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LINQICHEN
九月三日，江城大學的非新生開學。
按照慣例，陶窈窈所在的物流工程學院在開學第一天的晚上七點要進行晚點名。
原本陶窈窈打算陪林祺琛吃過午飯就回家取點東西過去整理宿舍，點完名之後再決定晚上是留在學校還是回家，可是林祺琛态度很堅決地否定了她的打算：“你下午在辦公室陪我，我到時候直接把你送學校，點名後再一起回家。”
陶窈窈沒想到林祺琛會不同意，猶疑着：“我想回宿舍收拾一下，洗洗被罩曬曬被子什麽的，反正下午我呆在這兒也沒事做。”
林祺琛看她一眼，從身後書架上取一本書遞給她：“這本書你不是還沒看完？”
她說他的書太枯燥每天只能看一點，就從家裏把自己的書帶來看，不看的時候還一定要放到他身後的書架上讓他擋着，說是防止被別人看到破壞他的形象。
陶窈窈看一眼書名，奇怪地看向他：“這本看完了呀。阿琛你忘了嗎 ？昨天回家的時候我還和你讨論了大結局的。”
林祺琛手一頓，目光沉沉，随手從旁邊抽了一本書給她：“那看這個。”
陶窈窈接過，翻了翻又合上遞回去：“阿琛我不喜歡看這個，看不懂。”
林祺琛沒接，合上手裏的文件，動作裏透露着些許煩躁。
陶窈窈眨眨眼睛，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把書放在一邊，隔着桌子拽着他的衣袖，笑：“阿琛，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林祺琛看着她，沒說話，可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當然舍不得。
這段時間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他已經習慣了她叽叽喳喳地陪他吃飯，習慣了她開着暖融融的燈光在家裏等他，習慣了抱着軟乎乎的她入睡，習慣了有她的生活。
她今天下午去了學校，晚上可能不會回家，明天有事也不會回家，什麽時候回家也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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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光是想想就一陣煩躁。
陶窈窈放開他的衣袖，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張開胳膊笑嘻嘻地：“阿琛，要抱抱。”
林祺琛不動，她也不生氣，徑直彎着膝蓋摟他脖子，額頭在他肩膀上蹭蹭，假裝傷心：“嗚嗚嗚阿琛不抱窈窈，阿琛不喜歡窈窈了嗚嗚嗚……”
明知道她在耍寶，林祺琛還是下意識環住她，語氣卻是冷冷的：“是你要離開我。”
聽聽這語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要幹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呢。
沒想到她家阿琛還會鬧脾氣，陶窈窈忍不住趴在他肩上笑出聲來，側頭吻一下他的臉：“阿琛，你真可愛！”
第一次被人用這個形容詞形容的林祺琛皺眉将她從懷裏拎出來，胳膊卻被她握在雙手裏晃着撒嬌：“好啦，窈窈都聽阿琛的，阿琛好好工作哦~”
他還定定看着她，她就已經跑開，拿着剛剛說自己“不喜歡看”的書向沙發走去，故意語氣誇張地感慨：“這可是阿琛給我挑的書呢，不喜歡也得好好看完的，哎，誰叫我這麽喜歡阿琛呢……”
六點二十，林祺琛下班，掐着時間将陶窈窈送到江城大學教一樓，她去參加晚點名，他在停車場等她。
晚點名時整個年級的同學都在大教室裏，陶窈窈如果帶着林祺琛一起出現的話肯定會成為焦點，她覺得沒這個必要。而且晚點名基本就是點名加教學安排，也不是沒什麽重要的場合，有這時間林祺琛在車上處理些工作晚上還能早睡會。
林祺琛對她的說法沒有異議，只在她下車前狠狠在她唇上吸吮一下。
剛剛從校門口過來，他看到許多男孩子，陽光青春，和他不一樣，這讓他想起之前在機場看到的畫面，那是她的表弟，可這些不是。
那次烏龍事件之後他帶她出席了幾次宴會，她後來感慨：“我算是發現了，阿琛你就是塊香饽饽，感覺好多女人都用那種目光看你，不像我，我連追求者都沒有。”
他當時瞥她一眼：“你好像很遺憾？”
她居然點了點頭：“以前很羨慕呀，大家都說校園戀愛很美好嘛。”
最後她自然是被他收拾得很慘，哭着說了一晚上“窈窈只喜歡阿琛”，第二天醒來嗓子都是啞的。
她不知道，她有多好。
不過她的好有他知道就行了，要是有其他人敢癡心妄想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
陶窈窈的唇因林祺琛那一吻變得豔紅。
舍友陳姝看到她的唇色時很驚訝：“窈窈你什麽時候開始塗這種色號的口紅啦？”
陶窈窈意識到什麽，支吾着：“……啊……就今天才試了一下……”
“挺好看的”，陳姝認真給她做參謀，“很适合你，以後可以和你以前用的那些色號換着用。”
陶窈窈捂着臉趴在舍友肩上将心裏的羞意壓下去，悶悶地“嗯”了聲。
她才不要用這個色號呢……
晚點名一如既往地無聊且漫長，結束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陶窈窈記挂着在外面等她的林祺琛，和舍友打了招呼就急急忙忙離開，沒想到在樓梯口遇到一個熟人。
是之前在校學生會時同部門的肖韓，他是材料系的。
她放慢步子打了聲招呼：“嗨。”
“嗨”，肖韓笑了笑，和她并排沿着樓梯向下走，“剛點名結束嗎？”
“對”，陶窈窈答道，又疑惑，“你剛剛不是正要上去嗎？怎麽……”
“……我正要去找你”，肖韓一只手有些緊張地蹭蹭褲縫，“之前給你發消息你沒回，就想碰碰運氣看你們是不是在晚點名。”
陶窈窈按亮果然看到屏幕上有消息提示，抱歉道：“不好意思，剛剛導員說話沒看手機。”
肖韓說：“沒事，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那就好”，陶窈窈說，“那既然遇見了你直接和我說吧，我一會要出去。”
“好。”肖韓應道，卻很久沒有下文。
陶窈窈心下疑惑，腳下速度依然不減，阿琛在車裏坐了這麽久肯定累了，肖韓不說估計是不太好說，一會再發消息問他就行了，反正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停車場在新教一後面，到了教學樓拐角陶窈窈就打算開口道別：“我先走了……”
“陶窈窈”，肖韓打斷她的話，“給我兩分鐘，我想和你說件事可以嗎？”
雖然心裏記挂着林祺琛，可看着他認真的神情，陶窈窈還是停下腳步說“好”。
八點多鐘，天色已經暗下來，路燈發出暈黃的光。
肖韓将手裏一直拎着的禮品袋遞給陶窈窈，凝視着她，鼓足勇氣問：“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陶窈窈之前就注意到他提着一個禮品袋，還以為是他收到了別人的禮物，誰知道居然是打算給她的。
袋子上的标志，那個很有名的巧克力牌子，據說被稱作“表白神器”。
陶窈窈下意識後退一步，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鄭重其事地表白，她有點懵，不知道怎麽反應才合适。
肖韓只将她的反應歸結于驚訝，也不介意她沒有接下巧克力的事，認真地接着說：“我們從大一認識到現在已經三年了，我喜歡你也已經三年了。從學生會面試你在臺上做自我介紹時我就覺得你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後來我們分在同一個部門，一起完成任務一起組織活動……”
“肖韓”，陶窈窈緊了緊手指，到底沒讓他把話說完，“謝謝你的喜歡。”
她飄忽着眼神不去看他倏然黯淡了幾分的眼睛，盡量說得委婉：“我們是很好的夥伴，我也一直很佩服你，但是我對你沒有其他的感情，所以……很抱歉……”
肖韓看她滿懷歉意地低下頭，嘴角溢出一絲苦笑：“說話溫溫柔柔的，拒絕得倒是毫不留情。”
他的肩膀洩了力，心裏還是不肯輕易放棄：“一個試試的機會都不能給？反正你也沒男朋友。”
他們上學期聚會聊起這個話題，她說她從沒談過戀愛，大家還嚷嚷着要給她介紹男朋友。
“男朋友我的确沒有”，陶窈窈想了想，還是将右手伸出來給他看，“我結婚了，這是婚戒。”
女孩子細細的手指上，的确多了一個物什。
她說，這是她的婚戒。
肖韓猛然擡頭，滿臉訝然。
陶窈窈也沒想到他會是學校裏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剛剛時間匆忙還沒來得及和舍友說，不過他這個反應估計她後面見得不少……
“所以以後我們就不要提這件事了”陶窈窈收回手，組織着語言，“……我和他感情很好。”
肖韓努力消化着這個消息，落在陶窈窈身上的目光怎麽也移不開，卻聽得旁邊忽然傳來一聲“窈窈”。
肖韓擡眼看去，是個矜貴不凡的男人。
他尚在探究這個男人的身份，面前的陶窈窈已經綻着笑臉跑過去，都沒顧得上和他告別。
肖韓抿着嘴，堅持着沒有離開。
林祺琛眼裏一片陰骛，隔空與不肯移開目光的肖韓對視，面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坐在車裏全看到了。
看到他們一起走過來時他就已經動了怒，更遑論後來看到那個男生的動作，他知道那是在幹什麽。
于是他控制不住下了車，卻看到陶窈窈伸出右手說“婚戒”時臉上掩不住的笑意。
他為着那一抹歡喜停下腳步，沒有繼續向前。
可到底受不了其他人那樣看着陶窈窈。
他的女人，誰也不能觊觎。
“阿琛。”陶窈窈跑到林祺琛面前，習慣性用雙手握住他的一只手前後晃動着，語氣裏是掩不住的歡喜。
陶窈窈的反應無疑是最大的安撫，林祺琛緊繃的臉色好轉些許，牽着她的手向車子走去，兩人誰也沒回頭。
肖韓緊緊攥住手裏的禮品袋帶子，她說的是真的。
不過一個暑假，她居然已經嫁給了別人。
這下，再沒有他的一絲機會。
是他猶豫不決，是他不夠勇敢，是他錯過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