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陳戈第一次照顧病人,連支體溫計都沒有在家中找到,他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用被子把葉知謹卷成一個卷蹲在床邊摸他的額頭。
生了病的葉知謹臉蛋是紅的嘴唇也是紅的,陳戈撥開他額前被汗打濕的碎發,他就迷迷糊糊半睜着眼睛看他,細聲細氣沖他要水喝。
陳戈連忙去給他倒水,走到卧室又想起來葉知謹是個病人,轉回廚房重新給他換了杯溫的。葉知謹被他卷成了瑞士卷,只露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在外面,要他托着他的背讓他靠在他懷裏,把水一點一點喂給他喝。
他就着他的手抿了兩口,被過高的體溫烤得緊繃繃的嘴唇濕潤起來,大眼睛也濕漉漉的,比被他欺負時還要可憐許多,陳戈沒忍住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聲音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愛憐:“還喝嗎?小葉子卷。”
“你叫誰呀……”葉知謹發燒燒得反應遲鈍,說話都慢了起來。
陳戈又給他喂了兩口水,他似乎舒服了一點,閉上了眼睛要睡。
“先別睡我問問你,”陳戈哄着他,大手隔着被子輕輕撫摸他的肚子,“肚子疼嗎?”
葉知謹又睜開眼睛,迷茫地看着他,許久才遲緩地搖了搖頭。
“是不是剛才射進去沒弄幹淨?”
也許是葉知謹的模樣實在太過可憐,他難得良心發現,反思起自己的行為來,懷疑是自己近來太沒有節制把葉知謹折騰狠了。
葉知謹還是遲鈍地搖頭,他把自己縮得更小了,一半臉埋進被子裏,閉上眼睛拒絕再和陳戈說話。
陳戈拿他沒有辦法,只好坐在床邊看着他不知怎麽辦才好。
還好家庭醫生很快就趕到,他把葉知謹從被子卷裏解放,給他測了體溫挂上吊瓶,就自覺地到客廳等待輸液結束。
葉知謹血管本來就細,高燒讓它幾乎消失在皮膚之下,紮針時醫生用酒精棉擦拭了半天才順利将針頭刺了進去。他手中貼着輸液貼,針頭和輸液管相連的地方還有一絲血跡,孤零零地躺在雙人床中間顯得床太大他太孤單了。
陳戈看着心疼,索性上了床側躺着把他抱在懷裏。葉知謹本來在睡着,他一靠近就睜開了眼,他生病時比平時好懂許多,不适寫在臉上,脆弱委屈也都寫在臉上。
“睡吧,”陳戈在他額頭上親了親,哄勸道,“老公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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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謹好像小聲嗚咽了一聲,把臉埋進他的胸口,灼熱的呼吸噴在他的心髒,過了一會兒又擡起頭小聲問:“發燒嘴裏會發苦嗎?”
陳戈說:“輸液會。”
“哦……”他慢慢地說,又把頭埋了回去。
“苦嗎?”陳戈笑着摸他的脖子,正好碰到他的癢癢肉,他一縮脖子臉就仰了起來,陳戈低頭順勢吻住了他的嘴唇。
葉知謹的口腔溫度很高,這個吻顯得格外的火熱,他的熱度通過交纏的唇舌一寸一寸傳過來,陳戈的一顆心都要被他燙傷了。
一吻結束,葉知謹微微喘着氣,臉蛋紅得像枚亟待采摘的果實。他有些擔心陳戈的安全,小心翼翼問他:“我會傳染你嗎?”
“不會,”陳戈說,“醫生說你只是風寒。”
他這才放下心來,躲在陳戈懷裏安心地睡了。
陳戈陪他躺了一會兒,看吊瓶的水快沒有了才起來,請醫生來給他拔針。
加了退燒針,葉知謹的熱度退下去一點,額頭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摸起來不那麽燙手了。
醫生臨走時囑咐陳戈給他吃些清淡的食物,陳戈看着電梯門合上才想起來葉知謹連午飯都沒有吃,就那麽空着肚子發着燒的睡了。
桌子上擺着他買來的快餐和蛋糕,卻沒有一樣适合葉知謹吃。不知怎麽回事他忽然回想起葉知謹爸爸對他說葉知謹很嬌氣要他好好照顧他的場景。
雖然他們只是在家人面前逢場作戲,但是他們有兩枚一模一樣的婚戒,葉知謹陪他從二層一起跳入泳池,和他在落地窗前做愛,總還是不一樣的。更何況葉知謹并不嬌氣,他獨立又高傲,像陳戈養的一只貓咪,把他抱在懷裏時他沖你露出柔軟的肚皮,但是某一天你忘記關上窗戶,他就會毫不留戀地離開你。
當晚葉知謹就退了燒,他吃了點陳戈買來的小米粥,陳戈問他嘴裏還苦不苦。
他以為他又要親他,主動貼上他的嘴唇,舌尖勾着他的舌尖,反問他:“苦嗎?”
陳戈一下子扣住他的肩膀,狠狠吮了他兩下才把他放開,悲哀地說:“葉知謹,只管點火不管滅火。”
葉知謹怔了一下,笑容頓時淡了,他靠在床頭看着他,像是在兩人之間豎起一道無形的圍牆,“今天不行了,等我病好了可以嗎?”
陳戈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眼神也沉了下來,他忙前忙後照顧葉知謹,沒想到葉知謹就這樣看他,好像他出于體貼的關心只是為了和葉知謹上床一樣,況且他們是互相纾解欲望,怎麽到這裏就搞得跟他強迫他似的。
他臉色很不好看,不悅地說:“開個玩笑而已,我沒那個意思。”
葉知謹垂下了眼簾,卧室只點了一盞床頭燈,燈光照在他半邊側臉,讓他看上去有些虛幻。陳戈看他可憐,說完也覺得跟一個病人計較這些沒什麽意思,起身把卧室的吸頂燈開了,回頭問他:“我買了蛋糕,要不要吃點?”
葉知謹還在犯別扭,低着頭不答應,陳戈都快要失去耐心了他又飛快地擡頭看了他一眼,沖他輕輕點了點頭。
16寸的蛋糕兩個人來吃實在是太大了,陳戈人傻錢多,端着那個碩大的雙層蛋糕進來時,饒是正跟他莫名其妙發脾氣的葉知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靠在床頭看着陳戈在他腿邊坐下,小聲說:“你怎麽買這麽大一個蛋糕啊……”
陳戈一手穩穩托住蛋糕,一手用叉子挖出來一小塊慕斯送到葉知謹嘴邊,葉知謹矜持地吃了,唇珠沾了一點淡黃色的奶油,整個人都像蛋糕一樣香軟可口,勾引着陳戈吻他似的。
陳戈即使有什麽不滿,對着這樣的葉知謹也沒了脾氣。他笑着抽了張面紙幫葉知謹擦幹淨唇瓣,葉知謹愣愣地看着他,他在他小巧的鼻尖刮了一下,問他:“看什麽看?剛才不是還跟我鬧呢嗎?”
葉知謹淡淡地笑了笑,忽然說:“生日快樂。”
陳戈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祝福搞得一愣,随即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窗外是傾盆大雨電閃雷鳴,室內卻是微風習習鳥語花香,明明是十一月的初冬陳戈卻像是被三月的柳絮搔刮過心髒,酥酥癢癢,看着葉知謹的面容也鍍上了溫柔的光圈。
可惜那時候他還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麽,只覺氣氛剛好,想離葉知謹再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