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二十二
鐘離湛聞言愣了愣, 複又笑起來:“師弟還是如此直率。”
接着,鐘離湛便将上課信點之事一一講給胡天聽。
臻入三階之後, 上課有信點可拿。這信點又分兩部分。
第一部 分, 講師給予,最高可給五十個信點。
鐘離湛笑道:“這部分師弟不用愁。我師父素昔看好師弟,談起師弟具是誇贊。屆時定不會苛責。”
胡天心道, 劉眩鶴才見過他幾面,如何誇贊?想必也是鐘離湛幫得忙。
胡天便是起身對鐘離湛道謝。
而信點第二部 分乃是課業所得。
譬如煉丹課, 發一批材料于弟子,煉得丹藥必得上繳。若是所得豐厚, 且質量好,便有信點獎勵。
鐘離湛道:“若水部泰半基礎的丹藥、符箓同法陣,都是如此得來。”
此乃宗門運行, 倒也是無可厚非。
鐘離湛又道:“若是師弟另有丹藥、符箓或是法器材料之物呈于宗門,越是上乘, 所得信點越高。反勝過課業所得。”
胡天卻是會做買賣的人, 搖頭:“有好的還不自己留着?”
譬如高階法器, 千萬靈石也難求。給宗門豈不是虧大發了?
且胡天此時也只是差兩百信點, 又能學煉丹課又能得信點,何樂不為?
蕭烨華笑道:“師弟快人快語, 但也有如我等, 需要信點進大蘊簡閣尋功法。好的丹藥,卻也是不得不交予宗門了。”
原是大蘊簡閣的功法,還分數個等級, 能進入其中卻并非能閱覽所有書籍。
胡天撇嘴:“可我也沒啥好東西,現下還是先攢足一萬點,能出宗門再說吧。”
也是因為胡天升級太快,若是尋常弟子,從二階升入三階至少要數年,那時誰還攢不到一萬個信點?
鐘離湛只是淺笑,又道:“師弟在課業上若有不懂,盡可來與我等探讨。蕭師弟亦然。”
蕭烨華求之不得,又對胡天說:“我近來時常跟随鐘離師兄學煉丹,師弟不妨也來。”
胡天大喜。
這便是有兩個人帶着他混,有人領路總好過一個人摸黑瞎弄來得強。
接下來的時日,胡天便是認真上課,專心聽講,又跟着蕭烨華鐘離湛身後學煉丹。
鐘離湛知曉得多,于煉丹煉器上頗有心得。蕭烨華則在禁制陣法方面專精。兩人探讨起來,胡天只是聽,也有受益。
胡天學了月半,便将內火煉丹、煉器的大致思路弄明白。
大體上,便是先有個想法,再以心念靈氣引導火種,佐以陣法咒術,将藥材、材料運行融合。
其中關鍵:心念、靈氣、法訣、藥材材料、火種。
胡天研究一番,于他,首要難題是法訣。什麽法訣術法,他一個都不知道。
胡天便輾轉幾番,從宗門家生的一階弟子那邊,借來本啓蒙讀物《術訣一百篇》。
其上均是煉丹煉氣相關的基礎術訣。
訣又有手訣、心訣同口訣。訣是單用。術則是各種訣混用,或配合以姿勢、步伐這類玩意兒合用。
其中口訣心訣以字句為主。多半文字诘屈聱牙。雖是看不懂,但好似學寫英文先得背單詞不是?
胡天便是背背背,沒日沒夜。
這日晚間,給歸彥梳完毛,胡天拿出那本《術訣一百篇》,研磨鋪紙來抄錄。
思及自己當年在學校,何曾如此用功,還是秉燭夜讀。
胡天不由感嘆,對歸彥道:“要是我爸看到我現在這樣用功,保準獎勵我一趟四川滾滾游。”
忽而腦子裏歸彥問胡天:“滾滾?”
胡天便是提筆在紙上畫了一只熊貓。
胡天指着紙道:“這是我從前最喜歡的動物了。”
歸彥歪着腦袋看了片刻,跑去攆兔子玩。
胡天則是看着紙上滾滾出一回神,繼續抄錄,邊抄邊背,抓耳撓腮。
待到抄完再默背。
可憐胡天從來看見課本就瞌睡。
胡天便是捧書,背一條:“易神逸魂,伏藏雙菱,維斯明眼……維斯明眼,維斯明眼吧啦吧啦小魔仙。”
歸彥扭過頭來看胡天,跳上石桌,蹄子戳了戳書冊。
胡天掀開眼皮,戳了戳歸彥:“幹嘛?可難背了。”
歸彥便跳到胡天面前,看他抄錄的內容。歸彥昂頭倒着看胡天:“嗷!”
“喲呵。”胡天挑眉,“不要小瞧這個,能運轉靈力了,念一遍就能打人。”
歸彥聽到“打人”眨眼睛。
胡天便不去管它。
胡天深吸一口氣,翻起嘴皮吹腦門,再大聲讀:“易神逸魂,伏藏雙菱,維斯明眼,時動道驚……”
歸彥:“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胡天趴下,下巴壓着歸彥的腦袋,捶桌。
半晌,胡天被歸彥踢到一邊,再坐直,整肅表情:“做學霸,一起學。”
便是一個正經念,一個“嗷嗷嗷”。
如此到天明。
術訣背上也只是解決了一個小問題,到了操作時,心念靈氣的引導極為重要。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不得。
便連鐘離湛這樣的高手,也有失手之時。
這日夕食,葉桑、胡天、易箜圍在桌前,照慣例聊一日所得。
胡天對易箜、葉桑訴苦:“比燒肉還難。燒肉要是火候不到,最多是老點。煉丹這玩意兒要是火候不到,材料就吧唧沒了。”
葉桑笑道:“這便如練劍,一分力氣不到,劍招不老,都是破綻。還是得多加練習。”
“我常聽人講,煉丹煉器要試煉許多次的。”易箜忙說,“師兄盡管去練習,材料藥植我去準備。”
胡天卻是有苦說不出,材料他倒是不愁。只靈氣引領這條,他若真要使勁練習,卻不成的。
蓋因他若要使靈氣,全得靠歸彥那一點點落毛。歸彥現下一天掉幾根,哪裏禁得住他去練習消耗?
只是再如何舍不得,也還是要煉一次,至少交了功課才行。
胡天長籲短嘆:“師姐,這幾日我便同你請個假,不練劍了。我打算在洞府之中,試煉一次黃元丹。”
葉桑點頭:“也好。我近日也想靜思幾日。再不行,定要出宗了。”
葉桑一招劍,至今未得。
如此便是約定五天後再碰頭。
胡天晚間回去,将煉制黃元丹一應所需,準備整齊。再好好睡了一覺,第二日清晨,胡天起了個大早。
活動完,他問歸彥:“你是在這兒玩兒,還是出門玩兒?”
歸彥坐在石桌上:“嗷!”
它要呆在這兒監督胡天。
胡天便去那面水簾牆邊站定了。
胡天先從指骨芥子中拿出一張木桌來,再将煉丹所需擺上桌面。
靈植一份,劉眩鶴發的。
徜雨火一束,前番束脩任務得來,裝在敞口瓶中。
靈石三顆,已備不時之需。
燒傷藥一包,防着自己被點着了。
碗幾個,也不知道要幹嘛。
胡天察覺自己似乎有些緊張,便是深吸一口氣:“嗷嗷。”
歸彥打他身後的石凳上跳到胡天肩頭,給他側臉按上了一個蹄印。
胡天歪頭,撞了撞歸彥的腦袋。他再念:“黃元者,內火煉之,身為爐竈,靈氣作引也。火起……”
胡天邊念邊捏起一顆靈石,從徜雨火的瓶上劃過,裝作以靈石引了顆火種。再将火種置于掌心。
接着再依順序,将藥材置于掌上。
如此便是将煉丹的順序演練了一回。
練完,胡天将物品放回原位。
“來真的了。”
胡天再閉眼深吸一口氣,抽出一個乾坤袋,從中小心翼翼抽出一撮落毛,在掌心握住。
歸彥不解,眨了眨眼睛。
胡天想了想,卻道黃元丹是以單束火焰為引導。細微操作雖少,對靈氣的要求卻是多。
胡天又從乾坤袋裏捏出一戳落毛,肉疼得很。
胡天擡眉瞥歸彥,笑說:“你的落毛比靈石還貴一萬倍。”
歸彥歪腦袋:“嗷?”
“等下看着就知道了。”
胡天說着伸出手,照方才演練的那般,念:“黃元者內火煉之……”
胡天邊念,便閉目內視,以心念引靈氣進入落毛中,接着胡天拿起一顆靈石,引敞口瓶中一顆徜雨火,置于掌心。
向下便該是通過掌心的落毛,引靈氣進入火種。
卻是此時,變故突生。
火種方沾到胡天手上的落毛,一股靈氣噴薄而來,頓時火焰亂竄,直撲在胡天臉上,便将胡天燒成了大黑臉。
胡天“嗷”一嗓子跳起來。
接着水簾的之上的水,直直沖向胡天,将他澆了個透徹。
胡天再去看手上,什麽東西都沒了,只剩下一灘水。
半晌,歸彥“啊啾”一聲。
胡天扭頭看,別說自己,歸彥臉上的毛也被炸得豎起來。
胡天忙退了幾步,抓來歸彥上下翻看。幸而只是火種氣流上湧,給歸彥吹了個發型,此時胡天拿梳子給它梳一梳:“大帥哥美少年。”
歸彥扭開頭。
胡天卻是發愁,他果然将煉丹想得太簡單。
只是可惜了收集來的落毛,好不容易收集來,一半“哔喲”一下燒沒了。
“連個響兒都沒聽到。”
胡天坐在石床上,盤起腿,看着裝着落毛的乾坤袋發呆。
此時歸彥在胡天腦袋裏問:“毛?”
胡天吸一口氣,擡頭笑道:“我不會使靈氣,這落毛倒是能幫我将體內靈氣引出來。”
歸彥想想,跳到胡天腦袋上,咬住胡天頭發。
“別!”胡天大驚,忙雙手将歸彥捂在腦袋上,“祖宗,我的頭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