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元安
五月初一, 賬房按例給各房發放月銀,大房二房一百兩,三房八十兩。葉氏拿到手只有五十兩,讓她又驚又怒, 她不敢相信, 蕭雲柔竟然明目張膽的扣下了她們二房的銀子。
“二夫人, 世子夫人說了,除了府中每季給的定數, 若您要再買首飾衣物都要自個掏銀子。世子夫人想着二夫人才回京, 當家久了習慣了,這才讓奴才從您月銀裏頭扣。哦,世子夫人還說了,若您補足了銀子, 以後的月銀還是按例發到您手中。”
葉氏漲紅了一張臉, 她很想将這個賬房罵一頓, 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說什麽好。她難道不知道另外買的要從自個腰包裏掏錢嗎?不,她就是知道才跟着蕭雲柔的放到了一起,想着蕭雲柔若是要些臉面就會直接替她付了銀子留個好名聲, 沒想到她直接讓賬房扣她的月銀!大家同住一個府邸, 蕭雲柔還真是不留臉面!
葉氏氣急, 看到賬房這個态度,她知道蕭雲柔絕對不會替她付了銀子,只能咬牙從卧房放着銀子的盒子裏拿了幾張銀票丢給賬房。賬房當着面點清了銀子,笑容滿面道:
“奴才也只是按着吩咐做事,還請二夫人莫怪。”
葉氏現在看到賬房這張臉就想到剛剛給出去了幾千兩銀子,心疼的不行,直揮揮手讓人趕緊滾蛋。
蕭雲柔抱着裴元錦聽着賬房過來禀報只是笑了笑, 不甚在意的讓他退下了。
“世子夫人,您這麽做到底是和二夫人鬧僵了,她那邊……”
青瓷有些擔憂,她那天也跟着蕭雲柔出了府,雖然看不慣葉氏的做派,可真鬧僵了對她們也沒什麽好處。
“無妨,我有分寸。” 蕭雲柔毫不在意,本這事她就占着理,她要送是她的情分,可葉氏的小心思她可不想滿足了,有了這一次就會有下一次。鬥米恩升米仇,她才不想養出這麽一個人來。
青瓷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看着在蕭雲柔懷中嗷嗷叫喚玩得歡快的裴元錦,笑道: “小公子越發皮實了,這幾天可是咬壞了好些個玩意。”
“可不是麽?我們錦兒要出牙了。” 蕭雲柔笑眯眯地看着兒子,臉上洋溢着幸福。
“世子夫人,二少爺來了。” 門外傳來丫鬟的聲音,蕭雲柔面色淡了淡,“讓他進來吧。”
裴元安進來後看到裴元錦在蕭雲柔懷裏,蕭雲柔也笑得如初陽般溫暖,不免心生羨慕。
“安兒給母親請安。”
裴元安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蕭雲柔看着行禮有點模樣的小人有一陣恍惚。她已經不記得這個孩子小時候是什麽樣子了,只記得長大後的他陰鸷的雙眸,那對她滿懷怨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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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這會你該是跟先生讀書的時辰,怎麽過來了?”
蕭雲柔将裴元錦交給青瓷,裴元錦一離開娘親香香軟軟的懷抱馬上不樂意了,揮動着胳膊嗷嗷的讓蕭雲柔抱抱,蕭雲柔無奈的又接了回來,拿着帕子輕輕擦拭方才裴元錦流下的口水。
“今兒休學,安兒想着好幾天沒來請安了,這才過來了。” 裴元安奶聲奶氣的開口,想了想又說道:
“先生說,為人子該孝順父母,安兒不知何為孝順,但給母親請安該是為人子應盡職責。”
蕭雲柔一愣,見着裴元安眼眸裏真摯的目光倒是真心地笑了。
“讀書明理,想要學的好就該先學做人的道理,你學的很好。”
蕭雲柔雖然知道兩世不同,但她一直以來看到裴元安心裏都不舒服,只讓柳姨娘不必過來請安,連帶着裴元錦也只是偶爾帶着去沈氏那才見上一回。她沒想到,現在的裴元安竟然懂事了不少,也不知道從前的他,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只是後面被沈棠影響了。
“謝母親誇贊。” 裴元安小臉紅紅的,雙眼亮晶晶的看着蕭雲柔。
柳姨娘倒是将他帶得不錯,蕭雲柔想了想,心裏對裴元安的隔閡消散了些許,也生出了幾分提防。
“我讓人煮了些紅豆糖水,既然來了就喝一碗吧。”
蕭雲柔一聲吩咐,馬上就有丫鬟去小廚房将糖水端了過來。裴元安很少吃到這些,這會正興致勃勃的用着,蕭雲柔則讓青瓷抱着裴元錦,她一口一口地喂着他。
用完了糖水,蕭雲柔問起裴元安在柳姨娘那的情況,裴元安還小,很多事情說得颠三倒四,可蕭雲柔還是聽明白了。直到快晌午了,蕭雲柔才讓人将裴元安送回柳姨娘處。
“世子夫人倒是頭一回和二公子說這麽久的話。”
蘇嬷嬷将裴元錦抱下去後,許嬷嬷才低聲開口。蕭雲柔垂眸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冷淡道:“嬷嬷都聽出來了。”
“柳姨娘出身不高又沒有親生兒子,自然把二公子護得緊緊的。” 許嬷嬷為蕭雲柔換上熱茶,站立在一旁。
“出身不高,也慣于隐忍。這麽多年,能悶聲不響的在後院裏待着,連世子要放她出府另嫁也不願去。” 蕭雲柔擡起頭,似笑非笑。
“若非她當日出口幫我說了兩句話我也不會懷疑她,誰會懷疑一個連争寵都不敢的女人,能做出利用旁人陷害主母及嫡子的事?”
“那窦氏做了她的槍,最後還能置身事外,一丁點都沾染不上,這份心機确實不可小觑。” 許嬷嬷也頗有感嘆,若不是她查了幾個月,還反複驗證過,她也不相信。
“你瞧瞧她都教了裴元安什麽,長此以往,裴元安會對軒兒錦兒心生怨恨,也會對世子心生不滿,到時候還不是她說什麽裴元安就會做什麽?” 就如同前世沈棠一樣。
蕭雲柔勾了勾嘴角,這個柳姨娘段數可比那幾個女人高多了。
“她在侯府多年,就算收買人也收買不了幾個,把那些釘子就拔了吧,三弟妹那可不能再出事了,二弟妹又跟我不是一條心的,省得哪天就被柳氏的人給鼓動了,我還不想把自個清淨的日子過得鬧鬧騰騰的,讓人心煩。”
蕭雲柔斜靠在軟塌上,一手托着下巴,漫不經心道:“她不是在府外還有些暗中勾結的勢力?讓紅妝安排了人去官府舉報他們,務必讓那群人都關進牢裏。沒了爪牙,就算是個老虎,也只能乖乖卧着。”
這是要一舉消滅了柳姨娘暗處的所有勢力,許嬷嬷心頭一顫,應聲下去安排。
“柳氏,安安分分的不好嗎?何必跟自個過不去呢……”
許嬷嬷走後,蕭雲柔低聲呢喃。她相信此時的柳姨娘還未背叛侯府,只是跟旁的勢力有所牽扯。前世柳姨娘也無寵無愛無子,她不知道柳姨娘是什麽時候開始勾結的,或許因為怨恨或許是利益,總歸最後她還是勾結了外人。多麽聰敏隐忍的人啊,可惜了……
許嬷嬷的動作很快,柳姨娘收買的人并不是多重要的崗位,被許嬷嬷用了調用人手就給換去了馬廄或者莊子上,至于紅妝,也在幾日後,派人以山賊之名被京兆尹抓進了大牢。
在侯府消息不靈通的柳姨娘不知道,可裴淩風卻是知道蕭雲柔的動作,在一夜好奇的問道:“那些是什麽人,值得你興師動衆的抓去牢裏了?”
蕭雲柔猶豫了一會,還是告訴了他。
“我懷疑柳姨娘和越國公府有些牽扯,那個地方是一個聯絡點。你現在的位置可容不得一點閃失,若是柳姨娘真的和外人有了牽扯……太子畢竟是越國公的外孫,若是将來,我總是不放心的。”
裴淩風聞言眼眸眯起來,方才的溫柔變得冷冽。 “可是查實了?”
蕭雲柔搖搖頭,憂心忡忡道:“倒是沒有,只是那個地方越國公府的管家去過,想必是真的有牽扯,就是不知道柳姨娘牽扯進去多少。”
蕭雲柔知道憑借她的手段是不可能攪動朝堂上的事,她能查出柳姨娘心懷不軌還是因為當天了塵過來時,她說了幾句為她開脫實則陷她與不利之地的話,若非有了些許懷疑也不會查出來這些事。可是其他,她也做不了什麽了。
“剩下的交給我,若真是越國公府,我會處理的。你別再往下查了,被人發現了太危險。”
裴淩風沒有懷疑蕭雲柔的話,反而因為前世更堅信這件事的真實性。蕭雲柔也點頭應下,她願意相信裴淩風,相信他們之間的一切。
兩日後,蕭怡定親,蕭雲柔回蕭家做見證,蕭怡被許給了今年的進士陳述恩為正妻。陳述恩入京趕考成了蕭鴻羽的門客,蕭鴻羽對他雖并不如何看中,但對他的品性也有幾分了解。待放榜後,蕭鴻羽有意将蕭怡許配給他,也調查過陳家書香門第,家風不錯,這才有了如今定親之舉。
有了蕭鴻羽的搭橋牽線,陳述恩謀了大理寺一個七品官,雖然權利不大,可是做個京官總比外放到窮鄉僻壤的強。
陳述恩也很感恩,将自個的父母接了過來向蕭怡提親,婚事在兩家人的商議下很快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