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事情要回到兩天以前。
其實邵書楠也一直以為自己不過就是腦袋上被掉下來的頂燈砸出個小包而已,去醫院檢查過後,只休了半天就正常上班了,根本沒什麽大事。
可是現實卻告訴她,事情好像沒那麽簡單。
因為那天她從櫃子裏翻出了一本紅色的結婚證,而她對此,沒有半點的印象。
登記時間在六年前,才滿二十的她看起來還很青澀。
看清身邊的人之後,邵書楠更是吓了一大跳,差點沒将結婚證扔了出去。
J&N的大BOSS,莊景嚴。
她的老板。
???!!!
什麽鬼?這也太玄幻了吧!
那個她連面都沒見過一次的傳奇老板,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的人,怎麽會?
邵書楠癱坐在地板上,整個人都是懵逼的狀态。直到午夜的鐘聲敲響,她才猛地回過神,拿起手機撥通了大洋彼岸的求證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聽起來。
那邊傳來了楊青美夢被吵醒,略帶暴躁的聲音:“誰啊?這還不到六點呢……”
“楊青,是我。”
“書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聽出是邵書楠,楊青的瞌睡醒了大半,她的時差和作息邵書楠再清楚不過,不是出了什麽事的話,不可能這個點打電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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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書楠頓了一會:“确實是有事,向你問個人。”
“誰?”
“莊景嚴。”
“…………”
“楊青?”
“……我的大小姐,一大清早的你把我從被窩裏拖出來就是為了這?”楊青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翻了個越洋大白眼。
“你認識他,對吧?”
“…………???”楊青一肚子準備吐槽的話止在了嘴邊,“書楠,你……什麽情況?”
“所以我真的已經結婚了啊。”邵書楠喃喃。
“書楠?你怎麽了,我哥那個混蛋又怎麽你了?”楊青意識到有幾分不對勁。
邵書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哦,沒什麽。就是剛才打掃房間翻出了一本結婚證,一時之前有點……感覺好像做夢一樣。”
“大小姐你要吓死我嗎,”楊青聲音提高了幾分,對着電話罵罵咧咧,“大早上的!”
楊青這會兒已經完全清醒了,打開了話匣子開始絮絮叨叨:“诶,你和我哥這虐戀的戲碼都多少年了,怎麽還沒到情深環節啊?我一個旁觀者看着都嫌累!想你跟我哥領證那會兒還在讀大學吧,剛剛滿二十歲戀愛都沒談過就被拖入婚姻的墳墓了。你讀書他拼工作,兩個人一年根本見不到幾面。好不容易熬到你快畢業了吧,結果你這邊前腳剛要踏出校園,他後腳就出國拼海外市場了。算算今年你們已經結婚六年了?”
“……嗯。”邵書楠瞥了眼結婚證上的登記日期,應了一聲。
電話那頭又是一聲長嘆:“書楠啊,雖然莊景嚴是我表哥,但我肯定還是站在你這邊的。你真的準備一直這樣繼續下去嗎?實在不行堅持不下去的話,離了算了。天下長得帥靠譜又顧家的男人那麽多,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他。好了吧,整個青春賠進去……”
邵書楠把手機放在一邊,聽着楊青劈裏啪啦一頓吐槽。大腦好像在飛速運轉,又好像早已經停止思考。
她再次看向那張紅底的合照。照片上的她露出整齊的八顆牙,對着鏡頭甜甜地笑。
就像個口袋裏裝滿了糖果的小朋友,眼裏閃着光,仿佛擁有了整個世界。
至于旁邊的莊景嚴,卻只是扯了扯唇角,敷衍而勉強。
這樣的一張結婚照,怕是任誰都會覺得,出自真心的只有她一個人吧。
“楊青,”看楊青的反應,邵書楠心裏基本已經有了定論,“我好像……不記得莊景嚴了。”
“哈?”
“我和他應該認識很多年了,可是我都沒什麽印象。”
“……”
“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覺得我應該是失憶了。”
“小祖宗啊,你和我開什麽國際玩笑?”楊青顯然不信,“你要能忘了他倒好了。行了別多想了,你那邊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我準備起床了,拜拜!”
“……好,拜拜。”
挂了電話,邵書楠狠狠一口咬在胳臂上,疼得眼淚差點掉出來。
沒做夢,她真的結婚了。
楊青家裏和她家是世交,楊青也是她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閨蜜。如果莊景嚴是楊青表哥的話,沒道理這麽些年邵書楠從未見過,甚至壓根不知道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邵書楠沒有半分睡意,睜眼到了東方魚肚白。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她趕去醫院,挂了最早的專家號。
邵書楠在醫院裏把能做的檢查幾乎都做了個遍,各項指标顯示一切正常。對于那位死活也想不起來的莊先生,醫生說很有可能是出現了創傷後部分失憶的情況,至于今後能不能恢複,以目前的醫學水平暫時說不準。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除了忘記了結婚六年的丈夫之外,邵書楠其他的記憶并沒有受到影響。
對此,邵書楠也只能坦然接受。
明明戀愛都沒有談過的母胎單身,忽然多了個結婚六年的丈夫……邵書楠想想就覺得虧大發了。
來醫院之前,她在網上搜了半天關于莊景嚴的消息。意料之中,沒能找到什麽和她相關的花邊新聞。
然而各大新聞媒體提到莊景嚴時,多會用到“黃金單身漢”這個稱呼。看來她倆的婚姻狀況外界并不知曉,是現下流行的隐婚模式。
再加上邵書楠連夜翻遍了手機裏的各類社交軟件,原本想看看和莊景嚴的相處模式,結果別說聊天記錄了,根本連個好友都沒加過,通訊錄裏更是連莊景嚴的手機號都沒見着。
結婚六年,連個聯系方式都沒有。這夫妻感情簡直有夠塑料的!
反正這婚看起來結得和沒結一樣,忘了也就忘了吧。
“書楠,書楠!”成曉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邵書楠回過神:“啊,你的小實習生問題問完了?”
“嗯,”成曉婉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得準備準備去酒會會場了。”
她說着,從箱子裏翻出一條小禮服裙,卻不見邵書楠有什麽動靜:“書楠,你的禮服呢?”
邵書楠懵:“什麽禮服?”
她該不會,又忘記了什麽吧?
“你難道……就打算這身直接穿去酒會了?”
“嗯,不行嗎?”邵書楠低頭看看自己的OL套裝,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常規的年中總結會而已。說起來,以前你可都是随便一件襯衫就上的,怎麽今天打扮得這麽隆重。”
“邵大小姐,你沒覺得打扮得這麽隆重的不止我一個?”
邵書楠朝辦公室掃了一圈:“還真是,怎麽了?”
“你不知道嗎?莊總的精英團隊回來了,一同出席一會兒的酒會,”成曉婉将小禮服裙展開平鋪在桌上,有褶皺的地方多壓了幾下,“莊總身邊的那幾個績優股近些年一心撲在工作上,聽說都還沒女朋友。而且我們這些算不上老員工的,入職多年來第一次見老板的面,可不得好好打扮打扮。哦對了,你已婚不考慮。那什麽,今年的晉升獎勵,好像還會由莊總親自頒呢。”
邵書楠腦子裏“嗡”了一下,正在收拾資料的手在半空中頓住。
成曉婉後半句說了什麽,她根本沒聽見。像是突然進入了一個結界,結界內不斷重複着——
莊總回來了。
不是吧,這位大BOSS據說四年都沒回國一趟。怎麽她才丢失了這段記憶,沒幾天就回來了?
這……萬一見了面,怎麽打招呼?
“曉婉,”邵書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企圖做只鴕鳥,“今晚的酒會,我能不去嗎?”
成曉婉不解:“為什麽啊?已經出了通知這次的酒會必須全員參加,不能缺席。而且你平時不是挺崇拜莊總的嘛?剛剛都還在回顧人家一年前的培訓視頻。怎麽莊總回來的第一次酒會,你倒想開溜了?邵書楠你說說你,人家都上趕着往前沖,你怎麽……”
邵書楠遲疑了一會兒,沖成曉婉晃了晃手機,悄聲說道:“剛接到消息,我老公回來了,我可能得去見一面。”
“……唉?不是?”成曉婉沒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噎了回去,“你內個紙片人都不如的老公回來了?”
“嗯。”邵書楠覺得這個形容簡直不能更貼切。
“他回來幹嘛,離婚?”成曉婉語氣不善。
“我也希望。”
“晾着他!”成曉婉心裏來氣,“這麽多年,你受苦受氣受委屈的時候,他對你問過一句嗎?沒有!我白嫖的紙片人老公們逢年過節都會來個電話,你們家那位呢?就差去公安局報失蹤人口了吧。”
“而且他晾了你那麽多年,一回來你居然打算連這麽難得酒會都不參加了去見他。你你你你你……!氣死我了,不許去!晾着!”成曉婉越說越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手邊剛展平的小禮服一不留神又給攥皺了一團。
“……行吧。”看成曉婉氣得這麽真情實感,邵書楠硬着頭皮點點頭。
“就是,晾他一時半會怎麽了,該!”成曉婉拍了幾下小禮服,一手挽過邵書楠,“走,陪我換小裙子去。”
看來,今天的酒會是逃不掉了。
公司這麽多人,總不至于運氣這麽背,剛好被莊大BOSS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