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接下來,白艾吃東西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只是因為想要早點回家将衣服還給許極,然後把這個糟糕了一晚上不知道在幹什麽的自己塞進房間藏起來,更是因為舍不得許極一直這樣穿着單薄的毛衣陪他乘着夜色慢吞吞吃晚飯。
結賬時,櫃臺遞給了白艾一個粉白色的,系着漂亮蝴蝶結的小手袋,然後禮數周到地彎腰,面帶笑意看着那位即便帶着口罩也掩飾不住驚豔面容的男孩子被他身旁高大英俊的男人牽着手領出了餐廳。
一回到車上,白艾立刻脫下外套還給許極,目視前方端端正正坐在副駕駛,膝蓋上放着火百合花束和沒有拆封的粉白小手袋。不是不好奇,只是知道了這是送給情侶的禮物後,他有點兒不敢當着許極的面拆了,萬一是什麽情侶對戒,或者別的,那他可能會尴尬到原地螺旋式升天。
他想,單相思可真是甜蜜又痛苦。
許極将車駛進車流,問他:“怎麽不看看裏面是什麽?”
後者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好困,還是回去再拆吧。”
許極說好,然後放慢了車速,随手将車載音樂的音量下調一半。
回到家沒多久,許極就回房間接電話去了,白艾将手袋放在客廳茶幾上,找了個瓶子裝滿水插上花束擺放在房間書桌,悄咪咪多看了好幾眼,強迫自己手回目光拿上睡衣進了浴室,不管怎麽樣,他現在很需要洗個澡冷靜一下。
主卧裏,許極站在陽臺望着樹叢掩映中的燈火,耳邊是顧茗生咋咋呼呼的鬼叫:“卧槽卧槽卧槽!!我他嗎真是服了!活了整整二十七年,什麽時候遇見過這事啊!”
許極被他吵得頭疼:“你冷靜點,不就是發現容嘉是個半返祖麽?值得這麽驚訝?”
顧茗生又是一聲慘叫,他快要抓狂了:“我說你這人到底會不會抓重點?半返祖是不稀奇,稀奇的是容嘉說他喜歡我,我學生!容嘉!說他喜歡我?!這算什麽事?!”
許極對他的崩潰實在無法感同身受,甚至有點兒想笑:“然後呢?”
“他還親我了,伸舌頭那種!”
“你不願意?”
“屁話!當然不願意!”
“那怎麽不直接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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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得開?”顧茗生委屈巴巴。容嘉那混賬傻小子力氣大得跟頭牛一樣,喝醉了進電梯連一身半返祖的氣息都不收收,他被壓得站都快站不穩了,直接被他從底下一層摁着親到二十三層。
許極啧了一聲,出于兩人多年的交情,還是善意地提出:“需要我過去幫忙?”
“你過來能幫什麽忙?”
“幫你處理醉鬼,讓你可以乘機溜之大吉?”
“啊?”顧茗生轉頭看了眼沙發上醉的不省人事的小流氓,猶豫了一下,拒絕:“算了吧,你跟他又不熟,或許情況也沒那麽糟糕,萬一明早起來他什麽都忘光了呢,是吧?”
許極不吝贊許:“自我開解的功力不錯,所以你打電話給我的目的又是什麽?”
“發洩一下我憤懑不行嗎?”
“當然可以,現在發洩完了?”
“你太冷漠了許教授。行行行,知道你忙着跟你小貓咪培養感情,算我打攪你了行了吧!挂了!無情無義的老色狼。”
話音剛落,電話裏就傳來嘟嘟的忙音,顧茗生對他的憤怒全在裏面了。
許極将手機随手扔在床上,回到客廳時白艾還沒有從浴室出來,隐約能聽見水流淅淅瀝瀝打在地磚的聲音,粉白的手袋被孤零零放在茶幾中央,封口嶄新,還沒有被人打開。
許極還挺好奇這個禮物會是什麽,信步走過去在沙發坐下,拿起袋子開始認認真真找封口拆封。
白艾頂着一頭半幹的頭發出來就看見許極背對着他的方向低頭不知道在搗鼓什麽,直到聽見他靠近的腳步聲轉過頭來,白艾才看清他掌心放着一對小巧精致的耳釘,開了口的手袋被扔在垃圾桶裏,很顯然,這對耳釘就是餐廳贈送的小禮物。
不是情侶對戒,也不是什麽別的,而是一副平平無奇的耳釘。
白艾松了口氣,卻又無端覺得有些失望。
許極對他招招手:“過來看看喜不喜歡你的小禮物。”
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許極把耳釘攤在手掌,白艾低頭湊過去看,才發現原來兩只耳釘是不完全一樣的,一顆是粉色,一顆是藍色,除此之外,造型花紋都一模一樣。
靠的近了,許極才發現白艾耳垂上是打了耳洞的,頓時有些高興:“要試一試嗎?”
白艾擡起頭,還沒想好要不要拒絕,許極已經從掌心撚起一個傾身過來,耳垂上被指尖小心觸碰,越加輕柔的動作更讓人覺得奇癢難耐,白艾愣在當場,甚至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傻傻看着許極垂下眼睑時顯得異常纖長漂亮的睫毛,心底不由自主冒出想要伸手摸摸的沖動,沒注意到自己悄悄從半幹不濕的短發裏探出的一雙耳朵,更沒有注意到許極給他帶的,是粉色的那一只。
細細的針背從耳洞穿過,應該是習慣使然,離開時許極指腹輕輕在哎耳垂最下方劃了一下,繼而拉開距離,眸中笑意星星點點:“嗯,很好看。”
不知是在說耳釘好看,還是帶耳釘的人好看。
白艾覺得自己不能在繼續留下去,不然很可能下一秒他就給許極表演一個原地窒息。驀地站起身,語速飛快:“我想起來杜恒讓我到家之後給他打個電話來着,先回房間了!”
腳底抹油溜出客廳,路過餐桌時還被凳腳絆了一個趔趄。
嘭地關上房門,隔絕了那道足以影響他所有情緒波動的目光,白艾終于繃不住了,把自己甩上床,紅透的一張臉整個紮進柔軟的被子,暴露在外的耳朵時不時彈動一下,連尾巴也感知到了主人不安寧的情緒,在被子上不停地來回掃動。
他今晚都幹了什麽傻逼事啊?不就是喜歡一個人麽,怎麽把什麽都搞崩盤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承認那個藏不住心思的小結巴是自己,更不想承認那個被牽一下手,摸一下耳朵就暈頭轉向不知今夕何夕的小菜雞也是自己。
可是不承認又能怎麽樣呢?
從認識到自己那已經茁長成長成了參天大樹的心思時,他就已經對許極失去所有抵抗力了,就算有漏網之魚,也是微乎其微,成不了大事。
心煩意亂地卷着被子翻過身,目光落在書桌盛放的一束火百合上。
算了,他得收回那句話。
他的定力真是一點兒也不好,要是再這麽下去,估計用不到幾天,他肚子裏那棵大樹就得裝不住全露餡兒了。
......
喜歡的後遺症太嚴重,這幾天的時間白艾過得真是痛并快樂着。
他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這樣,喜歡的人在眼前晃來晃去時,目光總是會在不知不覺見追随他,時時刻刻想要看看他在做什麽。
許極做飯的時候,他開始主動鑽進廚房守着,美其名曰也想要學習一下怎麽做飯,上學不必多說,放學的時候只要許極在他下課之後還沒有下班,他就會找借口說社團有事耽擱,然後在學校磨到許極下班了跟他一起回家,上許極課的時候會主動去搶第一排離講桌最近的位置,許極目光掃在他身上,白艾聽着身邊女生興奮地猜測許極是不是在看她們,得意洋洋得尾巴都要翹起來。
甚至晚上許極坐在沙發上盯着筆記本工作時,他也要抱着自己電腦挨挨蹭蹭坐到他旁邊去,餘光一刻也不舍得從他身上挪開,想要爬進他懷裏的沖動一次次冒出來又一次次被快要消磨殆盡的理智摁回去。
白艾覺得自己指定是有點兒毛病了,明明知道靠近就是折磨,可就是舍不得躲着,忍着心癢癢也要想方設法呆在他身邊。
熬到元旦當天,總算了松了一口氣,可同時又忍不住緊張起來。
萬一許極不喜歡他,真的就只是把他當做小輩在照顧,那他該怎麽辦?死纏爛打,還是灑脫放手?前者不是他的風格,可後者又狠不下心。
糾結來得毫無來由,白艾想了至少十種方法來對付許極不喜歡他這個問題,誰知道現實很快就給了他當頭一棒,許極元旦晚上在公司有個重要的緊急會議要開,根本沒有空陪他一起去見杜恒。
“是臨時有個合作商過來了,說是只有今晚有空,這個項目公司争取的很長時間,好不容易等來機會,實在抱歉。”邁巴赫在距離學校不遠的十字路口停下,許極側頭跟白艾解釋他臨時失約的原因:“如果時間來得及,等結束了我就過去接你,可以嗎?”
白艾喪氣地坐在副駕上,沒辦法,人家都說了有重要事情,總不可能他還堅讓人一起去吧。
只是失望的心情無法平複,整個一天都過得沒精打采。下午梁穎打電話來,問他今晚還回不回去,白艾估摸了一下時間,知道杜恒肯定會拉着他喝個痛快,就把回家的日子往後推了一天,說明天再回去。
杜恒訂的地方是一家頗有名氣的中餐館,裝修很有中式風格,白艾循着位置進包間時,杜恒和他男朋友陸嘉行已經到了,前者正翹着二郎腿坐在卡座裏玩兒游戲,後者在一邊耐心十足地給他剝着瓜子,一邊側頭跟他說着什麽,唇邊笑意若隐若現。
樣貌不錯,看起來是個好脾氣的,也會照顧人,算杜恒這臭狐貍有眼光。
白艾癟癟嘴,走進去在兩人對面坐下。
等的人終于來了,杜恒放下手機,樂呵呵把果盤往他手邊推了推:“不就是人不能來嗎?想開點,本來也是咱們的主場,就當沒邀請過他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多得是。”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