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舅來了

常氏笑了起來:“我們三丫頭病了一場,連性子都變了。”

大姐也笑了起來:“以往三妹就盼着開春暖和了帶着四寶外頭跑着玩去,哪會問這些,連咱家統共有幾畝地都不知道吧,今兒是怎麽了?”

三娘咳嗽了一聲:“那個,我就随便問問。”

二姐道:“怎麽想起問這個來了,雖說過了年,天還冷着呢,種黍米得過了清明才下種呢,如今還早着呢?”

清明?三娘忍不住道:“清明種什麽時候收?”

大姐:“你是病糊塗了,連什麽時候收黍米都忘了,秋天收,收了黍米就該是八月十五了,娘會烙香甜好吃的月餅給你解饞。”

三娘:“清明種秋天收,一年就收一茬兒?”

常氏道:“咱們這兒天旱一年就一茬兒,聽你舅說啊南邊雨水足,一年能有兩茬兒收成,日子好過的緊, 餓不着肚子。”

二姐道:“說起來這老天爺真不公平,怎麽下雨都往南邊下,要是多給咱們這兒下幾場雨,不是也有兩茬兒收成了嗎。”

常氏唬了一跳忙放下手裏的活計,對着外頭念叨着:“她小孩子家有口無心, 老天爺只當沒聽見吧。”叨念了幾遍瞪了二姐一眼:“就知道胡說,老天爺也是你随便能編排的嗎,這幾年虧得老天爺照應,咱們青州才能風調雨順,鄉親們得了好收成,才不至于餓肚子,要不然這一冬都不知怎麽熬過去呢。”說着又念叨了幾句玉皇大帝菩薩保佑什麽的。

等常氏叨念完了,三娘才又道:“娘會烙月餅啊?怎麽烙?”

常氏未應呢大姐道:“三妹今兒怎麽什麽都問,這烙月餅不用問娘,大姐就知道,這烙月餅用黍米不成,得用麥子面,二斤黍米換一斤麥子,換回家碾成粉摻着咱家的黍米面就能烙月餅吃了。”

三娘:“既然這麽麻煩,幹脆咱家不種黍米種麥子不就好了。”

常氏一愣:“可是青州從老祖宗起世世代代都種黍米,沒人種麥子?”

三娘愕然再也沒想到是這個荒謬的理由,還以為是不适宜種小麥呢,可自己記得現代許多省份都是小麥的主要産區,而從自己這些日子的體會,青州的氣候也不算太惡劣,應該可以種麥子吧,而這裏的人竟然因為世世代代都種黍米就一直種,不知道改變。

想到此開口道:“沒人種,咱家種呗,娘想想二斤黍米才能換一斤麥子 ,咱家要是都改成種麥子,就算收成不好,比黍米少一半 ,算起來也跟黍米大豐收一樣,娘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常氏:“聽你說倒是有理,可咱村裏沒人種麥子,就咱一家種是不是不妥當。”

三娘急的不行:“娘您管別人種什麽,地是咱家自己的,什麽收成好就種什麽呗,幹嘛非要跟別人一樣。”

常氏見她急的臉紅脖子粗不禁道:“不過說閑話,你這丫頭着什麽急啊,這事兒啊等你爹回來得跟你爹商量商量再拿主意。”

大姐遞給她一碗水笑道:“瞧你急的臉都紅了,以前就知道玩,如今可是怎麽了,地裏的事兒有爹娘呢,你這麽着急幹啥,快喝口水吧。”

二姐也道:“我看你這丫頭還是先把線纏完了吧,這都半天了你才纏了半軸,我可還等着使呢。”說着把線軸塞到她手裏。

三娘捏着線軸有些頹然,這就是返老還童的弊端,自己年紀太小,娘只把自己的話當成小孩子的胡說八道,不會當真,要是不當真,葛家這窮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兒啊?

三娘正覺前景一片昏暗,忽聽外頭四寶嚷嚷了起來:“娘大姐二姐三姐快來,小舅來了?”

四寶話音未落,常氏已撂下了手裏納了一半的鞋底下地出去了,二姐也跟着跑了出去,三娘正納悶從哪兒蹦出來個小舅,大姐見她不動搖搖頭:“以前小舅一來,你可是比誰跑的都快,今兒怎麽發起呆了,還不下炕出去瞧瞧小舅帶了什麽好東西。”說着彎腰把地上的鞋拿起來給三娘穿上,拉着她出了屋。

一出屋就見一個十七八的少年站在她爹旁邊,穿着一件舊的棉襖,土不嗆嗆跟從泥地裏打了滾似的,頭上戴着一頂毛帽子,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了,邊兒上都飛了花,也不知什毛的,灰撲撲的難看。

帽子下一張黑臉濃眉大眼的,裂開嘴看着四寶笑呢,露出兩排大白牙,透着那麽憨實,肩上挂着大了補丁的褡裢,鼓囊囊的也不知裝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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