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午許極從另一個班下課,顧茗生按時在經濟學院教學樓下等他,見人出來了,甩着鑰匙樂呵呵迎上去:“情況怎麽樣,第一次上課有沒有覺得很新鮮很好玩兒?”
“還行。”許極說:“兩個班都還算聽話,不難帶。”
顧茗生點點頭,又問:“對了,我昨天說的那學生你見到了沒?上午我聽其他老師說了,他這個學期是推了所有工作安排,準備專心完成學業,所以今天應該有過來上課吧。”
“白艾?”
“除了他,咱學校還能找出第二個大明星?”
“嗯。”許極答道:“見到了,挺好的一個孩子。”
“挺好?”顧茗生有些驚奇:“可是我聽不少學生都說他脾氣是不大好的,還總是對人愛答不理,是傳聞有誤,還是你太過特立獨行?”
說話間,兩人路過學校籃球場,一陣喝彩傳來,許極側目而望,正好看見清瘦挺拔的男孩兒一躍而起扣球進筐,落下時單手抓住籃筐晃了兩下,衣擺揚起,露出半截細白的腰肢。
少年才是二十出頭最蓬勃的年紀,無論是欣長的身姿,姣好的面容,還是無意間流露出的的得意洋洋,一舉一動都帶着讓人挪不開眼的神奇魔力。
顧茗生喲了一聲,指了指對面:“那不是白艾嘛,說曹操曹操就出現了,看來真不能在人背後說壞話,不然遲早撞上現世報。”
許極半眯着眼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我可沒說他壞話,脾氣是天生天養,沒規定一定要乖巧聽話才算好脾氣,他的确就是很好的孩子。”
“行行行,你眼光特別,我不跟你争,就是小心以後千萬別被打臉了。”顧茗生說着,擡手遮在額頭:“今天太陽真大,走吧趕緊回去,我都餓了。”
“嗯。”
許極低低應了聲,臨走又回頭望籃球場的方向望了一眼,通身注滿了朝氣的男孩子啊,還真是好看得讓人,心馳神往。
那天之後,白艾沒再趁着上課時間打瞌睡,雖說還是喜歡坐在最角落,學習态度卻很端正認真,冷着張臉一邊聽講一邊乖乖動手做筆記的模樣反差得極為有趣,惹得許極在上課時餘光總會隔三差五落在他身上。
想起顧茗生告訴他的話,本以為為了學業暫停工作只是貪玩的借口,沒想到是他看走了眼,人小孩兒是真的聽話好學。
Advertisement
“……在經濟學中,許多情況都是有固定的條件反射規律的,就比如貓在被撓下巴時會下意識舒服地眯上眼睛,而我們在撓它下巴之前,事先就應該想到它會有眯眼睛的動作。”
本是随口舉出的例子,然而許極餘光無意間發現角落裏的那只貓咪表情疑惑地放下筆,擡手求證般撓了撓自己下巴……
随手斂起一支粉筆轉身面對黑板,低聲失笑。
嗯,不僅聽話好學,還很有實踐力。
下午到最後一節課下課是五點半,許極和經管系其他任課老師留下來開完教學研讨會後已經接近七點,顧茗生早早發了信息告訴他自己今晚會和幾個學生一起吃晚飯,讓他自己吃好就行,不必等他。
許極一向不喜歡點外賣,加上自己手藝不錯,已經習慣了買菜回家自給自足。
早上出門時懶得開車,這會兒只能步行先去了趟超市買食材,付好錢拎着袋子準備從超市後邊兒的小巷繞到另一邊方便打車,意外的是剛走進巷子不久,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陣吵雜,從這動靜看來,是打架無疑。
許極本不喜歡多管閑事,不過難得今天心情不錯,倒是可以進去看看。
……
白艾在三點半就結束了今天最後一堂課,回家倒進床蒙頭大睡到六點半被饑餓喚醒,家裏的存糧都吃光了,加之懶得等外賣,懶洋洋賴了會兒便趿上拖鞋戴好帽子打算去對面超市補貨。
班級群裏有人艾特他,白艾趁着進電梯的空擋打開群聊,原來是艾特的全員,緊跟着的上條消息是附一個名冊表格,标題寫的論文小組分配,點開迅速浏覽一遍,他和另外三個同班同學都被分到了許極手底下。
白艾迄今為止跟這位許老師的來往僅僅停留在上了對方幾堂課的程度,了解不多,用冷靜嚴肅,外貌出衆八個字就可以完全概括,因為不熟悉,所以在知道是許極之後也沒覺得有什麽特別的情緒變動。
反正導師是誰,對他來說沒差。
電梯門開,白艾收起手機走出去。誰知出了小區門口剛過馬路沒走幾步,就覺察出不對勁。
人群裏兩個戴着口罩的男人跟了他一路,一直在不停地交換眼神,舉着手機作自拍狀,後置攝像頭卻始終對着他。
又是讨人厭的狗仔。
白艾心生厭煩,表面上裝作什麽也沒有察覺,只是腳步一轉,從人來人往的街道眨眼便拐進了深巷之中。在他身後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裏看到同自己一般無二的興奮後,默契壓低帽檐,毫不猶豫地跟上。
只沒料到這條巷子連接着好幾個老式居民樓,曲折幽深人跡罕至,兩個人進去沒多久就轉得暈頭轉向不說,還把人給跟丢了。
“哪兒去了!明明看看他拐進這條路的!”
“見了鬼,難道是從哪個後門進去了?”
其中一人四下張望幾眼,煩躁地脫下帽子扇了幾下:“要不就這麽着了,反正剛剛已經拍到不少照片,随便給編個幽會秘密情人什麽地也是大新聞。”
後者無奈,只得點頭同意,轉身正要往回走時突然臉上狠狠挨了一拳頭,頓時眼冒金星站立不穩,歪歪扭扭摔在地上捧着劇痛的鼻梁哀嚎。
白艾悄無聲息出現在他們身後,活動活動手腕,略略揚起下巴一聲冷哼:“兩位大記者想要怎麽編故事?不打算講給我這個主人公聽一聽嗎?”
另一位記者同樣被他的突然出現吓了一大跳:“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你确定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地上掉了支手機,白艾不客氣地一腳踏上去,咔嚓一聲,碎得徹底。
對面的狗仔臉都黑了:“白艾!你知不知你現在的行為很惡劣,故意損壞他人財産,我不僅可以告你,還能把這件事廣而告之,讓你的名聲更加難聽!”
“呵?這麽厲害。”白艾嘲諷地發出一聲哼笑,緊接着幾步上前以同樣的手法擡起拳頭對他劈頭蓋臉砸過去:“那感情好,我現在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沒有最惡劣,只有更惡劣。”
兩人迅速扭打起來,開始被白艾揍趴的那位緩過來後也憋着一股氣立刻加入混戰。
一個對兩個,雙手對四拳,即便這樣他們兩個也絲毫占不到白艾的便宜,反而幾次失手被砸臉,長長的抓痕撓得滿臉都是,刺痛刺痛的,極難受。
“你他媽是娘們兒?打架還撓人!”
白艾客客氣氣對他吐露自己的四字真言:“關你屁事。”然後飛起一腳直接踹過去,打算給這兩只讨厭的跟屁蟲一個暴擊。
誰知才剛起了個勢,渾身力氣像是被抽絲剝繭一般散了大半。
往後連退兩步,周身溫度開始不正常上升,就連意識也開始漸漸昏沉,頭重腳輕的失衡感讓他險些站不住,甚至于帽子下的變化,也來得飛快。
完了。
白艾心底一涼,老天不開眼,早不來晚不來,怎麽偏偏這個時候!
用力晃晃腦袋,緊咬住下唇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只是逐漸渙散的眼神騙不了人,對方兩人很快發覺他的異樣。
對視一眼,雖然沒搞懂發生了什麽,其中一個已經麻溜痛快地撸起袖子準備把剛剛挨的拳頭都找回來,還未出手就被另一個拉住,語氣難掩興奮:“打什麽,你腦子生鏽了?趕緊拍照啊!拍照要緊!”
“拍你爹!滾!”
帽檐遮住了臉,他們就想要過來揭他的帽子,白艾又氣又無可奈何,慌忙用手壓住一邊艱難喘息着連連後退,一邊在腦子裏飛快思索現在應該怎麽辦才好。
只是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腳跟忽地被什麽絆住,整個人站立不穩往後一仰,意外倒進一個寬闊而陌生的懷抱。
惡獸出籠一般,帶着強大壓迫感的氣息在狹隘的巷子裏迸發開來,白艾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眨眼之間轟然倒塌墜入混沌。
天性引導下,貓科動物骨子裏生來就對兇獸的懼怕讓他止不住縮在那人懷中瑟瑟發抖。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更嗷,後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