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啵啵
最後,遆景拎着比尤瑕身上那件衣服貴至少五倍價的旗袍走出了女裝店。
兩人站在城中心,往東淩陽,往西振安。
遆景拿着東西,沒說走,也沒說把東西給他,只仰着頭回視站在臺階上同樣看他的尤瑕。
“陪我去個禮品店。”尤瑕說的肯定句,走到這會,才想起來因為遆景的突然出現,他一直忘了買東西。
遆景很自然地說;“走。”
兩人又走回了城中的唯一大商場。
禮品店裏,遆景看到他挑信紙,拿了幾個随意翻看,“誰要生日?”
“不是。”
遆景挑眉,“買來幹嘛?”
尤瑕:“疊千紙鶴。”
遆景露出訝異目光:“你疊?”
尤瑕抿抿唇:“嗯。”
“小豬佩奇繡完了?”
“完了。”
遆景真心比了下大拇指,然後認真問:“喬治呢?把喬治繡上去了嗎?”
“沒。”他拿了幾大信紙,換到另一排禮品貨架前。
“為什麽?”遆景難得執着,表情還露出孩童般幼稚的計較。
“沒有繡的教程,沒編碼,沒那顏色的線。”事實上,那喬治沒在樣紙上待兩天,就被他拿來貼臉上發揮真正用途了。
“哦。”
尤瑕挑選的手一頓,挑眉看他。
遆景:“嗯?”
“送你個禮品?”尤瑕問。
遆景毫不在意,懶懶問道:“是什麽?”他将目光放到他手裏的信紙上。
尤瑕手移到身後,從旁邊貨架上拿出一盒創可貼塞他手裏,“去結賬吧,我買單。”
遆景看着手裏一大盒佩奇的創可貼,“……”
兩人買完東西出來,時間已經不早,雰城高中都是周日下午六點歸校,尤瑕要回酒店換衣服。
“你……”話頭剛起,尤瑕眼尖的看見遠處小路上拐出來的小歸、廖飛舟等幾人。
他迅速轉身,攔着一輛出租,拉着遆景鑽了進去。
師傅:“去哪兒?”
遆景蹙眉,轉身往車外瞧,“看見了誰?”
尤瑕咳了下,言簡意赅:“同學。”要是讓真讓樂小歸看到他這一身,以後兄弟面前都擡不起頭了。
遆景回頭看他美麗打扮,了然。
“送你回學校。”他半路下車,在走回東邊就可以。
“不用。”遆景直接對司機吩咐:“久恒酒店。”
尤瑕看他,“你不回學校?”
“先送你回去也不晚。”他笑的微妙;“看來是天意要讓我和你去酒店啊。”
尤瑕掠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到地方,遆景跟着下了車。
尤瑕沒說什麽,帶着他進去,到大堂的時候吩咐說:“你在這兒等我。”
遆景絲毫沒有不怏,倒是意料之中似的,把東西遞給他,笑的随意:“我不着急,你慢慢來。”
尤瑕也不會跟他客氣,回到酒店後,換了衣服洗了澡,吹完頭發又将東西都收拾好後,才慢慢走出來,每次住酒店,他都必然住到物盡其用了才會離開。這次沒能卡着點退房,也就洗了澡得到了點安慰。
尤瑕剛到一樓,就察覺到了大堂的奇怪氛圍。
回校時間,結伴情侶或是不回家的男生在前臺辦理退房手續,一個個進來出去,穿着淩陽校服,斜眼或偷偷瞅着沙發上正大光明坐着,翹着腿舒服自然玩游戲的遆景。
尤瑕有些意外,看來校帝的名氣比他想象中還厲害。
正想着,遆景擡頭與他對視,看到他輕飄蓬松的頭發,輕笑了一聲。
玩到即将吃雞的游戲毫不在意的關上,塞進口袋迎上他,“走嗎?”
“嗯。”尤瑕帶着他迅速離開。
遆景或許習慣了圍觀目光,但尤瑕不是,好在他校霸的名聲也就只在他周圍幾個班或者混學校的人裏面比較出名,不至于走到哪裏都被當猴看。
出了酒店,天已大黑,兩人晃悠着往淩陽走,馬路牙子上路燈不太亮,有一個沒一個的支撐着微弱光芒,只隐約能看到身邊人的輪廓。
尤瑕看遆景步态從然淡定,一點身在敵營的自覺都沒有,也不說什麽。
只是遠遠走到校門口,尤瑕看見學校大門口僅留着一個小門,來往學生擁了一大堆在門口。
尤瑕腳一頓。
遆景側目。
尤瑕難得露出苦逼表情:“沒拿校卡。”
因為學生私下打架不斷,混過振安或周圍中專等學校的人也不斷來這裏找事,因此進出學校都得帶校卡。尤瑕原來學校沒這規矩,早沒習慣随身帶着這個東西出門。
尤瑕環視了一群,大家都在掏校卡,或者早早就準備好了。
要是沒有就沒有吧,只是個人行為被扣了一兩分鐘會戳到大班那裏,想到班主任那張關愛仁慈恨不得慈悲為懷出家度人的彌勒佛臉,尤瑕佛了。
遆景見尤瑕掙紮糾結,那張冷淡的臉上罕見看的出點情緒,沒忍住笑出了聲。
尤瑕眯眼看他。
遆景:“跟我走。”
尤瑕看他自信帶着點得意的背影,默了下,跟了上去。
兩人繞了一圈,走到了學校的南牆邊上,裏面靠近操場,外面靠近居民樓,是一條偏僻小道,天又黑了下來,五分鐘見不到一個人。
他跳過花壇,帶着他走到一個牆角,撩開一個草叢,然後大喇喇展示給他看。
尤瑕站在草地上,通過遠處居民樓上照過來的一點微弱光芒,看清了牆角下面的一個洞,一個狗洞。
他凝滞半天,扭頭看他。
遆景笑的開心,噙着嘴角挑眉:“不願意鑽?”
尤瑕:“你來做個示範。”
遆景笑,往後一邊退步,一邊點頭說:“好。”
尤瑕:“……”
他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下一秒,遆景助推幾步,從草叢邊上沖跑到快靠牆的地方,一腳蹬上牆,手上動作利索,攀着牆三兩下迅速爬上了牆,然後懶塌塌坐在牆上,雙手撐着牆沿,向下俯視着他說:“上來。”
尤瑕站在牆下,看他不語。
遆景樂了一聲,慢慢向他伸出手,“不逗你,過來我拉……”
尤瑕往後退了一步,扒着牆動作流暢的也爬上了牆,坐到他身邊。
遆景伸出的手慢慢收回,看他的眼裏流露出驚豔,“學的還挺快。”
尤瑕:“……”看來校帝對他,誤解确實很深。
他沒解釋,往校園裏的牆根處看了一下,同樣也是草地,直接跳下去毫無問題。
看來遆景不僅敢來他們學校,還十分熟悉。
“好了,你回去吧。”尤瑕說完,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跳了下去。
跟着另一個落地聲就在耳邊響起,他還沒轉身,後面人拉着他迅速轉身将他按在牆上,俯瞰着他,目光銳利,在黑夜裏,像看着獵物的雄鷹,尖利直白。
一天內第三次被人按在牆上的尤瑕,面無表情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人。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
遆景灼熱而暧昧的呼吸輕輕灑在鼻翼與唇間,黑暗的牆根,空曠的草叢,兩人緊緊靠在一起,撕扯分享互換鼻尖那一點由冰涼迅速轉化為灼熱還仍在上升溫度的空氣。
“債不都還清了嗎?”尤瑕說。
“債還清了,還有別的沒還。”
遆景的聲音在黑暗中帶着從容的性感,還有一些狂肆和嚣張,仿佛情場老手,游刃有餘,兩人都覺得自己是個獵人,八風不動的審視着對方,想要拿下眼前危險但明顯可口的獵物。
暧昧叢生,劍拔弩張。有些人的火苗,或許第一眼就播種。
尤瑕只做不知,明知故問道:“什麽?”
“這個……”
話音未盡,遆景扣着他下巴俯身咬向他瞄準一天的戰利品。
“操!誰啊!”
落地聲在旁邊響起,一人從牆上忽然跳下,撞開兩人後摔到了草叢上。
樂小歸在這兒翻牆沒有百八十次,也熟門熟路的跟走正門似的,今天還是第一次翻車。
從牆上撞到兩個人時被人反手推了一下摔在了草叢上,腰都快折了,他疼的臉扭成一團,以為碰到了學校裏的野鴛鴦,火氣騰騰地,站起來轉身沖過來就吼:“靠!約會不會去小樹林嗎?!還有小公園它不香嗎!在鳥不拉屎的荒涼地幹什麽啊!剛才你們倆誰他媽推了我一下,想摔死你爸爸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捂着腰往那兩人跟前走,結果看清那人臉,不用想就要噴出來的繞十八街用不完的霹靂長罵就卡在了嘴邊:“瑕、瑕……”
他驚得一句瑕狗都說不全了!
要是沒看錯,剛才那兩人是在……
他迅速扭頭去看另一人,結果只見那人迅速兜頭戴上衛衣帽,背對着他,側身輕輕帶着點調皮的拍了下尤瑕的頭,翻上牆就走了。
樂小歸:“……”這他媽翻牆速度,比他還強十條街。
尤瑕看着他目瞪口呆,呆若木雞的表情,又想到剛才的情形,沒忍住,笑出了聲。
校帝不愧是校帝,那種情況還能給人一肘子,拉着他躲過去。
可憐小歸……
他走上前幫他揪下頭發上的草。
瑕狗這喪心病狂還笑?
樂小歸怒不可遏,恨其不争,只覺得自己家白菜豬被拱了,“你還笑,那人!那人誰啊!你、你們剛才在幹什麽?!”
樂小歸越想越不對。
若是沒看錯,剛才那人沒戴帽子的時候,他似乎瞥到幾縷櫻花粉,樂小歸眼睛越瞪越大,看着尤瑕毫不在意的随意的樣子,心一陣慌慌,破風琴漏風一樣呼呼的。
兩大高校,那狂又風騷的薄藤近櫻花粉的發色,帥又騷到極致,讓淩陽多少女生暗地裏想生猴子的頭發,除了校帝,除了振安老大——遆景!還有誰!還有誰敢!還有誰能!還有誰那張臉配得上撐得住!
樂小歸追上走開的尤瑕,驚恐擔憂;“瑕…瑕狗,那人……不會是遆景吧?!”他說這話時,一臉不願相信的便秘表情。
尤瑕詫異的睨了他一眼,樂小歸掃一眼就能認出他?
他這表情,哪還需要再問!
樂小歸捂着胸口,晴天霹靂鮮花插在牛糞上好女子都被狗抱了的崩潰心情紛至沓來。
“你、你怎麽會跟他混在一起?!”樂小歸歇斯底裏。
尤瑕:“欠債還錢。”
“什麽?”
“天經地義。”
“尤瑕!”樂小歸想到剛才的場景,表情嚴肅:“我不是在開玩笑,你離他遠一點!”
“嗯?”尤瑕側眸。
“振安,振安那幫人,有什麽好接觸的,都不是什麽好人!”
“那一群混蛋都是拿人感情不當回事,他那是在玩你啊。”
尤瑕蹙眉,以小歸的品性,即便再跳脫,也不會說出這種以偏概全,一概而論的話,而且,在提到振安時,他眼裏的憤怒和冷意,十分真切。
尤瑕一直就想問了,為何他回來以後,小歸變得如此不一樣,暴躁易怒,回歸學校,從來不提他熱愛的游戲。
尤瑕想要詢問,樂小歸暴跳如雷,憤怒異常,越說越不理智,眼裏的冷意也層層往上翻。
當晚,尤瑕就把樂小歸原來室友叫了出來。
“瑕哥,咋了,什麽事啊?”廖飛舟熱情地問,站在他面前手舞足蹈,有多動症一般。
“你和小歸做室友多久了?”
廖飛舟不知道他突然問這個幹什麽,老實道:“從我轉校就做了他室友,粗粗算快有兩年了。”
“那你應該知道,小歸以前是什麽樣。”
至少他走之前,小歸就是個成日裏沉迷游戲,不愛學習但是尊老愛幼,連句髒話都不會,日常被游戲裏的人罵的氣哼哼紅眼眶,一邊委屈向他告狀,一邊振作精神癟着嘴要找回場子的單純可愛的孩子。
他沉默不語,光看外表,所有人都覺得他才是十七八孩子陽光明媚的孩子。
但只有他知道,樂小歸才是那理想中的孩子,也是這樣,他才會在當初,在黑暗陰溝裏,看到他這縷陽光時,選擇他做朋友。
沒料到尤瑕會提起這個,廖飛舟目光一暗。
“你和鬼哥,應該是多年的兄弟了吧。”廖飛舟嘆氣。
“嗯。”
廖飛舟猶豫了一下,說:“鬼哥高二的時候喜歡過一個人,被…被那人傷的很重。”
尤瑕目光一縮,聲音驟冷,“誰幹的?”
“好像是振安的。”
尤瑕出奇冷靜,結合樂小歸跳腳爆炸的态度,他表情極其平靜,聲音洩露了他的冷然,“誰?”
廖飛舟摸了摸後腦勺,嚅嚅嘴,沒聲音。
“誰?”尤瑕森冷的目光,讓廖飛舟脖子一縮,終于在他身上看到了校霸的影子。
廖飛舟不敢再隐瞞,不假思索說:“校帝,遆景。”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的可愛揮個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