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事不關己

顧男的出租房裏，顧誠誠自從拉着行李回去之後就把自己關在唯一的卧室裏，不吃不喝，不哭也不鬧，顧男根本沒有機會問她出了什麽事，好在白天的時候于源過來了一趟，對着顧男把事情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可顧誠誠已經離婚的事情于源不知情，顧男自然也不知情。

“叩叩叩。”顧男站在一牆之隔的客廳裏敲着門，他也沒想到只是喝個酒，怎麽就讓事情提前了那麽多，不過倒也不能怪顧誠誠不小心，那麽深刻的仇恨刻在心上那麽久，一遇上酒精作用放松警惕那是難免的，只怕換做是他，他也不能保證不流露絲毫。

“誠誠，我知道你沒睡着，出來吃點宵夜，你都一天沒吃飯了，這樣下去不行。”輕聲細語的勸着，顧男在這個方面還算是個細心的大哥，知道即便一言不發顧誠誠就夠自責了，還能說些什麽。

裏面沒有動靜，但顧男是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平時看着不愛說話的樣子，其實有什麽心思都在心裏好好藏着呢，她并不是沒心沒肺，只是太過敏感，現如今又發生了這種事，她不怪罪自己才有假呢。

“哎……”重重嘆了口氣，顧男将手上的一碗西紅柿雞蛋面放下，隔着幽閉的卧房門，他就那麽跟她談起心來。

“我知道你的自責，也知道你的難過，可是誠誠你知道嗎？這一切都不怪你，還記得嗎？”顧男問着她，接着回憶起來，他眼底含着笑，很是欣慰的提及往事：“那時候你才十幾歲，哥哥每次從警局回來都不帶回一個好消息，你很懂事，總能換着法子安慰我，說真相遲早都會大白的，也不用操之過急了，畢竟這種事情急不來，所以昨晚發生的事，并不是你弄砸了這一切。”

費盡心機，顧男的每句話都是醞釀過的，本以為這麽說大抵就沒什麽事了，可卧房裏卻由起初的平靜轉化為了幽幽的抽泣聲，那聲音很輕，并且刻意壓抑了，但出租房的格局小，隔音又差，這才讓顧男聽到了。

“誠誠你別哭，這沒有什麽好哭的，我們還有的是以後。”卧房的鑰匙在顧誠誠手上，門又從裏面被反鎖了，顧男幹着急，可總不能把門撞開吧。

“你身上還有傷沒好，這麽不管不顧的哭，對傷口而言總歸是沒有益處的，誠誠你就算不替哥哥着想，也想想我們去世的爸爸媽媽吧？他們最疼你，一定不希望你這樣的。”

苦口婆心，到底也算有點用處，畢竟已經離世的父母是顧誠誠的罩門，顧誠誠一向對天上的父母能看得到她這句話深信不疑，所以那哭聲也漸漸止了，可光是這樣還遠遠不夠，顧男不能讓她就這麽消極下去。

“就當是哥哥求你，你出來吃點東西吧，總要為以後打算。”

顧誠誠聽了嗎？是的……她已經跟穆南風離婚，以後再也不會依靠穆家的人，所以她的哥哥說得很對，日子還要繼續過，總要為以後打算。

“咔嚓。”門開了，顧誠誠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後，她看起來很平靜，整個人毫無波瀾，若不是那一雙眼睛還腫着，只怕顧男要以為根本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般了。

“誠誠。”顧男喚她，端起那碗快涼掉了的面，輕聲說：“有點涼了，我去重新做，你坐着等我一下。”

“不用麻煩了。”拉住轉頭要走的顧男，顧誠誠接過來他手中的文碗，一口一口、悄無聲息的吃進來，她吃的并不香，卻很用力，顧男何嘗不知道她沒有胃口，便倒了一杯溫水在旁邊等着。

一天了也僅僅進了這麽一碗面，顧誠誠放下碗筷捧着那杯水，顧男就坐在她對面，他分明有什麽話想說，但又覺得不太好問，顧誠誠猜得出他的意思，從口袋裏掏出那本離婚證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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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顧男不可置信，他愣愣的盯着暗紅小本子上的那幾個字，久久久久回不過神來。

“我離婚了。”顧誠誠說的輕描淡寫，好像事不關己。

其實，從今天起，也是真的事不關己了。

“哥哥，這件事我在做之前沒有提前告訴你，你會怪我嗎？”這一生終于有一次，她自己決定了一件事，除去深仇大恨之外再沒有旁的外力介入，顧誠誠希望這是個正确的決定。

畢竟是親兄妹，顧誠誠的心思顧男還是能夠揣測幾分的，他再驚詫細細想來也能明白，鬧到這個地步不可收拾，即使不離婚，只怕也過不好了。

“哥哥不怪你。”本來嫁到穆家，嫁給穆南風，他們之間就沒有感情，“其實現在這樣未嘗不好，以後還有很長的日子，你可以慢慢尋找你的幸福，可是這一次你要答應我，別再那麽草率了。”

顧誠誠根本無心想這件事，但為了安顧男的心她也要暫時答應下來：“你放心吧，我會的，我跟你以後的日子也許會很苦，但是再苦我們也熬得過去。”

不再日日夜夜面對穆家的人穆家的事，不再思維和情緒上飽受折磨，這其實便是最好的幸福了吧，那麽往後的日子，都算不上什麽艱難。

“誠誠，有一句話，我不知該怎麽跟你說。”躊躇着開口，顧男也顯得有幾分迷茫，但他的內心當然還是信顧誠誠較多的。

“穆家的事嗎？”他還沒有說出口，但顧誠誠想也明白，她遲緩的笑了起來，晶瑩目光之中帶着屬于自己的堅定，一字一頓道：“不管于源跟你說過什麽，可是哥哥，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家的事情一定與穆家脫不了幹系。”

這一生，活了二十年，顧誠誠還是頭一次有那麽強烈的直覺，她相信自己，也希望顧男能夠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