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頁:蘇依琳&清弈
蘇依琳自是不知道江清弈為何要那麽做,她也不想過問,那對于她來說,是無意義的事,就像她從不曾希望再遇到這個男人,是的,他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男人,而不是她那時看到的意氣風發的少年。
她轉身準備離去,他卻上前一步将她攔住,“從某種角度而言,我們也算得上青梅竹馬,這麽多年沒見,竟然連一頓飯都沒有一起吃,這也太……”他頓了下,“一起去吃個飯吧!”
青梅竹馬,曾是她多麽心心念念的一個詞,甚至晚上睡覺時,躺在被窩中也會因為這個詞竊喜得失眠。因為她在某本書上曾看過,“青梅竹馬”的是這個世間最美好也最幸運的感情,那麽多的愛恨情仇的故事,作為旁觀者都能去羨慕或者嫉妒,也可以去幻想自己也去擁有,但只有青梅竹馬,羨慕也羨慕不來,它需要的不僅僅是天時地利人和,還是老祖宗們的恩賜,否則怎麽能夠給予身邊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呢,她深以為然。
至于如今,她才知道,所謂的青梅竹馬,那又如何,大多數的青梅竹馬的故事都告訴我們,青梅嫁了他人,竹馬娶了別人,有什麽好羨慕的?不過是人生旅途上,最初的那個時間較長的陪伴者,或許因為是最初,才顯得有那麽點特別了而已。
“我已經吃過飯了。”她坦然面對着他,也沒有什麽不自在,不過一個早已被她劃分出自己世界的人而已。
江清弈笑,“和江清遠?”
她看了他一眼,因為他用的不是“哥”而是名字。這讓她有些許的不舒服,因此沒有回答,當然連點頭也欠奉。
他卻恍然不覺似的,“我不認為你能對着他吃得下飯來……”他觀察着她的表情,她似乎……就沒有表情,于是不再停頓,“一個并未給與你新生活的男人,也是一個沒有将你從過去生活解救出來的男人,他給過你希望,你也對他失望了,他身上有太多的束縛,也許你曾有過期待,但他的行為,無疑中讓你那最後一點希望都破碎了……”
“什麽時候去學心理學了?”她淡然一笑,“我已經不再對誰有過希望了。”
“是嗎?”他靠近她,以俯視的姿态低頭看她,“那你為何要和他一起回來?有着期待吧,才會真答應去見他母親,以為你從此可以過上安定的生活,卻發現那只是另一個你不想進入的深淵罷了……”
她退後一步,“你調查我?”
從江清遠的行蹤,從而去調查她的過往,當然了,信息不全,只能知道她與江清遠之間的故事,不算特別轟動,卻夠美妙的故事,一見鐘情四個字,從來都是愛情中神聖的一種遇見方式。
她看着他,或許吧,或許她曾把江清遠當作一個可以給她安定生活的希望,從此讓她不再漂泊,過上純粹的大多數人的那種生活,在知道他的家世後,她也就知道了,沒希望了,她要的也不是這個。
他抿唇,算是回答了,他的确去調查過了她,別問為什麽,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
她臉上有了幾分怒意,轉身離去,他卻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你不過是把他當做一個可以給你安定生活的男人,滿足這個條件的男人很多,你用不着為此生氣。”
她掙紮着,想從他手中脫出,他卻不肯,她的力氣比不過他。
她擡眼看他,“放開。”
“一起吃飯。”他堅持。
她垂頭,她并不想和他接觸。
他嘆了嘆,放開她,只是看向她的神色很認真,“我有事想和你說。”
她一頓,準備離開的想法也擱置了,每當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她都會相信他,當然了,他也沒有騙過她就是了,只是現在,她懊惱的是,這個習慣竟然還一直保持着。
蘇依琳,還是上了江清弈的車。
江清弈帶她去的是一家很私人的菜館,地方有些偏僻,似乎屬于某些有錢人士休閑時才會來此輕松半刻的地方,因為人少,環境好,空氣清新,自然算是個談話的好地方。而蘇依琳自然也有着屬于她的理解,他之所以會帶她來這裏,大概也是害怕被人拍到或者撞見,畢竟他如今是本層上流社會中響當當的單身黃金漢,無數女子正在觊觎着他,如果拍到他和她這樣的人在一起,對于他來說,也是一個大麻煩。
如今,她已經能夠很清醒的去面對一件事,她和他屬于兩個世界的人了,他和江清遠才是一類人,離她現在很遠。
他們一起走進去,他似乎和老板很熟悉,打過招呼後,才帶着她走上樓。不一會兒,使者就端上來一盤黑乎乎的東西,有點像黑色泥土似的,黑漆漆的,使者特意提了一句,這是老板特意送給她的。
江清弈先時道過謝後,才看向她,“可以嘗嘗。”
她看着那盤黑色的東西,用筷子夾了一塊,她以為會很硬,吃着卻是甜香無比,黑色外表包裹着的是純白色的東西,像是許多種水果的混合物,再用特殊材料包裹起來,味道自然清新,清甜卻沒有半分膩,而且這東西絕對是百分百的純天然。
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吃過這麽精細的東西了,哪怕是她與江清遠走得很近的時候,江清遠時一個會遷就人的人,怕她會有別的感受,即使帶她去吃飯,也是去很一般的地方,對此她一直很感激,她雖然不會說,卻能理解別人的好。
“怎麽樣?”江清弈見她吃了一塊才開口,“這可是這裏的特色中的特色,一般人都吃不到,”他看了看那分量,“這次怎麽變得大方起來了。”
“還不錯。”她吃了兩塊後放下筷子。
不一會兒,菜就端上來了,菜看上去沒有什麽特色,但非常農家,屬于不去追求什麽“色”卻用味道吸引人的地方。
“離開後,都去做了些什麽?”他随意的開口問。
“做過很多事,當庫管、售貨員、賣衣服的……”她一一的說着,話中沒有半分情緒,像只是在描述着別人的事。
“很辛苦吧!”他最後只斟酌出了這麽一句,因為不知道突然可以說了什麽。以前的那個任依琳,雖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卻也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活在一個較為純粹的世界中,離開後,卻只能逼着自己去适應這個社會,這對當時的她來說,的确有些殘忍。
“還好。”對她來說,比起某些事,這已經很好了,白天可以工作,晚上可以有一個安穩睡覺的地方,最難受的事是今天都不知道能夠去哪裏,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度過下一秒。
她吃得很少,他皺皺眉,“多吃點。”
她瞧他一眼,現在她的确吃得不多,“嗯。”
她的配合,讓他的心情好了些,臉色也跟着變得好看起來,“蘇依琳,對不起。”
“嗯?”她看着他,顯然很是不解。
“我并不知道你當年是因為那樣的原因才離開。”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很是沉重,他只是以為她在負氣,被父親說了一頓就鬧離家出走,她母親剛離開,她竟然就在鬧脾氣,那時他對她這樣的行為只覺得幼稚又任性,卻不曾去想,她是帶着負罪的心情離開……
他沉重,她卻只彎了彎唇角,“知道不知道有什麽關系呢?”這都是她自己的事,與他毫無關系,“你沒有對不起我,從頭到尾都沒有,也不必感到虧欠。”
她和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在她心裏,他終究只是一個她曾為之瘋狂的少年,就此而已。就如同他帶她來這裏吃飯,看到那老板的神色,她在想,他也曾這樣帶不少女人來這裏吧。以前她如果有這種想法,會難受得死掉,恨不得把那些女人都撕碎,如今又這樣的想法後,她卻沒有什麽想法,就算是聽到他結婚的消息,她想自己也不會有情緒波動了。
她這麽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心情又那麽沉了沉,仿佛在以加速的速度往某個地方落去。
她吃好了,擦嘴,“謝謝你請我吃飯。”
對一個人最大的傷害不是怨恨憤恨或者委屈或者不見,而是已經無動于衷了。
他笑了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不問我想告訴你什麽嗎?”他也不再問,因為她似乎不感興趣,“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江清弈,夠了。”她站起身,聲音并不大,卻夠鄭重,“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這樣了,而我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女生了,所以,就這樣吧。如果你覺得我現在的遭遇,是沒有得到你的救助,沒能滿足你心裏上的恩賜,那也算了,因為我不需要。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什麽幫助,你也不用管我。”
他打了個響指,把卡給侍者去付款,眼睛卻仍舊直直的看着她。如今的她,是在這麽想着他的?
為何,他想到的卻是曾經那個跟在他身邊怎麽也趕不走的假小子?不夠漂亮,不夠溫柔,甚至不夠聰明,但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她永遠是那個無條件贊同和追随的那個人。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父親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你有時間可以去醫院看看他。”他仿佛終于認輸了一般。
她身體一頓,又明顯的晃動了一下,随即痛苦的搖搖頭。
她不去,也不會去,她的父親,根本就不想見到她。本就身體不好了,如果真見到她,或許……她眼睛微微發紅,卻還是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她在隐忍着。
他沒有勉強,“我送你回去。”
她閉了閉眼,“謝謝。”
回去的時候,他開着車,她坐在後方,車裏響起輕緩的音樂,他不時從觀後鏡看向後面的那個女人,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如同一幅山水圖那般,如此的靜,讓人仿佛感受不到屬于她的氣息,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一直不知道江清遠為何會迷上她,大概就是迷上了這樣一種感覺?如同謎一般,讓人想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