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霁長意殺意彌漫,目光落在了池中的衍塘身上。

少年身上只穿了一層薄紗,皮膚瑩白,隐隐能看到那勁瘦的腰肢,長發蜿蜒漂浮在水面,耳旁的發緊貼着面龐,眼角還泛着紅。

剛才那個妖就這樣将衍塘束縛在身前,兩人靠得極近,那一幕說不出的刺眼。

妖王瀝昶勾起了腰間的鈴铛,眯了眯眼,“你是何人?”

霁長意沒有開口,池中還怔愣着的衍塘已經回過神來,一把拔出面前的長劍,然後從池中爬出來,一臉激動地跑到了霁長意身邊,将長劍遞了過去。

“霁長意!”

霁長意接了長劍,在無人注意的時候,袖中的手微微一顫。

衍塘對于自己現在的模樣絲毫沒有察覺,那晶瑩的水滴順發絲落在精致的鎖骨,又慢慢落下,滑過腰肢,落入……

霁長意心頭一熱,連忙挪開視線。

衍塘還想要說什麽,卻看到面前霁長意将那紅色的外袍脫下,罩在了自己身上。

衍塘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臉上通紅,連忙穿好衣服。

瀝昶看着兩人,眼神不悅,“霁長意?”

他記性很好,他的妖妃醒來後,第一個提起的人,就是霁長意。

霁長意手中寒劍發出嗡嗡的震聲,白色的衣角飛揚而起,他并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握劍徑直朝着瀝昶沖了過去。

瀝昶金色的瞳孔也閃過一絲殺意。

這麽多年了,對着他揮劍的人,如今早就連骨頭都不剩下了。

瀝昶手中鈴铛飛出,發出了清脆的響聲,纏繞着濃厚的妖氣,竟然将霁長意的一劍輕輕松松的擋了下來。

霁長意卻也不慌,然後在空中一個旋身,靈氣聚集,一劍刺向鈴铛。

那鈴铛被妖氣包裹着,只是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卻是絲毫未損。

瀝昶冷笑一聲,“不過這些本事,竟然也想要從我這裏搶人?”

衍塘自然看得出來高低,雖然霁長意也算是千百年來難得的天才,可是如今的實力,還未到元嬰,更不用說和妖王瀝昶對抗了。

這樣下去,怕是他們兩人都走不了了。

衍塘心急,眼看着瀝昶的動作越發的不留情面,霁長意不過是在堪堪對付的時候,衍塘忍不住了。

鈴铛當中猛地仿出了兩根細長的妖針,霁長意瞳孔一縮,卻還是躲避不及,被劃破了手背。

血珠滾了出來,瀝昶目光露出了幾絲厭倦,“行了,真是無趣。”

妖氣驟然上漲,原本被瀝昶收斂起來的妖氣猛地傾瀉而出,空氣都被燒的炙熱起來。

霁長意的發飛揚而起,白色的衣袍拍打作響。

妖氣凝為實體,朝着霁長意撲去,霁長意被妖針劃破的手臂已經沒有了觸覺,燒得疼痛。

另一只手卻還是緊緊地握着長劍,渾身靈力調動,凝為劍氣,開始抵抗這雄厚的妖氣。

就在這時,一抹紅色的身影沖進了兩股氣的相交之處。

頓時,妖氣一滞,霁長意也連忙收起了鋒利的劍氣,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衍塘站在了霁長意面前,手裏還拿着随手從旁邊撿來的棍子,對着對面的瀝昶,怒目而視。

只是衍塘自以為的兇狠,在其餘兩人看來,卻像是動物在護食。

尤其是少年一身紅衣,容貌嚴厲,不讓人覺得兇,倒讓人覺得媚。

瀝昶收了妖氣,看着面前的少年,瞳孔深谙了幾分,“給我過來。”

衍塘手裏拿着一根棍子,指着瀝昶,“放我們離開!”

瀝昶皺眉,在他看來,面前的人早已經是他妖界的人,如今卻護在一個外人面前,實在是讓他這妖王心中憋悶。

“你乃是我妖界的第一妖妃,怎能離開!”瀝昶面容冰冷,看着衍塘。

霁長意原本毫無波瀾的神情也怔愣了一秒,看向衍塘,說不出是個什麽意思,“妖妃?”

衍塘的臉“嘭”的就紅了大半,說起話來都有些語無倫次,瞪着瀝昶,“你才是妖妃!誰要當你的妖妃!”

瀝昶身上氣息逐漸轉冷,“你不願來我妖界嫁給我?”

衍塘嘴角一抽,“……誰會願意!”

瀝昶看着衍塘,望着少年幹淨的眸子,突然間有些疑惑起來,“為何?”

衍塘一愣,沒想到能從堂堂妖王臉上看到如此懵懂的神情。

“先不說我是被抓來的,再說我以前從未見過你,與你也沒有什麽交集,就算是娶妻,那也要個郎情妾意吧,而且人妖殊途,這話你應該聽過。”衍塘說着,手中的木棍一顫,耳朵都紅了,“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你。”

瀝昶看着衍塘半晌,自動忽視了最後一句話,眉頭緊鎖。

他知道人間總是有些繁文缛節,卻沒想到如此麻煩。

他是妖,并不能理解人界的那些東西,妖界沒有什麽郎情妾意,更不用說明媒正娶。

妖界尋找配偶只看實力,能夠成為他的妖妃,不知道是多少女妖的心願。

只是他在百年前隐隐算到自己有一劫數,第一位妖妃必須是靈魂幹淨的人類。

因此才有了在人界抓人這一事情。

眼看瀝昶身上的殺意褪去了不少,衍塘扯了扯身後的霁長意,使了個眼色。

——有機會就趕緊跑。

霁長意看着衍塘,抿着唇。

瀝昶擡頭看向衍塘,“那你留在妖界,與我朝夕相處,自然會有感情。”

衍塘瞪眼,“我是人,不願在你妖界!”

瀝昶:“妖界有何不好?”

衍塘:“哪兒都不好!”

瀝昶腰間的鈴铛動了起來,妖王的壓迫并不是虛的,衍塘心頭一悶。

瀝昶這千百年來沒有人會違背他,能夠緩和語氣已經難得,此刻已經容不得衍塘多說,只想将人留下。

衍塘咬牙,一把拉住霁長意,“快跑!”

鈴铛速度很快,幾乎一瞬間就挪到了兩人面前,衍塘拉着霁長意,直接奔着窗口而去,霁長意剛想說什麽,看着少年飛揚的紅色衣角,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

衍塘拉着霁長意破窗而出,在看到下面的景象時,衍塘瞳孔緊縮,臉色煞白。

“怎麽這麽高啊!!!!!!!!”

霁長意早有預料,摟住衍塘的腰,将他護在懷裏,輕嗤一聲,“傻子。”

都不知道周邊是什麽環境,就敢拉着他從窗口跳下來。

霁長意抱着衍塘,召來佩劍,禦劍而立,下面衆妖紛紛擡頭,看着上面兩個人類,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有妖撓頭,“那不是妖王的住所嗎?怎麽會有兩個人類?”

另一妖也是歪着腦袋,“我剛才就隐隐感受到了妖王的怒氣,我聽說妖王已經選好了妖妃娘娘,怎麽……”

一旁鼠妖一拍爪子,胡須顫動,“莫不是有人搶親?!”

“我的親娘妖啊!居然有人敢搶妖王的親?!”

下面的聚集的妖越來越多,議論紛紛。

衍塘抱着霁長意,瑟瑟發抖,也沒了平日裏的少爺模樣,“怎麽辦?”

霁長意按住衍塘的頭,“閉眼。”

衍塘一愣,卻察覺到霁長意似乎從懷裏拿出了什麽,頓時光芒大綻,也顧不了這麽多了,連忙閉上了眼睛,免得被晃成瞎子。

白色的光芒籠罩兩人,在兩人身影即将消失的那一刻,一顆鈴铛穿過光芒,準确的落在了少年的手腕上,變成了一條紅線。

此刻,瀝昶站在破碎的窗戶前,風呼嘯而來,臉上的妖紋閃過一道光芒,似乎更加妖冶了幾分。

瀝昶擡起手,一顆鈴铛歡快的在他的指尖打着轉。

門外一個顫顫巍巍的身影跪了下來,滿身是血,“主、主人恕罪……”

瀝昶沒有回頭,甚至連神情都沒有變化。

齊昌钰渾身顫抖,一只手臂軟趴趴的垂在身側,顯然是斷了骨頭,身上還有不少傷痕。

他在下百層妖樓見到了霁長意,原本以為不過是個小修士,任人宰殺,卻沒想到自己居然吃了這麽大的虧。

連帶着妖符也被人搶走了。

妖符是進出妖界的鑰匙,如今看到空空如已的池子,齊昌钰不用腦子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估計是霁長意把妖王新納的妖妃娘娘搶走了。

這……

他估計是活不了了。

齊昌钰欲哭無淚,只希望自己的族人能夠不受牽連。

瀝昶轉過頭來,目光毫無感情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齊昌钰,“你帶來的人,叫什麽名字?”

齊昌钰一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瀝昶皺眉,似乎有些不耐煩,一股妖氣将齊昌钰掀翻在地。

齊昌钰這才反應過來,戰戰兢兢的回答,“衍、衍塘。”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這人到了妖界,都是會重新取名的,妖王竟然主動問了那人的名字?!

瀝昶又挪開了視線,“去看着他。”

齊昌钰瞪大眼睛,怔愣了一刻,這才連忙叩首,“是!”

不管怎麽樣,自己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也算是他撞上了狗屎運,這衍塘還真就入了妖王的眼,竟然讓妖王上了心。

齊昌钰腦子也轉過來了。

如果不是妖王準許,就算有妖符,那兩人也沒那麽簡單能逃出妖界。

真是鐵樹開了花!

自己得好好護着妖妃娘娘,以後沒準還能靠着美人幾句好話,得益不少呢。

齊昌钰晃着狐貍尾巴,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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