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阮家沒了, 鄭夫人自然不會讓兒子再納了阮明玉,至于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會在意。雖然有些風言風語,可時間一久就會慢慢平息,唯有明年春闱, 鄭逸陽怕是因為這名聲入不得聖上的眼了。想到這鄭夫人只能把這口氣深深壓下去, 阮家沒了, 蕭家又是苦主,她想鬧也沒地。
蕭雲雅經過這事, 除了必要的時候都很少出門, 雖然此事錯不在她,可到底還有些閑言碎語,她亦不想出去省得鬧心。更是對于親事也看淡了不少,蘇氏只能暗暗将鄭家列為黑名單, 将蕭雲雅的親事壓後, 想着要不明年春闱時看看有沒有什麽青年才俊。
可一想到離春闱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蕭雲雅的心情還不知低迷到何時,蘇氏心裏又是着急又是上火的,唯有在蘇大夫人上門時一吐苦水, 緩解了心底的壓抑。
此時, 江南。
大半的災情在安親王到來後都控制住了, 糧食一一發在了災民手中,糧價也因為斬殺了帶頭的奸商而降了下來,讓普通的百姓也能買上米糧。至于呈上去的折子,皇上還沒下旨,他自是沒有動手,只是暗中将人盯緊了,以防做出什麽狗急跳牆的事。
深夜, 金陵城內黑燈瞎火,突然,安親王等人住的院子火光沖天,火勢相當迅猛,一下就把整座宅子都點着了。
突如其來的大火讓所有人都懵了,可之後就是一片嘈雜喧鬧,紛紛拿起桶就去接水滅火。一想到這宅子裏住這一位親王,一位侯府世子,還有數位世家子弟,朝堂重臣,侍衛們背後的冷汗蹭蹭蹭的冒出來,一想到這麽多大人物要是有了損傷,他們一家子人都賠不起!
侍衛和下人馬不停蹄的救火,可大火還是熊熊烈烈的燒了兩個時辰,等火滅了,天已經泛白了,整座宅子都變成了廢墟,絲毫看不出這裏原本是江南總督的宅邸。
“王爺呢?王爺在哪!!”
大火撲滅,那帶頭滅火的侍衛四處尋找安親王的身影,可他根本找不着。想到安親王等人可能被大火吞沒,侍衛那張被煙熏的黑乎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他身子發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而在一旁的江南巡撫看似着急讓人尋找安親王等人卻隐隐露出得意之色,直到聽到尋不到安親王時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想來這樣大的火,沒有人能逃的出來。
“這好好的宅子就這麽沒了?好在本王今夜興致不錯……”
江南巡撫的笑容還沒壓下去就聽到身後那戲谑的嘲諷,臉上笑容僵住,不敢置信的轉過頭,當看到安親王等人好端端站在他身後,沒有一絲狼狽,不由得心中一沉。
“王,王爺……”
江南巡撫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帶着其他聞訊而來的官員跪下請罪。
“恕罪?若是本王葬身大火,你們就是誅九族也不為過,現在還巴望着本王恕罪?”
安親王勾了勾唇,看着江南巡撫顫抖的跪在那,臉上露出一抹冷笑。若不是他的暗衛發現了此次陰謀,怕是他真的就如了這狗官的願,至于那背主的奴才,他絕不會就這麽輕易讓他死了。
“王爺!您是知道的,白天下官等人都忙着安撫災民,連着忙乎了一個多月身子疲憊的緊,晚上才睡的沉了,沒早些發現王爺住的地起了大火,下官已經讓巡防軍加緊滅火了,好在王爺安然無恙,不然下官萬死難辭其咎啊!!”
江南巡撫這話說得聲情并茂,若不知實情,安親王都要給他點掌聲鼓勵了。
“看來陳巡撫真的是為本王着想,本王是不是還要請旨褒獎你?”
陳巡撫手心冒汗,拿不準安親王這是什麽意思,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接話。他知道安親王是皇上的心腹,足智多謀,若是今天死了,他們也不會喪命,畢竟火災難料,可人好好的這才麻煩。
“王爺,這天就要亮了,想必裴世子已經将人審好了,咱們也去瞧瞧?”
蕭雲衍帶着淡淡的笑意,說話的聲音也極為溫和,然而聽在陳巡撫一甘官員裏猶如驚天霹靂,他們竟是把人抓住了!那麽,安親王定是知道了這場火乃是蓄意而非意外!
陳巡撫艱難的擡起頭,看着安親王那張挂着冷笑的臉,和他身後那似笑非笑的蕭雲衍,咬着牙開口試探。
“不知蕭大人說的審問是何人?可是與今夜之事有關?”
蕭雲衍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臉色有些蒼白的陳巡撫,笑道:
“這就不勞煩陳大人費心了。”
蕭雲衍看了眼宅子,又開口道:
“不過有一事還要麻煩陳大人,這宅子燒了,王爺現在也需要地方休息,不知陳大人府上可是方便?”
陳巡撫聞言一驚,他心底很想拒絕可又無法拒絕,只能将人客客氣氣的迎進了巡撫府。住進去的人自然不會太多,除了安親王,就只剩下蕭雲衍和裴淩風了,其餘從京城過來的官員只能住在驿站裏。裴淩風這會還在審縱火的人,唯有安親王和蕭雲衍帶着侍衛先過去了。
陳巡撫的府邸可比之前安親王住的那個精致的多,蕭雲衍一路走一路打量着,與安親王笑着說道:
“這宅子比起安親王府也不遑多讓,瞧瞧這花園可比王府更精致,等回去之前我也要尋個江南的能工巧匠将蕭府的花園也改建一番。陳大人,到時候還要勞煩您推薦呢。”
蕭雲衍的話讓陳巡撫的冷汗就不曾斷過,随着安親王越來越不快的臉色,陳巡撫暗暗在想有什麽法子可以遮掩過去。
然而還未等陳巡撫想好,幾人已經走到了給安親王幾人住的院子,這時,天已經大亮了。
忙碌了一晚上,幾人都有些疲憊,在一番梳洗後,等來了裴淩風。
“怎麽?那奴才還是不開口?”
安親王眼睛微眯,露出懾人的光芒。這次縱火的是從王府裏跟過來的廚子,還是太後娘娘賞下來的,在王府剛建好的時候就在了。太後自是不會害她的親生兒子,那麽這個人不是過來之後就被收買了,就是他原本是旁人安排進來的釘子。若是後者,能瞞過太後的耳目,在王府多年不被發現,可見藏得極深,若這次不暴露出來,來日回京還不知在何時就要了自個的命。
“問出來了,是喬家。” 裴淩風有些沉悶的開口,聽得安親王和蕭雲衍一陣皺眉。
“喬家?哪個喬家?”
“十年前因為莊王謀反被牽連流放至涼州的喬家,這個人是早年放進皇宮裏的釘子,喬家為了重返京城跟平南侯府搭上了線。至于平南侯府,鐘夫人是平南侯的姐姐。這次縱火多半與他們有關,想必那封密折讓皇上下了決心處置涉案的官員,他們狗急跳牆,怕我們手裏還有其他證據把他們在江南辛苦經營的勢力一網打盡。”
裴淩風說完臉色很難看,誰能想到王府埋藏了這麽重要的釘子?前世安親王活到最後,這個釘子想來也是被發現了。那麽,鎮遠侯府呢?會不會也有不為人知的釘子?
裴淩風十分擔憂,雖然侯府重要的位置上都是家生子,可難保不會出什麽意外,這次回去要好好整理一下府內的下人才行。
“他們的手倒是伸的長……” 安親王不屑一笑,眼底滿是嗜血的殺意。
“這麽長的手自是要剁了他,暗一,将那狗奴才的腦袋砍了給平南侯送過去。淩風,至于之前你安排的事也可以動手了,本王回京之前,要鐘家在軍中的勢力盡數瓦解,就是殺不了鐘世傑那個老匹夫,本王也要在他身上撕下一塊血肉來!”
裴淩風自是領命,至于蕭雲衍,在二人說完話了才開口:
“喬家從前也是世家大族,比起蕭家來也不差,就算當年先帝和皇上清洗的再徹底,手中不可能只剩下這一顆棋子,想必京城裏還有其他的人,也可能不止和平南侯府有聯系。還有,太後娘娘能把這個人賞給王爺肯定是得了信任的,他們都能把人送到太後娘娘跟前,很可能不止這一個,皇上那也未必沒有。”
蕭雲衍一番話讓安親王臉色越發不好看,此生他最重要的兩個人在皇宮裏,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暗害了,這還了得?
“加緊江南的差事,堤壩重建一事,阿衍你親自盯着,本王派幾個暗衛給你。”
“那王爺,昨夜的大火?” 蕭雲衍問。
“一個狗奴才的話還定不了罪,喬家遠在千裏之外,平南侯可是老狐貍,不會留下線索,這件事只能這麽了了……不過,想要本王的命,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安親王冷笑道:
“不管主使的人是誰,只要參與進來的人,誰也別想給本王摘幹淨了!就是報在皇兄那定不了他們的罪,背地裏本王可不會放過他們,總要讓他們知道何為生不如死。”
蕭雲衍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就知道會這樣。
“如此也好,我也累了先回去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