側英氣的穆雲瀾,還有蒙着面紗都看得出來是個絕色的蕭雲雅,眼底是那壓制不住的嫉妒,惡毒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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