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反水
了塵的話讓沈氏的臉色越發難看, 莊氏緊緊的護着肚子,蕭雲柔才淡淡道:
“無稽之談,三弟妹的孩子是侯府子嗣,你既說是血緣至親, 難道會是三弟三弟妹?還是侯爺?可不論是誰, 都是有官職诰命在身的人, 你随意捏造本夫人有權将你綁了見官,污蔑朝臣命婦可是重罪。”
蕭雲柔見了塵眼中只是一閃而過的慌亂, 不禁感嘆窦靜姝這個人請的不錯, 至少比那些招搖撞騙的人穩妥的多。
“世子夫人何必吓唬了塵真人,三夫人肚子裏可是三爺的嫡子,又事關侯府,婢妾覺得還是應當聽聽了塵真人的話, 讓真人瞧瞧是否真的有妖孽在侯府作祟。若真是有, 如今只是三夫人肚子裏的孩子, 難保什麽時候就會危害侯爺,侯夫人。”
窦靜姝說話溫溫柔柔,語氣裏充滿了擔憂, 若不是知曉內情的, 怕真被她這副面孔騙了過去。
“這位夫人此言差矣, 貧道已算出此妖孽已經沾染鮮血,敢問侯夫人,這兩年府中可有您至親去世?”
沈氏被問得怔了怔,随即想起什麽,不自覺的低聲喚了一聲“棠兒”。
蕭雲柔略一挑眉,只見沈氏有幾分隐隐相信之态,窦靜姝也忍不住有了幾分幸災樂禍表露。
“那大師快看看此妖孽在何處?” 莊氏焦急自個腹中的孩子, 急急出言相問。
“若是貧道所算不差,該是在這個方向。”
那了塵一指,正是蕭雲柔院子的方向。沈氏心頭一震,飛快擡起頭盯着蕭雲柔,但她一開始就懷疑此事是個陰謀,雖然一直對蕭雲柔不滿,方才也想起沈棠,可也是将信将疑并未落井下石。
蕭雲柔不屑地笑了笑,冷聲諷刺道:“雖說我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與弟妹是妯娌,卻并非真正血緣至親,又何來妖孽之說。你這道人,胡言亂語,更挑撥我們妯娌關系意圖鬧得侯府不寧,來人,抓了他去見官。”
窦靜姝心中疑惑為何沈氏不按她想的那樣踩下蕭雲柔,反而閉口不言,這讓她心底有一些不安,感覺事情好像并未被她完全掌控。
“世子夫人說的是,如此信口開河之人,也不知從前是不是也做了這樣的事,是該讓官府抓起來好好審。”
後來趕過來的柳姨娘原本垂着頭老老實實地站在角落裏,聽了蕭雲柔的話連聲附和,惹來蕭雲柔看了她一眼。
“貧道只是指了那個方向,卻并未說是世子夫人。” 了塵依舊淡定,看向蕭雲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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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與侯府血緣深厚,如今只是個還未成型的妖孽,而這煞星,不但氣損致親之人,亦能拿致親之人消災擋禍。”
蕭雲柔目光一寒,先前了塵說這妖孽在府中兩年,還未成型便是年歲尚幼,蕭雲柔的院子裏符合這兩句話的便只有裴元軒了。
“大膽,你竟敢說本侯的嫡長孫是妖孽!” 一出宮就聽得下人禀報的鎮遠侯連忙帶着裴淩風,裴淩志趕了回來。
涉及裴元軒,莊氏不敢言語,窦靜姝亦閉上了嘴,壓制着上翹的嘴角與心底的喜悅。
“非也,侯爺忠君護國頗有美名,為此貧道才道出天機,不願侯府受此災禍。鎮遠侯府百年美名,侯爺可不能任由此妖孽為禍了整個侯府。”
裴淩風冷冽刺骨地盯着了塵真人,他知道蕭雲柔做了後手便沒有細問,原以為只是針對蕭雲柔,卻沒想到竟是要對他的長子出手。
試想一個生出妖孽的女人,絕不可能再坐在侯府當家主母的位置上。不僅除了蕭雲柔,毀了兒子,就是小兒子還未被波及,可憑着這樣的事情名聲已經被毀得一幹二淨。
當真歹毒心機,一箭三雕!
了塵被盯得後背直冒冷汗,裴淩風釋放出來的壓力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抵擋的,在場的除了鎮遠侯能純然無事,也就唯有蕭雲柔還算平靜了。
“一派胡言!”
裴淩風的話沒人敢接,了塵也是在穩住心底的恐懼後才悠悠開口:
“貧道剛才所言已是道破天機,有損生機。信與不信,做與不做,全由侯爺,世子自己做主。”
窦靜姝隐晦地看了一眼了塵,心中十分滿意,她母親尋的人就是靠譜,若不是她一早知道這事是她自個籌謀的,怕是也會被了塵這副姿态給欺騙了。
窦靜姝想,了塵以後可能還用得上,等今兒事情一過,一定要重金收買,讓他為自個做事。
“世子莫急,且讓妾身問他幾句話。” 蕭雲柔按住裴淩風,笑意盈盈。
“世子夫人請問。”
“即是煞星,當克父克母,克兄弟妻兒。世子與我是其親生父母,二子也是他同胞兄弟,這煞星為何不克日日與他相處之人,反而去了三弟妹處克了她腹中之子?”
“再者,一般的望族素來有個規矩,不論嫡庶男女,一出生都會請德高望重的大師看面相與生辰八字。軒兒一出生就請了尚在京城的上善大師,當時父親母親都在場,上善大師批命軒兒福祿雙全,命中帶火,當是國之将才。”
鎮遠侯和沈氏都記得,除了窦靜姝,整個侯府的主子都知道,尤其是把當時感嘆鎮遠侯府這一代沒有軍中路子的鎮遠侯高興壞了。
鎮遠侯府一直走的是武将的路子,可如今除了裴淩風能領個和武将有些關系的職位,另外兩個兒子都是文職。因此裴元軒的出生讓他心中歡喜,下定決心好好栽培這個孫子,恨不得在當時就把裴元軒在軍中的路子都安排好了。
蕭雲柔心中微痛,上善大師的批命在前世并未成真,想想裴元軒從出生起便得鎮遠侯過分重視,狠狠紮了沈棠的眼,這才讓她聯合朱嬷嬷害死了他。追根究底,還是她這個母親不稱職。這一世,沈棠已去,竟是還有人打裴元軒的主意,她絕不會就這麽放過她!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萬物,萬事萬物自有來處,自有歸去,有理可依有據可循,豈能無中生有。既然一出生沒有發現煞星之相,那為何在道人口中,軒兒竟成了妖孽會危害侯府?難不成這天生的命數還能被人篡改,将一個福祿雙全之人變成了煞星!”
蕭雲柔語氣淩厲,周身散發的強烈氣場是沈氏從未有過的,鎮遠侯雖然憤怒卻也詫異地看了看她。裴淩風看得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當年蕭雲柔成為侯夫人時面對虎視眈眈人群時的模樣。
了塵道人被蕭雲柔堵得說不出話來,窦靜姝被震懾的在原地微微顫抖,若不是她咬緊了下唇,指甲摳進了肉裏,怕是都要跌坐在地了。
“舉頭三尺有神明,就算了塵道人心中無佛祖,可如此惡毒之言就想要了一條無辜稚子之命,你良心何在!既然了塵道人你說不出來本夫人就只能抓你去見官了,敢在侯府口出狂言,蓄意謀害侯府嫡長孫,從前怕也沒少做這些事,相信官府一定會好好審理,不會辜負你來侯府這般辛苦。”
了塵道人一聽,連忙跪倒在地,驚慌道: “不是我,是有人指使我的!是有人指使我的!”
蕭雲柔冷冷看着了塵,他也不敢再隐瞞了,一股腦的都倒了出來。
原是大年初一那天,有一個夫人來道觀說要做場祈福的法事,他自然接受。可沒想到那位夫人讓他來侯府說這些話,他本是不想的,可那位夫人給的銀子實在是多。因為大覺寺是達官貴人的首選,許多時候官職低一些的排不到大覺寺做法師只能到其他寺廟,水鏡觀也只是一些官職不高或者平民百姓偶爾來,平日裏也就只是勉強夠道觀的花銷。了塵收的銀子抵他三年的收入了,如此他就心動了。
按照計劃他今日進府,只要把事情坐實了就好,可沒想到蕭雲柔言辭犀利讓他無法反駁。上善大師是得道高僧,更是大覺寺前任住持,雖然這幾年卸下了住持的重任雲游四海,可這名聲與實力可不是他一個小小道士能比的。上善大師批命在前,他說什麽都是無用了。
“你既然說有人指使你,那你可知是何人?”
鎮遠侯被氣得不輕,他活了這麽多年雖然見了不少陰私,卻沒想過這麽下作的手段竟然用在了自個的孫子上,要知道裴元軒不過是個稚子啊!
“我,我不知道……” 了塵生怕蕭雲柔等人不信,又急忙開口。
“但是我知道她是京城來的,還有,我看到她的馬車上寫了個窦字。”
窦?
一瞬間衆人的目光看向了窦靜姝,她臉色發白,明明萬無一失的計劃就被蕭雲柔給打破了!如今引火燒身,她不禁埋怨起自個的母親,做事為何這麽不小心,找人陷害蕭雲柔和她的兩個賤種竟然坐着自家馬車去。
其實原本了塵還有一套說辭,可有蕭雲柔派過去的暗衛威逼利誘,更言明此事後會留他一條小命,了塵便如現在這樣,在合适的時機反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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