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隔閡

那麽多年沒打過照面了,這就是顧誠誠啊,倒是個倔強的,穆海光私心裏想着不經意去看了一眼Linda。

Linda不算景逸高層更不是股東,這裏本沒有她的立足之地,可是她以特別助理的身份跟了穆海帆許多年,現在又幫着穆南風打理景逸,資歷地位可見一斑。

“看來這顧誠誠跟穆家的隔閡不是一般的深。”以輕之又輕的聲音,穆海光對着Linda低聲說話。

會場這麽亂糟糟的說着勸着,外面站的人除了穆南風以外,其他的人也都竊竊私語議論着,所以穆海光的這一句誰也沒有注意。

“早就料到的,小姑娘看着好哄好騙,實則性子不知像了誰,不找出真相來誓不罷休。”Linda說着話低頭看了看自己細白的手,她今天沒有隆重打扮,畢竟今日有嚴貞莉在,穆家的當家主母,再不濟還有夏喬安,即使她可能沒福分嫁入穆家,現在好歹也站在穆南風的身份,外人對她都恭恭敬敬的,怎麽也輪不到她去出這個風頭。

“嗯。”穆海光點點頭,他望着Linda的眸光因為壓抑更顯得柔情癡纏:“你說得對。”

穆海光的肯定很輕很輕,那簡短一句聽着沒有什麽,其實已經不單單是對這件事的肯定了,因為傾注了一顆真心在對方的身上,總想着事事以她為重,她說什麽做什麽,他都覺得那是對的。

Linda聽懂了嗎?她與穆海光認識那麽多年,明面上好像不曾有過什麽過分密切的交集,可是事實她再了解他不過了,甚至更勝穆海帆對他的了解,一定是清楚的。

若說這一生,還曾有誰對她坦誠相待過一番真心的話,必定是穆海光了,但是那又怎麽樣呢?她不愛他啊。

“江南”會所內,穆海帆許久沒有一次性說過那麽多話了,可沒有一句是顧誠誠聽得進去的,嚴貞莉在一旁手足無措,被顧誠誠一句句狠下心的話傷害了是不可避免的。

“誠誠,我們再怎麽解釋,你可能也只當做是我們的辯解,但是總有那麽一天,你會相信的。”話都說過那麽多了,也不是第一次勸了,穆海帆不敢相信她竟連絲毫動搖過的念頭都沒有,真是要一錯到底嗎。

不錯,穆海帆的話還算有自知之明,顧誠誠此時只當眼前只有穆家夫婦兩人了,她似是在給自己了結什麽般,不惜傷了對方也傷了自己:“你的這句話還算對了,既然我聽完了,是不是也可以走了?我希望你們把持好自己急于彌補的愧疚之心,也管好你們的兒子!”

總算提到了穆南風,說的卻是這樣的話,那個時候穆南風就站在幾步之遙的會場入口前,顧誠誠沒有看不到的道理,她之所以這麽決絕,就是說給他聽的。

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嗎?她騙不了自己,她不知道在穆南風頻頻出現在自己生命裏的時候,她的自信可以維持多久,而解決這種問題的最好方向,就是不相見。

“華夏的合同我沒有接受也不會接受,我在這裏很好,你們看不起是你們的事,我自力更生,卻覺得很高貴。”這一句倒是真心實意,或許一開始她也有些抵觸,但是這麽幾天下來,她漸漸發現這裏的生活其實也很單純,連遇到的人都很單純,比如柳橙子,這個女孩子該是她過去那麽多年裏,認識過最單純無辜的姑娘了。

傷人傷己,甘之如饴,大抵就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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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管了。”沉默了那麽久,也聽了那麽多話,穆南風對顧誠誠有些死心了,他突然挫敗的插話進來,阻止穆海帆與嚴貞莉對顧誠誠那些可悲的可憐。

“不知好歹,多說無用。”這是穆南風對着顧誠誠說出來的最後幾個字,顧誠誠沒有擡頭,看不見他的神态,但是這一句話那樣冰冷,她即便看不到都能想象他這一刻的厭惡。

也好。

“我們走。”拉了站在一旁躊躇不安良久的柳橙子,顧誠誠頭也不回的離開。

小姑娘走的太着急了,所以任憑是誰都沒有瞧見,她那一轉頭後的淚眼模糊,顧誠誠本來就瘦,這一段時間吃不好也睡不好的,更顯得憔悴了,進了走廊她就放開了柳橙子,柳橙子一直擔心她,來到她的面前擦着她不停落下的眼淚。

“誠誠,不要哭。”橙子不會安慰人,翻來覆去能說的也只有這一句話,顧誠誠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她沒理會柳橙子,反倒是自己走着走着雙腿一軟癱在了空曠的走廊之上。

年紀還那麽輕的女孩子,黑色長發編成松散發辮溫婉的垂在一旁,會所服務生的制服長裙層層疊疊,幾乎挂不住她消瘦的身體,眼下她那樣蜷縮成一團,淡淡地青灰色,說不出的伶仃可憐。

她從來不知道,真的從來都不知道,只因他的一句話,她可以受傷至此。

穆海帆一向不是個耐心的主兒,在那還算漫長的勸說時間裏,穆海帆不是不曾言辭激烈過,可是她聽了也并沒有多大感覺,只有穆南風……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着事不關己的事,卻是冷漠的如同陌生人。

事不關己也是真的事不關己,至于陌生人……總有一天會的。

“橙子。”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顧誠誠精巧消受的下巴枕着膝頭靜靜開口,柳橙子一直守在她身邊沒有走,聽到她出聲立即就答應下來。

“我在!”柳橙子清脆暖甜的嗓音此時聽來格外的溫暖:“誠誠,我陪着你呢,別怕。”

顧誠誠不是怕,或者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這算不算怕,只覺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棄了,她一個人被遺留在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任憑走盡這一生都恐走不到盡頭。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第一次,對象更是一個她從來沒有想象過的人,顧誠誠對着柳橙子說起這句話。

柳橙子這二十年來一直活得簡單,生平遇到過最了不得的事無非就是在路上碰到個扒手劫財,顧誠誠從小到大所遭遇承受的一切,她是真的無法感同身受,可是這一刻,她聽着她的話,不自覺就覺得鼻酸了。

任何事都有解決的方式,就算沒有,不是還有“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一說法嗎?可究竟是走到怎樣的絕境,才能使人說出“不知道該怎麽辦”這樣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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