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二
胡天翻白眼:“你就是不知道吧!”
“神族去了何止萬年, 不瞞你說,我等現在知曉的神族功法, 不過就是一個神堕術。就算是往昔其他修士能動的功法, 也具是不知名的。”姬頌嘆氣。
胡天一拍腦袋:“名字我倒是知道。星星來時,字打到我腦子裏了。”
姬頌瞪圓眼睛,一把握住胡天的手腕, 只差把胡天捏碎了。
胡天忍痛報名字:“兩儀雙星。”
姬頌又要往地上撲。
胡天趕緊說:“你跪那鏡子做什麽,鏡子是個法器也沒你家神主!”
“有理有理。”姬頌眉開眼笑, 便把“兩儀雙星”四個字念了一遍又一遍。
胡天忍不住,指着歸彥說:“知道名字了, 是不是該知道功用了?怎麽我和它都有?”
“不知不知。就沒有人練過。你是第一個。”姬頌斂袖,彎下腰去,“還請胡小道友在我天梯樓住上一二年, 看看那功法是個什麽走向。”
這是要他做小白鼠,留下觀察實驗效果?
胡天卻已經不太樂意呆着了:“再說吧。”
姬頌自然要去留, 便和胡天扯了一會兒。
胡天只婉拒。
姬頌不由怒道:“你就是不想留下!你到底對我烏蘭界有何不滿!”
姬頌言罷, 一個熊孩子哭唧唧跑過來。
Advertisement
姬無法邊跑邊哭:“爺爺爺爺, 那個鬼修不見了!”
胡天見姬無法開了天窗說亮話, 便也指着眼前嚎喪的這一個,對姬頌說:“最不滿意這一個。”
直把姬頌堵得上下都說不過去。
姬無法卻還在哭鬧, 聽得胡天一句, 又掀了半拉眼皮看一眼姬頌,便跳出來:“你這個讨厭鬼,我家爺爺要你留, 你不留,我就把你捆了去喂後山的虎豹雷蟲!”
姬頌趕緊捂住了姬無法的嘴,氣短地對胡天講:“你還是留下吧。”
“留不得。”外間傳來聲響。
胡天一聽扭頭去看。
竟是易箜,身後跟着的晴乙。
易箜見到胡天和姬頌,卻是先對胡天作揖:“胡前輩,恭喜前輩築基成功。”
胡天撓頭笑:“你小子怎麽來了?”
易箜直言:“是沈老前輩讓我來領您去善水宗的。”
胡天一聽“沈”字,腦袋疼。只是思忖,借機立刻此處也是不錯。
誰知姬頌卻說:“不給!姓沈的不敢來了,讓你這麽個小東西來。以為我不敢揍你嗎!”
姬無法在一邊蹦:“爺爺揍他,我要那個鬼靈玩兒……”
易箜臉發白,攥起拳頭。
姬無法卻一眼看到了歸彥:“啊!那是個什麽東西!!!好惡心!!!”
姬無法嚎着,就伸爪子要去撲打歸彥。
胡天當下就爆炸,伸出腿就絆了姬無法一個狗啃泥。
姬頌臉皮鐵青。
胡天暗叫不好,一時沖動,忘記打狗看主人的真理了!
胡天面不改色,還嚴肅了幾分,深吸一口氣,拉起大旗扯虎皮:“神谕天梯樓就是這樣對待神主功法繼承人的嗎!”
真是當頭一棒,真真戳在了姬頌的軟肋上。神谕天梯樓雖有諸多新功法,供修士試煉,是個開古創新的地界。但姬頌其實還是侍神者的主執,一生尚古敬奉神族遺志,道法自然,借古開今,不想今日入了魔障。
姬頌不語,老臉卻是白了又紅紅了又黑。好大年紀一個人,尴尴尬尬起來。
胡天見此,便沖易箜使擠眉弄眼,讓他給老頭鋪個臺階下。
哪知易箜是個呆的,紅着臉不知道如何辦。
幸而晴乙伶俐,上前來:“雖不知前因後果,但帶胡前輩去善水宗,也是穆尊同宗主的意思。還望姬前輩看着那二位的面上,放行一二。日後若有需要胡前輩指出,當然也是好說的。”
“罷。”姬頌嘆氣,“只一件,若這兩儀雙星法日後有和進展,還望胡小道友能通告我天梯樓一二。便也是全老頭兒平生之意。”
胡天聽他說得委屈,當下點頭:“一定一定。”
姬頌拿出一塊木牌來。
這木牌拇指高,做成天梯樓的模樣。上書“神谕”二字。
姬頌将木牌遞給胡天:“這是我天梯樓的傳令。日後胡小道友若有信,可寫了投于辛夷天書格,屆時只需出示此牌,便可免去一切資費。”
胡天并不知“辛夷天書格”是個什麽玩意兒,但此刻不想再生諸多言語。拿了木牌,放進指骨芥子裏,尋了一個抽屜安置好。
姬頌此時也算是想通灰了心,這人強留不住,不若趁早放了結善緣。又因着喚作“兩儀雙星”的神紋自行擇主,姬頌便連歸彥也是不再去強求。
他斂了幾樣丹藥,還把那壺“十個靈石一口”的酸漿妖酒給了胡天一囊。
直讓胡天不敢接了。
姬頌硬把東西塞給胡天,諄諄囑咐:“若功法有進益,定要來信。”
姬頌說一次,胡天點一次腦袋,直把脖子都要點酸了,倒也沒見他不耐煩。
期間姬無法鬧騰,姬頌直接一個訣把他送出了天梯樓。
半晌姬頌說完,又問:“胡小道友還有什麽需求,也可說來。”
胡天想了想,倒是真想出一件事情來:“我使不了法器,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毛病。”
姬頌想了想:“這事兒也是古怪,你當時說自己的識海,也是古怪至極的。識海本事靈氣沖擊,三魂顯化。都是生氣盎然之地,卻不該是沒有顏色的灰白。不知小道友是否早前有奇遇。比如身體方面……”
姬頌早知胡天的軀殼叫榮枯,此時便想聽聽其中故事。可是胡天卻不知這老頭慧眼。
胡天掂量了許久,終究是搖了搖頭,笑說:“并沒有。”
姬頌也不強求:“那日後老頭兒我多留心這方面的事宜,若有信,也設法傳遞給你。”
胡天點頭道謝。
這邊廂要說要講的事情都談妥,再無可說。
姬頌心道,過猶不及。便命樓人帶胡天、易箜安歇,再住上幾日。
易箜卻道:“還是早些趕路吧。若是穆尊從藤墟歸去,先一步到了善水宗,怕是于胡前輩無益。”
姬頌嘴角抽動,便就不挽留:“那二位請便吧。烏蘭夜渡舟今晚開啓,二位也可用方才那方傳令牌。上了舟,盡可找管事的,讓他們尋一個好地界,讓二位下舟。”
姬頌說完,還欲相送。胡天和易箜均道“留步”。這才不再相陪。
胡天同易箜一起出了樓。歸彥在他們身後遠遠綴着,晴乙因好奇慢一步去看它。歸彥也看晴乙,湊過去聞了聞晴乙,又徑直離開了。
此時胡天出了樓,樓外叢林綠海依舊,向晚清風陣陣,天際藍紫色,流雲舒卷。
胡天深吸一口氣。
來去不過半日,他卻已然又死活了一回似的。
易箜看胡天,催促:“天要黑了,胡前輩,咱們趕緊去渡口吧,早日趕到善水宗才好。”
此時四周再沒外人,胡天便也不遮掩了:“我不去,你把這勞什子給我帶給穆椿就是了。”
胡天說着去拽胸口的小羅盤。卻是出了奇,死活拽不下來。
易箜連忙去攔:“胡前輩不可。”
胡天擡頭看他:“怎地?”
易箜一時結巴。
胡天嘴角抽動:“晴乙姑娘,你說吧。”
晴乙便道:“胡前輩,那羅盤是穆尊給你的,自然是穆尊才能拆得。”
胡天當即心下大罵,沈桉和穆椿真是一家子,都他娘愛給人上鎖!
“唔,穆尊另外有句話要帶來,講給胡前輩聽。”易箜結結巴巴地說。
“什麽?”胡天沒好氣。
“不去善水宗,就讓羅盤爆炸。”
胡天一口氣橫在心肺裏,只得捏着鼻子和易箜去了渡口。
到了渡口,華燈初上,早有人招呼過。胡天和易箜到了平臺上,有天梯樓裏人,引了他倆在三塊大石頭之下等候。
此時歸彥跑到三塊石頭錢,蹲坐下來望了望。先去看那塊“夜渡”再去看那塊“烏蘭”,最後兩只圓眼盯著那塊簡筆畫的石碑上。
看了一會兒,歸彥跳起來,伸伸前蹄,跺跺後蹄,還扭了扭腰,似乎在學石碑之上,簡筆小人的姿勢。
晴乙見它有趣,胡天也瞅着。
晴乙問胡天:“胡前輩,這個是什麽妖獸?從哪裏來的?”
胡天也不說來歷,只說:“叫歸彥,是名字。”
晴乙就飄到歸彥身邊去:“這個碑是無極界碑,每一界都有的。不知道怎麽來的。上面這些畫,是二十八宿劍陣,但是練不起來的。”
歸彥扭過腦袋,轉身屁股對着界碑。
胡天卻是第一次聽說界碑的事,少不得去問一兩句:“為什麽是不知道怎麽來的?”
易箜這時候倒是不結巴了:“因為神族覆滅之後,有很長一段斷代時間,兩次妖魔大戰後,那段歷史更是遺失了。所以也沒人知道,界橋是誰修的,更不知道界碑從何而來。于是就被稱為‘無極界碑’了。”
此時又有一些決議離開烏蘭界的修士,前來等船,其中不乏一些妖魔。有功成的,也有沒被選上的。
衆修士均在三塊石碑下侯着烏蘭夜渡舟來。其中有一二好事者,聽得易箜講無極界碑,便也湊近賣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