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反常
“阿姨?”柳橙子出聲喚着失神的嚴貞莉,詢問她:“很為難嗎?”
為難……倒不是為難,可嚴貞莉想明白後總覺得喜聞樂見是怎麽回事呢?方才那一半的憂愁也頓時間消散了很多。
“橙子啊,怎麽你是很不喜歡南風嗎?”不回答她的問題,嚴貞莉反過來問她。
“嗯!”柳橙子單純,重重點頭,她也不顧眼前這人是穆南風的親媽,直接就說:“他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樣子,每次都把誠誠弄得神魂落魄,好幾天才能擱下似的。”
柳橙子用了“失魂落魄”這個詞,嚴貞莉聽着有幾分莫名的喜意,她感覺中國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短短四個字她就能從中體會出許多的意思。
“失魂落魄,橙子你說的很不錯。”嚴貞莉贊揚。
柳橙子還不曾經歷過愛情,更不曾刻骨銘心過,今天嚴貞莉的反應,直到多年後她親身嘗受了,才恍然明白為什麽當時的嚴貞莉聽到“神魂落魄”四個字會顯得喜上眉梢。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她已經墜入藍墨的情網,不可自拔,整日整日的失魂落魄,那個時候的她每次看到鏡子中的自己,都覺得那些落寞神态似曾相識,後來仔細想了想才記起來,她初認識顧誠誠的時候,她便是這個樣子的。
當天,嚴貞莉沒有向柳橙子解釋為什麽她說她形容的不錯這種話,柳橙子一頭霧水的回了“江南”會所,顧誠誠已經在等她了。
寂靜無人的走廊拐角處,顧誠誠連衣服都不容柳橙子先換好就急不可耐了,一把拉住了就問她:“嚴貞莉跟你說了些什麽?是有什麽大事一清早的去找你啊?”
嚴貞莉同柳橙子說的倒算不上什麽大事,可那些勸告的話倘若現在一字不落的講給顧誠誠聽,只怕顧誠誠要覺得嚴貞莉是在收買柳橙子,所以萬萬是不合适的。
“唔……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她知道了我們兩人是朋友,所以請我吃了頓早餐,囑咐我好好照顧你,工作的時候也多幫幫你。”
緊緊抓着柳橙子的一雙手力道漸漸松弛下來,接着纖細的指從柳橙子的衣服上滑下,顧誠誠對這些話深信不疑,她聽罷漸漸垂低了頭,看不清臉上究竟是什麽表情。
柳橙子這一次跟嚴貞莉談了話之後,說實在的,她對嚴貞莉的态度有很多改觀,那麽溫柔敦厚的婦人,一字一句都是誠意十足,她談起顧誠誠時的感慨與唏噓都不像假的,柳橙子願意相信她,所以到了最後還是加一句:“誠誠,其實我覺得那個嚴貞莉啊,她挺關心你的,如果真要說是逢場作戲,也沒有必要吧?反正你又拿不住把柄抓不到證據,她何必費盡心思要你相信她?”
柳橙子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有關這種揣測,一直以來顧誠誠都不敢想,可她該怎麽相信事情就那麽巧合呢。
“橙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才說這些,可是怎麽辦呀,你就當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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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這麽說,顧誠誠心中是怎樣的打算就很明顯了,柳橙子并不指望一次性就能說服她,笑了笑:“沒事的,就像你說過的一樣,總會真相大白的。”
“嗯。”輕輕颔首,顧誠誠額前的碎發被走廊裏吹來的涼風掀起,一絲絲一縷縷,她也不伸手去捋,就那麽安靜待着站着,連時光都好像停滞了。
轉眼,九月中旬了,日子一天一天走過,顧誠誠的近來難得平靜無波,她很滿意眼下的生活,而另一端的穆家呢。
嚴貞莉自從那天跟柳橙子談了後,對穆南風的感情就越發上心起來,她找穆海帆談過,穆海帆不想管小輩們的事了,但嚴貞莉是個婦人,心總不如穆海帆那麽寬,于是她又找了穆南風。
那一晚正趕上穆南風回老宅,嚴貞莉聽到車子響出門一看,當下就跟周阿姨說:“鴿子湯不用裝進保溫桶了,南風回來了。”
“哎。”周阿姨聽着,轉而去收拾餐桌。
嚴貞莉算是挑食的,平時的穆家即便只有穆海帆與嚴貞莉兩個人,周阿姨也都做了許多菜,所以今天穆南風不打招呼便回來了,也只需要添副碗筷就好,更何況原本嚴貞莉就打算吃完了飯她帶一些湯去綠水百合看一看的。
穆南風有幾天沒嘗到周阿姨的手藝了,剛坐下就喝了一碗鴿子湯,他吃的專心致志,頭也不擡,可眉宇中倒像是有些事釋然了。
“南風……”又盛了一碗湯遞給他,嚴貞莉看着閑話家常、實則用心不良的說:“你最近有沒有去過江南會所?”
嚴貞莉說這些話時,穆南風正在夾一個盤子裏的鮮香爆杭茄,這道菜周阿姨今天做失敗了,她在放糖的時候手因為被熱油濺了一滴,所以放多了,後來又因為用涼水沖手,連火候也過了,可自嚴貞莉的話說罷,穆南風竟然一筷連着一筷吃的頭也不擡。
“這道菜很好吃嗎?”嚴貞莉狐疑地說。
穆南風眼下一顆心根本沒放在吃上,所以嚴貞莉問什麽他也就順着說什麽,點頭道:“還不錯,周阿姨廚藝又精進了。”
這一句稱贊之違和,連原本安安靜靜吃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穆海帆都掀了掀眼皮,緊接着嘴角抽了抽,與嚴貞莉對看了一眼。
那一眼含義太深了,嚴貞莉有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偏頭輕咳了兩聲:“多吃、多吃點吧。”
餐桌上又恢複了安靜,只有湯匙偶爾與骨瓷杯碟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至于“江南”會所的事情,一餐飯到了最後嚴貞莉也沒有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