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給白艾留了門,許極回廚房時路過客廳,順手合起茶幾上的筆記本放進下一層。
如果白艾這個時候在,就會驚訝地發現電腦上面幾個頁面窗口都在播放他上臺表演的畫面,從最早期的到最近的,應有盡有。
這個人正在以自己能夠辦到的最快的速度在了解他。
白艾擦幹頭發過來時飯菜已經一一擺上桌,炸小魚變成了松子魚,不變的是味道依舊好吃的讓某只小貓咪差點沒把舌頭都吞下去。
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的白艾明顯沒有上一次那麽拘謹了,只是吃着吃着,忽然覺得有些喪氣。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這也算吃了上頓沒下頓了,沒飯蹭的時候哪家外賣還能入眼?以至于有那麽一瞬間白艾甚至想問許極我能不能入夥你家,以後買菜錢我來出,你包做飯就行。
再轉念一想,算了。
兩人又不熟,難以啓齒。
滿腹心事吃到最後,程韬來了電話,白艾順手接起來,沒避着許極。
“hello寶,晚上好呀,做什麽呢?”尖細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不管什麽時候,程韬的聲音聽起來永遠這麽精力充沛,活力滿滿。
跟他比起來,白艾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在吃晚飯,幹嘛?”
程韬說:“這邊兒有個小事兒找你幫忙,你這周末晚上有沒有空?來給你師兄撐個場子呗?”
“哪個師兄?”白艾問。
“魏子程,記得嗎?”
白艾和公司其他藝人很少有什麽交流,熟識的沒幾個,于是皺着眉頭全心全意地回憶這個魏子程是誰,沒注意到對面許極在程韬說出這個名字後,神色中一閃而過的意外。
程韬知道他是什麽都懶得放在心上的性子,無奈提醒:“就是那個會挺多樂器,上次參加音樂節目,你倆還一起登過一次臺,拉小提琴伴奏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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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白艾很快就想起來了。
因為沒有過多的接觸,只記得是個挺努力上進的人,性格也不錯,貌似一起錄歌的時候還請他喝過奶茶。不過即使印象不錯,兩人的關系也遠沒有好到可以互相給對方撐場子的程度。
“做什麽找我?”白艾不解地發問:“我跟他又不是很熟。”
說起這個程韬就頭大:“原本是有另一個神秘嘉賓來着,可是剛剛收到消息,那個嘉賓因為接了別的通告,臨時變卦不來了,演唱會這邊消息又早早放了出去,不請個嘉賓到場怕是會被說故意放假消息提熱度。我剛剛問了一圈,合适的都沒時間,實在沒辦法,只能求你出手相助了。”
“知道你請了假專心學習,所以這邊說好了,只要你答應,原定嘉賓需要唱三首歌,你唱一首露個面就行,很快的,不會耽誤太多功夫,就當去玩兒玩兒。”
一首歌,相當于只是走個過場,想想這周末沒別的安排,白艾雖然不大想去,卻還是乖乖應下來。
權當報那一杯奶茶的好意了。
吃過晚飯,白艾自覺幫着收拾碗筷,端去廚房準備清洗時被許極及時阻止:“白艾,在這裏你是客人,不用給我幫忙。你們明星不是都很注重形象麽,洗潔精傷手,我來就行。”
“什麽意思,我又不靠好看吃飯。”白艾咕哝兩句,堅持不肯離開。許極犟不過他,只能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自己負責清洗,讓他在一邊把洗好的碗筷擦幹。
白艾從來都不是一個話多的人,除了面對親朋友好一類熟悉的人,對外一向奉行敵不動我不動,沒事不要多逼逼的高冷系行為準則,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許極卻覺得讓這樣難得可以閑聊的好時機溜走十分可惜,思索一番,主動挑起話題。
“看來你比較喜歡吃辣,上次是我招待不周,下次會注意些。”
“???”白艾側目,一時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許極耐心解釋道:“那天我做的菜都很清淡,你只吃了一點,我以為你是不喜歡的。”
白艾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上次自己被他撿回家時的那頓晚飯。
這麽細枝末節的小事他都記得,白艾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難不成直接告訴他其實他做的很好吃,自己很喜歡,只是因為不好意思放不開,才吃了那麽一點兒?
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輕巧。
“我,我沒說過不喜歡。那天我不是告訴你了麽,我又不餓,吃那麽多做什麽……”
白艾因為自己的詞窮感到有點兒憋屈,吞吐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最後搞得整個人都煩躁了,說話也帶上了明顯的情緒:“你做自己愛吃的就行,考慮我那麽多幹什麽啊!我又不是多大的人物,什麽都沒幹,別人家做個飯還要看我的喜好!”
這一通炸毛下來,許極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對誰撒火。
笑容險些抑制不住,許極擡手掩住嘴角,不好把人逗得太狠,便及時将走向拉回正軌:“好吧,不說這個了,你的論文題目選好了嗎?”
白艾胸口那股氣還沒順過來,突然的跳躍話題讓他覺得自己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情緒一時半會兒收不回來,帶着脾氣悶悶道:“還沒,有想過幾個,都覺得不大合适,寫起來可能會找不到方向。”
“是偏向于理論論述方面還是實踐論述方面?覺得把握不到方向的話是不是有哪些方面不擅長,或者是沒有辦法全部考慮到?”
白艾只是做了最初步的設想,還沒考慮到這麽細的方面,突然被問起來,整個人都有些懵。尤其對方還是自己論文指導老師,茫然之餘,說話都沒底氣了:“我大範圍都還沒定下……”
“現在還沒定下?”
許極表示有點兒意外,不過也只是單純的意外,但落在白艾耳朵裏就有了更深層的意思,比如嫌他動作慢,或者專業知識欠缺……
“我之前只是覺得時間還早。”頂着許極略帶詢問的注視,白艾幼稚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選題對我來說不是很難,我這兩天看看資料,未來一周之內就把題目定下來。”
“其實你說得對,不用這麽着急。”許極語氣帶着安撫:“半期之後才會要求定題目,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可以慢慢想。”
“不過從其他角度來講,早些定下題目也好,可以為之後查閱相關資料留出更寬裕的時間,而且同組進度一致的話,對你們互相交流也有好處。如果你覺得不好選擇,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別忘了我們現在不僅是師生,也是鄰居,近水樓臺別浪費。”
說來說去,還是在催他早些定下來得好。
白艾垂着腦袋,看起來有些喪氣:“我知道了。”
許極不着痕跡瞥了他兩眼,眼裏意味不明。
猶于白艾各方面都沒有準備好,許極沒有繼續把人留下,收拾完畢将白艾一直送出去後便回到客廳給顧茗生撥了個電話。對方應該正在回家的路上,接通時還能聽見那邊有呼啦啦的風聲。
“剛下課?”許極問。
顧茗生答:“沒,就留下來整理點兒資料而已,怎麽了,有事?”
許極嗯了一聲:“周末魏子程演唱會的門票你送出去了嗎?”
“還沒呢,怎麽,改變主意決定跟我一起去看演唱會了?”
許極說:“想起以前從來沒有去過這種場合,偶爾也想試試年輕人喜歡的東西,去看看也好。”縱觀整個c大,厚臉皮到能把變卦解釋得這麽清新脫俗的恐怕也就他辦得到。
顧茗生一樂:“這麽快就變卦啦,不嫌吵?”
許極的回答模棱兩可:“聽多了當然會吵,不過只聽一首的時間還是有的。”
“誰專門跑去演唱會就為聽一首歌啊。”顧茗生被他逗笑了:“行,你要去那我就給你留着,等到了周末咱在約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還有事沒?沒事我就挂啦,晚飯沒吃飽,我得去找點兒什麽填填肚子。”
許極正想說沒了,準備挂掉的瞬間恍然想起确實還有一件事:“茗生,你之前有沒有做過經濟學院的論文指導?”
顧茗生說:“有啊,去年還帶過幾個來着。”
許極問:“那你知道往屆學生在寫論文時,哪方面的文章寫起來最困難嗎?”
“最困難……最困難嘛,我想想啊,大概是市場機制實踐經濟一類,涉及到具體企業發展和集團內部關系方面吧,這群學生畢竟只有書本知識沒有實踐經驗,寫起來都費神。”
顧茗生說完了才想起問他:“你打聽這個幹什麽,比起什麽不好寫,作為導師,你更應該問哪方面的寫起來比較容易吧?”
趁他說話的空擋,許極已經再次打開了電腦。
點擊繼續播放,舞臺上的少年活力無限,萬衆矚目,聚光燈同臺下所有人的目光一般毫不吝啬悉數落在他身上,将他成為整個畫面最耀眼的存在。
看着畫面上全身心投入演出的少年,半返祖狼系的氣息不加掩飾,絲絲縷縷被釋放出來。許極微微眯起眼睛,難以言喻的光芒閃爍其中。
“随便問問而已,之後也好幫他們避避雷。免得他們有人一不小心,就踩坑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