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夢想的鹹魚
常年飄在海上，撞上礁石的事情時有發生。受傷也是家常便飯，用特制海藻藥膏敷上厚厚的一層，基本睡一覺就會好。
陸年這次也是，敷上藥膏就睡了。可是直到旭東扒開他的手要他看傷口的時候，陸年才發現，那點看似不起眼的傷口如今已經深可見骨。疼的厲害，全然沒有見好的趨勢。
因為太過訝異，陸年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擡頭看着旭東，卻見對方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态，忍不住開口問道：“東哥，我的手怎麽會變成這樣？”
“鲛人之所以壽命比人類長得多，是因為我們的生活環境沒有污染沒有噪音沒有種種化學傷害。從我們踏上岸的那一刻，我們已經開始遭受人類世界的侵害......”
“我們不能受傷，因為我們的愈合能力比着在海裏慢很多，我們不能吃過多的化學添加劑，因為那會傷害我們的腎髒，腐蝕我們的身體......”
“如果你不想變成我那個樣子，就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你想做什麽都可以，但是前提是要先保護好自己......”
“從我們踏上人界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開始燃燒自己的生命了......”
當天晚上，旭東沒有讓陸年直播。而是開着車，載着他去了海邊。如今正是旅游旺季，淩晨沙灘上還是有不少人。旭東沒有去海水浴場，找了一片滿是礁石的海灘，讓陸齊進去療傷。
大陸架的海水不比深海，沒有那麽幹淨，也沒有那麽澄澈。可是對于陸年來說，能回到海裏，比什麽都強。
銀色的魚尾潛入深海，魚群環繞在陸年身邊。海藻随着波浪搖擺着腰肢，四處飄蕩。陸年徜徉在海底，整個人歡快極了。他潛到海底，又慢慢向上，浮到了海面冒出頭來。旭東坐在礁石上，點燃了一只煙，看着遠方，熟練的吐着煙圈。漫天星辰浩瀚無邊，旭東像是這幅畫卷裏的人，鮮少有動作。唯有那忽明忽暗的煙火，證明這是一副動态圖。
陸年兩手圈在嘴邊，大聲喊了一句：“東哥！”
旭東回過頭，看着浮在海面上的那個男孩子，沒說話。
“東哥！”陸年的聲音悠揚、清脆，伴着風聲、浪聲，更顯空靈。
旭東熟練吐了個煙圈，懶懶看了對方一眼：“幹嘛？”
“下來一起游泳啊......”
“不去。你快點泡完，我們得準備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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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超級舒服，我不想上岸了怎麽辦？”
旭東掐滅了煙頭，站起身來，對着海裏的那人喊道：“這片區域沒有防鯊網，你最好在鯊魚沒出現之前上來。”
“啊啊啊啊啊，可怕！”陸年立刻扭頭看向遠處的海面，潮水依舊翻湧，看不清什麽。可是陸年還是嗷嗷大叫，絮叨着“為什麽要把我喂鯊魚”、“我不想被吃掉”之類的話，慌慌張張爬上了礁石。他上半身在海面上，尾巴卻還泡在海裏，探着身子往下張望，仿佛底下真有什麽一般。
“神經。”旭東嘴上嫌棄着他，嘴角卻還是不自覺的上揚。
***
直播暫停了一天，等到陸年晚上出現在鏡頭前時，粉絲自然會問他昨晚為什麽沒開直播。
因為沒有露臉，大家只能看到他身上那件印着小醜魚的T恤，以及好看的鎖骨。陸年這次沒有抱吉他，只是擡手給大家看他手上纏的紗布，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受了點小傷，昨天去做治療了。”
@岚風藍雨：啊啊啊，心疼老公。送你一百個棒棒糖，早點好起來哦╭(╯3╰)╮
@傾國傾城是包子：嗚嗚嗚，我老公這麽好看的手，怎麽可以受傷。好心疼好心疼，丢個跑車帶我老公去散心。
......
因為沒有吉他，也沒準備新歌。陸年幹脆就清唱了兩首家鄉的歌，依舊是綿長悠遠，說來也奇怪，大家總覺得，他的聲音裏面藏着風，藏着海，藏着山川，藏着整個世界。
這晚的陸年，破天荒把直播時間延長到了半個小時。陸年說起自己初來乍到，很感謝粉絲對自己的支持，也說起自己以後會唱更多的歌給大家聽。大半時間是陸年在說，粉絲邊聽邊砸禮物。
當聽陸年說起自己背井離鄉，就是為了追求夢想的時候，不少粉絲紅了眼眶。他們當中也有不少，為了追求自己的夢想選擇背井離鄉，白天穿梭在高樓小巷，擠在擁擠的地鐵上，或者在人滿為患的公交上搖晃。晚上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狹小的出租屋內時，不少人會腦袋放空，茫然的思考自己這樣到底值不值。
“我來到這裏闖蕩，放棄了很多東西。有時我也會問自己值不值得，但是已經到了這裏，我還是會堅持下去。人活這一輩子，總要順着心意，做點不一樣的事情......”
剛知道上岸壽命會縮減的時候，陸年其實還是慌亂過的。可是轉念一想，他如今看到的，聽到的，是自己的族人千百年都未曾感受到的。
有聲有色，有滋有味，那才叫活着。
喝下陸年打着夢想旗號撒的雞湯，粉絲們越發覺得自己粉的主播沒粉錯。但凡有點人氣的主播，全都有自己的粉絲群。陸年開直播時間不長，官方粉絲圖還在籌備中。喜歡他的粉絲自發建了一個野生粉絲圖，大家在群裏聊着陸年的新歌，聊着陸年的夢想論。
不知是誰先提出來的，想要組團去公會看陸年。只是去送點禮物順便當面表個白，并不會刻意去打擾他。
群裏人粗略一合計，覺得可行。于是趁熱打鐵，定了幾個東城本地的粉絲當代表。湊錢買了禮物，就坐等粉絲團代表直播見老公了。
幾人來到公會所在的辦公區，坐在樓下咖啡廳裏，聚在一起看完了陸年的直播。就等着他下樓了。
手機屏幕上，亮着之前別人爆料的“陸先生”的照片。雖然照片模糊，畫面有點感人，但是裏面陸年的身形還要衣着風格都很鮮明，想來應該是很好認的。
九點一過，就有一個身形高大，穿着緊身T恤，戴着大金鏈子的男人從大樓裏走了出來。
“來了來了！”
幾人慌忙起了身，一前一後沖出了咖啡廳，把男人堵到了路邊上。
“你們想幹嘛？”男人粗着嗓子，一臉防備的看着這群小姑娘。
粉絲聞聲皺了眉頭，雖然這個聲音不至于難聽，可是跟直播時候的天籁音差別也太大些了吧。幾人面面相觑，又自我安慰，據說有的主播直播的時候會變聲。
嗯，沒準就是這樣子。
這麽想着，粉絲又恢複了熱情，把花跟禮物遞了上來：“陸先生，我們都是你的粉絲。這是大家的一點心意，希望你以後會越來越好，我們會一直支持你的！”
“我不......”
男人下意識就去推禮物，剛要說話就被粉絲打斷：“陸陸這些禮物不是很貴，只是我們的心意。所以請不要推辭好嗎？”
“對啊......”
“拿着吧......”
陸年戴着口罩剛出門，就見門前聚了一堆人，圍着跟他一天進入公司的保安在說什麽。聽說有人氣就會有粉絲追捧，陸年敬佩看了保安一眼，原來保安大哥都有這麽多粉絲喜歡啊。看來他得加把勁，希望未來的某天，也會有粉絲喜歡自己。
經過他們身邊時，陸年視線剛好跟保安大哥對上。陸年對着保安彎眼笑笑，點頭就走了過去。
這樣一個身材高挑，氣質鮮明的小鮮肉，很難不引人注意。當下就有粉絲盯他看了好一會兒，雖然那人只露了一雙眼睛，但是那雙眼睛水汪汪帶電一般，簡直不能再好看啊。
“嗨！”被堵着動不了半天也沒能表達自己的意思的保安大哥眼睜睜看着陸年過了馬路上了車，心裏郁悶的不行，扁扁嘴吼了一嗓子，“喂，你們認錯人了啊，我不是唱歌的陸先生啊！”
粉絲只當他介意，好不容易見到真人，自然不會輕易離開。有人舉起手機，點開照片給保安看：“我們看過照片的啊，這就是你啊......”
“嗨呀，我說呢！搞錯啦！”大哥兩手一合，打了個響兒，“這個照片上的人是我，可是我不是唱歌的陸先生。你們要找的陸先生，剛從這兒過去，看見沒有，他呀，就在那輛出租車裏！”
大家循聲回頭，只見出租車揚長而去，根本看不清上面的人。
回想剛才從身邊經過的那人，有粉絲驚喜捂住了嘴巴，對着同伴開了口：“我剛才看見陸陸了！”她擡起手，粗略比劃着說，“他特別白，特別高，特別的......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