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婚

因為梅蘊和的出現,剛才還在竊竊私語的客人,立刻不說話了。

別人敬重梅雅致,不僅僅因為她是趙青松的母親,更要緊的,是她是梅家的女兒,梅蘊和的姑姑。

在座的人,不少和梅蘊和在生意上打過交道的,也知道他的那些手腕,在這裏猛然見到他,都有點不可思議。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梅蘊和畢竟是趙青松的表哥,想必是因為梅雅致不肯過來,趙青松才請了他過來,顯示出梅家還是看重這場婚姻的,免得委屈了未來的準新娘。

雖說兩人是平輩的,但梅蘊和比趙青松年長五歲,別人下意識的,還是會把他當做長輩來尊敬。

旁邊有侍者恭恭敬敬地捧了一個雕花的烏木盒子過來,梅蘊和垂眼打量了一下,打開蓋子,裏面的一串鑽石項鏈,就露了出來。

在燈光的照耀下,燦若星辰。

梅蘊和拿起那個項鏈,上前一步,低頭打量着鐘意。

鐘意一直覺着自己不算矮,但當梅蘊和走過來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才剛剛到他肩膀位置。

梅蘊和沉默了一陣,輕聲說:“擡頭。”

鐘意乖乖地仰起臉來,一雙澄澈的褐色眼睛望住了他。

梅蘊和面無表情,修長蒼白的手指穿過她的頭發,飛快地給她戴上了項鏈——後面有個暗扣,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麽回事,他的手指,抖了又抖,好不容易才給她扣上。

收回手的時候,他的手指擦過她的脖頸,或許是她方才裸露在外的緣故,也或許是他體溫高,被他觸碰的地方,炙熱滾燙。

梅蘊和為她戴好了項鏈,面無表情,聲音淡淡的:“祝你幸福。”

到了這裏,正經的訂婚儀式就算結束了。

一直到給鐘家的長輩敬酒的時候,鐘意的心裏還在琢磨這句話——怎麽是“祝你幸福”?按照常理來說,不應該是“祝你們幸福”,或者“百年好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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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表哥太緊張說錯了吧。

不過,看他那冷淡疏離的模樣,大概也是不太瞧得上自己的家世吧……

在給梅蘊和敬酒的時候,他的表現,再一次印證了鐘意的想法。

梅蘊和冷淡地瞧了她與趙青松一眼,連個笑模樣也沒有,喝幹了酒,依舊清清冷冷地說:“注意點身體,別喝太多。”

這話還是對趙青松說的。

……

這場宴會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

客人們還沒有散盡,趙青松原本是和鐘意在一起的,可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他臉色大變,一句話也沒有說,匆匆地就離開了。

鐘意有些懵。

鐘意繞了一圈,瞧見雲凝月直直走過來,神色焦灼,于是問她:“你去哪裏了?梅蘊和剛——”

“找我有事情嗎?”

話還沒說完呢,就被打斷了。

鐘意轉身,看見了梅蘊和。

相比剛剛,他神色緩和了不少,大概是因為剛才的緣故,鐘意覺着他現在說出關心的話格外違和:“找趙青松?我送你們過去。”

沒等鐘意推辭,雲凝月拉着鐘意,就向他道謝:“謝謝梅先生。”

鐘意說:“那就麻煩表哥了。”

她這個稱呼一出口,梅蘊和神色一僵,那點微笑又從他臉上消失了。

梅蘊和的車就停在外面,鐘意沒有品鑒豪車的功底,只有雲凝月附在她耳邊,小聲告訴她,這個車,多麽多麽昂貴,以鐘意的工資,大概需要不吃不喝努力工作個一百年,可能勉強能夠買的起。

才過了兩個路口,就瞧見了趙青松的車。

梅蘊和在發現他蹤影後,沒有直接跟上去,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大概是擔心被發現。

雲凝月握住鐘意的手,說:“鐘意啊,你一定要冷靜——”

鐘意猜到雲凝月的意思了。

她之前聽過些事情,說趙青松之前有個相戀多年的女友,兩人分分合合多年,最終一拍兩散。

當時鐘意還在想,誰還不能有個過去呢?既然兩人已經斷了聯系,而且趙青松也向她求了婚,表了态,那她再死咬着不放,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但——今天不同。

她與趙青松,已經在衆目睽睽之下訂了婚。

鐘意反握住雲凝月的手:“別擔心,我沒事的。”

雲凝月依舊憂心忡忡。

她衣服有些淩亂,妝也有點花了,理了理衣服,雲凝月把頭枕在鐘意肩膀上,呢喃:“鐘意啊,別相信男人,男人都是騙子。”

前方梅蘊和咳了一聲,說:“到了。”

鐘意向他道謝,準備下車的時候,梅蘊和突然叫住她:“別說是我送你們過來的。”

夜晚,風吹過來,鐘意的頭發有些亂了,她撥開頭發,看不清梅蘊和的表情。

鐘意表示理解:“謝謝表哥,我不會挑撥表哥和青松的。”

梅蘊和極淡地應了一聲。

雲凝月也顧不得去觀摩這高嶺之花了,急吼吼地拉着鐘意,沖了進去——

其實也沒有走多麽遠,這是一處小公園,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了涼亭下,一男一女相依偎着。

男的自然是趙青松了,他背對着兩人,抱着那個女孩子看,撫摸她的頭發。

鐘意突然發現自己平靜的要命,似乎早已經料到會如此;剛剛在路上的那點不安,也都化為虛無了。

雲凝月疊聲叫着:“鐘意鐘意……”

鐘意不發一言,松開握住雲凝月的手,沉默着走上去,大力拉開趙青松,趁着他愣神的空擋裏,結結實實甩了他一巴掌。

“啪!”

她這下毫不手軟,打的自己手也疼。

方才趙青松摟着的女人,後退一步,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鐘意冷冷地盯着她,擡起手,對着她的臉,也狠狠打了一巴掌。

被打懵了的趙青松這才回過神來,拉住她的手:“小意,我……”

“不用說了,”鐘意覺着自己這一天的氣,都在這時候順暢了。她撞見自己的未婚夫出軌,非但沒有傷心,而是有了種解脫的快感,她微笑着說,“趙先生,你不用解釋,我現在不關心你和她的事。”

頓了頓,她又看向捂着臉哭泣的女孩,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和她交談:“戴杏洋對嗎?水性楊花,你還真的對得起這個名字呢。”

戴杏洋哭的更大聲了。

鐘意用力摘下了自己手上的戒指,解下脖子裏的項鏈,一并遞到趙青松的面前。

趙青松臉上頂着一個清晰的紅印,沒有接,他急切說:“冷靜一下,鐘意,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

他還在試圖拯救一下這個僵硬的局面,想伸手去觸碰鐘意,被鐘意躲過了。

鐘意搖搖頭,毫不留情地把東西丢在地上:“趙先生,我們的婚約到此作廢吧。”

她輕描淡寫地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雲凝月跟着她,扭頭對着趙青松啐了一口:“渣男!和你那個人盡可夫的女朋友玩蛋去吧!”

都走出好久了,鐘意才停下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就這麽……結束了?說實話,除卻有點被背叛的憤怒外,倒也沒有多麽傷心。

雲凝月說:“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到底都是麽?走了一個趙青松,還會有更好的在前面等着你……哎,你覺着梅蘊和怎麽樣?”

“算了,”鐘意吓了一跳,連連搖頭,剛剛手打渣男賤女的那個鐘意消失了,現在的還是那個小心謹慎的鐘意,“和他年紀差距太大了,在一起的話總感覺像是在亂、倫。”

這話不假,剛剛還管人家叫表哥呢。

雲凝月突然叫了一聲:“梅蘊和!”

“……我和他不可能的,你別亂撮合了。”

雲凝月神色古怪,推了推她。

鐘意擡臉,看見了面無表情的梅蘊和。

鐘意:“……”

死一般的寂靜。

大概過了有半分鐘,鐘意那死機的大腦,終于重啓了。

她試圖拯救一下氣氛:“呃……表哥,晚上好啊。”

梅蘊和淡淡地瞧了她一眼。

“別叫我表哥了,”他理了理衣袖,慢條斯理地說,“不然的話,我總感覺像是在亂、倫。”

轟地一聲,鐘意的腦袋快要爆炸了,臉漲的通紅。

她覺着自己需要說些什麽,才能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于是,鐘意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那個,梅先生說笑了……我們又沒有什麽牽扯……哈哈,哈哈。”

幹笑了兩聲,雲凝月推她,小聲說:“別笑了,太假。”

梅蘊和還是那樣,垂着眼睛,表情不帶一絲波瀾。

明明是過了三十歲的人了,單看相貌,說和趙青松同歲,完全不會有人懷疑;但周身那沉郁的氣質,卻是趙青松比不上的。

鐘意讷讷,覺着這天實在是聊不下去了。

終于,梅蘊和開口了。

只是這次說出的話,驚出了鐘意一身冷汗。

他說:“鐘小姐,你願意和我訂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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