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家宴

重陽節的前一天, 江南一行的官員終于風塵仆仆的回京了。有安親王入宮向皇上禀報,蕭雲衍和裴淩風樂得先回府。

夕陽西下,暮色降臨。柔美的月光清輝似水,輕紗般的雲霭在天空上中漂浮不定, 時不時傳到鼻尖處的桂花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裴淩風下了馬背, 先去了致寧苑見了鎮遠侯和沈氏, 沈氏見他憔悴,心疼的讓他趕快回屋子歇息。鎮遠侯也沒攔着, 他雖想知道江南之事, 不過也不急這一會,明日再問便是。

蕭雲柔自裴淩風踏入侯府便收到了消息,立即讓人燒水準備給裴淩風沐浴,又讓小廚房弄幾道他愛吃的菜肴, 裴元軒坐在塌上擺弄着布偶, 聽着蕭雲柔的吩咐歪頭想了想, 才奶聲奶氣的開口:

“娘,是爹回來了嗎?”

蕭雲柔笑着撫摸着裴元軒的腦袋: “是呢,一會你爹爹就過來了。”

雖然裴淩風離去了三個月, 但漸漸開始記事的裴元軒對他印象還在, 再有蕭雲柔時不時的念叨, 他表示對這個父親歸來很是歡喜。

“我要去院子裏等爹爹!”

裴元軒小腿一蹬就要下地,許嬷嬷趕緊扶着他生怕磕着了,等站穩了,裴元軒又興沖沖的跑去院子大門左顧右盼着。

當裴淩風邁進德柔苑時,蕭雲柔正在院子裏幫裴元軒披上小坎肩,見得裴淩風回來了,裴元軒高興地喚了一聲爹, 也不管那坎肩是否穿好了,直接邁着小短腿就朝他小跑過去。

裴淩風看清了來人,嘴角微揚,彎身伸手,将撲了個滿懷的裴元軒抱了起來。

“慢點,小心別摔着了。”

裴淩風一手抱着孩子,再上前一手牽着蕭雲柔的手就往屋裏走去,這一幕在昏暗的燈火下顯得格外溫馨。

回到屋子裏,将裴元軒放下,順着蕭雲柔的意先去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身疲乏。

等他出來時,一旁的桌子上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蕭雲柔正坐在塌上陪着裴元軒玩,裴淩風四處看了看後坐了下來,疑惑道:

“錦兒呢?”

蕭雲柔給裴淩風裝了碗湯,柔聲道: “還睡着呢,估摸一會就能醒一會。”

裴淩風點點頭,拿起筷子動起來。半個時辰後,裴淩風吃飽喝足,将有些困倦的裴元軒抱在懷裏,眉眼充滿了溫和。

“我在金陵城搜羅了些小玩意,過幾天跟着府裏的馬車回來,兩個孩子也不知道喜不喜歡。”

因為要趕着回京向皇上交差,就連蕭雲衍等文官都是騎馬回來,至于行李都是由各家親信趕着馬車送回來。

前世裴淩風從未親自給兩個孩子準備過這些,就是裴元錦也只是送過學業有關的書籍罷了。這一世他想做個疼愛孩子的好父親,彌補前一世的虧欠和遺憾。

裴淩風将裴元軒抱回房子,動作輕柔的為他脫了外衣放在床上,裴元軒揉了揉眼睛,在裴淩風親了親他的額頭後閉上了眼睛,嘴裏還軟軟的喊着爹爹慢慢進入夢鄉。

當夜,蕭雲柔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裴淩風早就進宮上朝了。她撐着坐起來感覺身子像是被碾壓過一樣酸疼的厲害,白皙如凝脂的肌膚上滿是暧昧的痕跡,她不由得暗恨那個不知收斂的男人。還說什麽辦差累了要早點休息,她可一點沒看出來他哪累着了!

蕭雲柔不滿的哼了一聲,想想今天是重陽節,二叔一家子要來侯府,她也打起精神讓人服侍梳洗用飯。

給沈氏請完安,蕭雲柔處理好了庶務,二叔一家子就到了。

“青瓷,帶上那盒子,咱們去見見老夫人和二嬸。”

二叔裴寧懷和鎮遠侯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弟,而是老侯爺繼室所出,也算的上是嫡子。這位繼室是鎮遠侯生母的親妹妹,二人關系本應該十分親密,可實際上卻是勢同水火。

鎮遠侯府延續了數代,能夠世襲罔替沒成為一個空有虛名的侯府,繁榮到如今并不是一人之功。鎮遠侯深知獨木難支,一個人孤零零地奮戰總不如兄弟同心,他更希望的是弟弟能出息些,至少支立門戶,在朝中有了幫襯。

當年鎮遠侯也是真心想要幫扶這個弟弟,可裴寧懷好高骛遠,以為有老夫人這個親生母親在就能将爵位搶到手,二人與鎮遠侯撕破臉皮,為了争這個爵位可沒少明争暗鬥,最終老侯爺臨死之際立下遺願分家,讓老夫人跟着裴寧懷離開侯府一同住到府外而暫時平靜。不過這麽多年下來,鎮遠侯這個爵位自家公公坐的是穩穩當當,裴淩風也十分争氣,二房也早就放棄了取而代之的想法,可內心依舊怨恨不甘,前世裴淩風襲爵後可沒少挑事,蕭雲柔心底是無比厭煩。

安壽堂內,老夫人穿着绛紅色萬字紋衣裳,頭上勒着一根繡活兒精致的抹額,有些富态的老年貴婦坐在上座,隐隐帶着刻薄。

沈氏和二嬸文氏正帶着兒媳陪着老夫人說話,三夫人坐在一側并不多言,可心底眼底盡是滿滿的厭煩,卻只能壓下來不能表露。

沈氏倒是笑意盈盈,多年以來,鎮遠侯府的後院她是說一不二的,就算蕭雲柔嫁進來放了權柄也是被人捧着供着的,想讓她跟這個又不是正經婆婆,還曾經對自個使絆子的老夫人伏低做小那是不可能的,就這麽會子說話的功夫,沈氏将侯夫人的派頭做的十足,讓老夫人和文氏氣的不輕,恨不得将沈氏咬下一塊肉來。

“我說大嫂,咱們來了這麽久也不見雲柔過來。”

文氏說完,簾子就被丫鬟掀起,蕭雲柔就這麽走了進來。文氏被蕭雲柔這麽一瞧有些尴尬,可一想自己是長輩,蕭雲柔還能跟自己杠上不成?這麽一想文氏腰杆子挺得直直的,輕蔑的看着她。

蕭雲柔嗤笑,現在二房和她相處的不多自然不知道她的脾氣,想到前世,文氏見識過她的手段後再也不敢再她面前蹦噠,就是個欺軟怕硬的。

“雲柔啊,可是都安排好了?不是我說你,不過一場家宴,吩咐下人就是了,何必親力親為呢,可不能累着自個。”

沈氏笑眯眯的拉着蕭雲柔的手,說得話極為溫和關切,看得三夫人有些發怔,蕭雲柔面色不變,十分配合沈氏婆媳和睦。

“祖母難得來一趟侯府,總要讓底下的人注意些,兒媳不過動動嘴皮子的功夫,哪裏會累着了。”

蕭雲柔轉身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帶着裴元軒和裴元錦向老夫人見禮。

“軒兒,你是第一次見曾祖母,好好給曾祖母磕個頭。”

不論兩房如何不睦,可孝道也要做足了。老夫人雖然不住在侯府,朝堂上沒有什麽人彈劾鎮遠侯的一個原因就是在外人面前保持着對老夫人的尊重,況且老夫人和親兒子住一起,雖然有些不好看,可也不會說什麽不對。

裴元軒按着禮給老夫人磕頭,裴元錦則是被奶娘抱着由奶娘代替着。老夫人和文氏看着才兩歲的裴元軒行禮已經似模似樣,不免拿出來和一旁坐着的自家孫兒比較,可對比之下,兩人的臉色都有些陰郁。老夫人不情不願的拿了兩分見面禮出來,蕭雲柔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不過她也并不在意這個。

“二嬸,這就是堂弟剛出生的孩子吧,我這也沒什麽好東西,給侄兒随意玩玩吧。”

蕭雲柔坐下後看着文氏身後的嬰兒,讓青瓷将見面禮送了過去。

“讓嫂子破費了。”  文氏的兒媳小文氏笑着收下了。

二房沒什麽出息,裴寧懷捐了個六品官,挂在了工部,平日也不需要去衙門點卯,只是有個官身名頭好聽。小文氏給蕭雲柔兩個孩子的見面禮都是一個小金魚的挂墜,比起蕭雲柔一出手就是一小盒子珍珠确實不夠看的。

沒有實權自然不會太過富足,分家時也不過分了二成家産,真正好地段的鋪子和有收益的莊子都歸了鎮遠侯府。雖然過世的老侯爺有些偏心,可分給二房的東西若是經營的好也夠吃用還有剩餘,可二房的人都不善經營,這些年不用填補就不錯了,指望着鋪子養活一家子是不可能了。為此,除了不懂事的嬰兒。二房一家子人都嫉妒着鎮遠侯府裏的主子,甚至裴寧懷還對這個爵位隐隐有着期待。

差不多到了午膳時辰,有小丫鬟進來詢問後,在老夫人的應允下,婆子們都動作起來,将準備好的飯菜從大廚房一一端過來。至于鎮遠侯等人這時也從前院過來了,蕭雲柔瞧着鎮遠侯有些陰沉的臉微微挑眉,再看到一臉難看的裴寧懷時隐隐有了猜測。

不過男人的事蕭雲柔向來不管,只要不禍害到她在意的人,想怎麽折騰都随着他們。

老夫人自是坐到了首座,因為家宴就兩家人,也不分席一同坐了下來。當一道又一道的菜肴端上來後,小文氏瞪大了眼睛,她從未想過不過一頓家宴,竟是這般的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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