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虞羽微微一怔, 半低着頭沒說話。

陳少艾看在眼裏, 她的态度不再像以前一樣堅決, 已經開始有所松動了,她不再像過去一樣逃避見人,開始逐漸接納自己了。

陳少艾心裏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眼中隐隐閃爍着溫暖的希望。那個自信而熱情的虞羽, 相信很快就能回來了。

出門時剛過早高峰,一路上都沒什麽車,順暢無比的到了機場。陳少艾停車的功夫,虞羽問她:“你把車停在這裏啊?可是我, 我不會開車。”

陳少艾一哂:“不用你開車,我留在這自己開的,反正經常回來, 停這方便些。”

虞羽心裏一暖,假裝轉頭看窗外的風景。貼着防窺膜的車窗上,她溢滿笑意的臉龐輝映在青蔥叢林的倒影中。

風綿接了個電話, 很快打完。她發了張圖片給虞羽:“司機等會兒會在出口處等你們,你們按圖找車也行。”

虞羽剛想預約專車來着, 聽言退出軟件, 向風綿道了謝。

風綿大手一揮:“總不能讓你們幹巴巴來又灰溜溜走吧?待會兒司機會帶你們去個地方, 好好享受,嘿嘿。”

夏絨緊張:“什、什麽地方?”

風綿笑眯眯道:“怎麽, 怕我把你賣了?”

夏絨急切的搖頭, 虞羽幫她解釋了:“她比較怕生。”

風綿拍拍夏絨的手背:“司機我管他叫王叔, 是我爸多年的老夥計,放心好啦。至于什麽地方,你們去了就知道了呀。”

夏絨懵懵懂懂擡頭,看見風綿朝她眨眼一笑,頓時有片刻的失神。

風綿和陳少艾通過氣兒了,陳少艾覺得虞羽難得出門一趟,這樣的地方挺适合她的。只不過想到虞羽剛和她分開轉頭就和夏絨去嗨了,還是有點不爽。

虞羽解下安全帶,想了想,小聲說道:“其實我有點想學開車。”

多學點本事,以後就不用老是麻煩別人,還能救救急。

陳少艾聽見了,鼓勵她道:“想學就學,剛好趕在夏天前拿到駕照。”

虞羽點點頭,這一路上與陳少艾和風綿的交談讓她覺得自己的生活竟是如此閉塞單調。虞羽現在心裏有很多各種各樣零零散散的想法,她一時理不過來,回去慢慢想好了。

目送着陳少艾和風綿的背影消失在通道拐角處,良久,虞羽拉着夏絨往回走:“好啦,我們回去吧。”

夏絨跟着虞羽走,目光卻一直望着身後大落地窗外的停機坪。廣播裏隔幾分鐘便有最新的航班公布,說一遍普通話,再說一遍她一知半解的英文,發音純正。

剛剛又有一架飛機起飛了,轟隆隆的巨響隔着厚厚的牆面傳入耳中仍令人震撼。原來人們就是這樣飛上那廣袤無垠的藍天的。

“我也想坐飛機。”

虞羽正按照風綿發來的圖尋找接她們的司機的車,機場人來人往,還夾雜着廣播,她沒聽清:“你說什麽?”

夏絨笑笑:“我覺得機場挺好玩的。”

虞羽心裏一動,握住夏絨的手,對她說道:“那以後我們經常來玩。”

虞羽覺得自己和夏絨就像兩只同樣被關在籠中的鳥,不一樣的是夏絨本來就在這裏長大,而她卻是自己将自己關進來的。現在她們都見識到了外面藍天的溫暖,那麽便是時候将門打開了。

虞羽深吸一口氣。是啊,外面的世界多好啊。

夏絨垂眼看着虞羽和自己相握的手,心中默默搖頭,不是那種感覺。可是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麽,她也說不上來。

司機已經在門口等候,虞羽見到他,想起風綿說的話,禮貌笑道:“王叔您好,我是虞羽,這是我姐,夏絨。”

夏絨拘謹的笑了笑,跟着虞羽叫了一聲王叔。

王叔話不多,問了她們暖氣開幾度要不要吃水果等等,便一心一意開車。車子下了機場專線,一拐彎,向着不同于來時的路線駛去。

虞羽忍不住問他:“請問我們要去哪裏呀?”

王叔笑了笑,言簡意赅:“風綿讓我保密。”

虞羽更好奇了,又聽他說道:“不用急,一會兒就到了。”

的确很快就到了。王叔停好車,将自己的名片送給虞羽,指着馬路對面道:“就在B座,你們進去了把我名片給前臺,一會兒就會有人下來接你們,到時候她會送你們回去。”

“謝謝王叔。”虞羽小心接過名片。

關上車門,虞羽和夏絨便站在了這條繁華的街道上。這裏是市中心,大廈林立,車水馬龍井井有條,道路兩旁纖塵不染,來往的行人們一個個打扮講究,邁步如飛,經過她們時,高檔皮鞋與高跟鞋在地上的踢踏聲密如鼓點,提醒着這便是上海,步伐飛快的上海。

虞羽拉了拉杵在一旁發呆的夏絨:“過馬路了。”

“哦,哦。”夏絨回過神來,跟着虞羽走斑馬線。前面是綠燈,左邊停着一水兒大小高低的車輛,對面同樣有一大批人過來。

夏絨看着周圍這些女人腳上細尖的鞋跟,和電視上一樣好看,聲音也好聽極了,但是穿起來大概會很痛吧。她們腳背幾乎都立起來了。

虞羽以前周末經常來這邊玩,叫上幾個同學找家甜品店坐下,點上一堆吃的,作業攤開在桌面,玩鬧一陣寫一陣。當時抱怨寫題太累,如今想來已恍如隔世,只感概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好幾年沒來過了,這兒和以前的格局大致一樣,只不過周圍又多了一圈高樓大廈,牆上挂着的店鋪招牌她都不認識了。

虞羽輕車熟路來到B座,按照王叔說的把名片交給前臺,前臺小姐姐放下電話溫言細語的讓她們稍等,米夏小姐馬上就會下來,若是口渴,大廳左側有免費咖啡供應。

虞羽和夏絨捧着熱咖啡坐在樓梯入口旁的長椅上,夏絨感嘆道:“真好。”

虞羽問:“什麽?”

“大家都溫柔又禮貌,在這樣美麗的環境裏生活的人一定很幸福。”夏絨悵然低頭,“要是我高三……”

夏絨說到一半便打住沒往下說了。而虞羽知道她想說什麽:

“要是我高三複讀一年,考上大學就好了。”

她是在黑暗與野蠻中僥幸撿回一條命的人,對外面世界的渴望幾乎是支撐她活下來的原動力。

虞羽用力握了握夏絨的手:“對不起。”

夏絨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你別這樣,你千萬別這樣。”

“好,不說這個,”虞羽問她,“你覺得咱們到時候把‘小羽’開到這裏來,如何?”

夏絨失笑,大白天的就做夢?

虞羽又搖了搖她:“怎麽樣嘛?”

“好好,那當然好。”偶爾做做夢也很快樂。

兩人正說着,地磚上的高跟鞋聲音由遠及近,最後一道熱情的女聲從她們頭頂傳來:“夏絨和虞羽?”

虞羽擡頭,一雙綠寶石般的深邃眼眸映入眼簾。女孩看起來和她們年紀差不多大,棕發綠眸,膚色同樣是異于常人的近乎奶白,五官輪廓結合了中西方的有點特色。是個混血。

虞羽站起來,這人竟比陳少艾還要高一些,得有一米八了吧,粗略一比量,她才剛到人家的脖子。

“那就是了,”她朝虞羽和夏絨伸出手,眉眼彎彎,“叫我米夏吧。”

“你好,米夏。”

夏絨看着自己與她膚色的迥然差異,心中也感嘆不已,“……你好,米夏。”

“不用客氣,風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了。來吧,我先帶你們上去。”

“風子?”

米夏哈哈一笑:“風綿啦,可愛的小瘋子,對嗎?”

虞羽失笑,夏絨微微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米夏轉身走在她們前面,虞羽注意到她的制服和大廈裏其他人的不太一樣,款式差不多但是明顯經過改良,許多地方都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小心思。她的制服裙擺落在膝蓋上方一點,一雙大長腿白得發光,讓人完全挪不開眼。

一個集種族優勢于一身的女人。這是米夏在虞羽心中留下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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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怎麽越發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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