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雲寺(2)

二師兄側身一避,啧啧嘆道:“不愧是母老虎。你竟敢孤身前來,倒是挺有氣魄,也挺有氣勢。”

世安惡狠狠地一掌拍過去,卻被他輕松擋住。

世安愣了愣,這才想起來,她重生了。

此時的她還不是日後那個名動天下的大妖,也不是妖皇,只是無名山林裏的一個小虎妖而已。

她心情失落的收回手,亮出利爪仔細查看着。

果然,看上去又細又軟,沒什麽震懾力。這還怎麽去找那妖道報仇?看來要盡快開始修煉了,以妖族的方式……

見她一臉深沉模樣,二師兄納悶的問行遠道:“她這是怎麽了?”

行遠用迷茫的神情告訴他,他也不知為何。

世安越想心情越煩悶,随手一揮,帶起一陣妖風。

檐下的銀色鈴铛随之搖擺,有些開始叮當作響。

行遠怕引來師兄弟的注意,進而引來師叔師伯,就小聲道:“世安放心,師兄沒有害我。你且進來聽我說。”

世安收回手,懷疑的看了他們二人幾眼後跳窗而入,抓住他的雙腿把他往後拖了拖,然後大馬金刀的坐在塌邊,虎視眈眈的看着随之後入的桃花眼。

桃花眼行賢被她粗暴的動作給逗得發笑,但又怕她怒了,再跟自己打起來,就趕緊收了笑意。

那母老虎跟護犢子似的坐着,他也不敢上前看,只好遠遠地看了眼行遠那血淋淋的背部,然後內疚道:“行遠師弟,我……”

“師兄不必多說,我知道彼時師叔就在附近。如果你不發聲訓斥我,那你也會被訓誡。而且你已經幫忙放了世安,我很感激。”

世安聽得雲裏霧裏的,什麽,桃花眼還幫忙了?不是小和尚幫自己的嗎?

行賢見她一臉不解,就得意地解釋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要是真想跟行遠師弟打,就算是輸也不會輸得那麽快啊!哪兒能一招就被他給纏住,那我還怎麽有臉做他師兄?”

他仔細端詳了下世安,發現了她耳邊那朵青色妙蓮,便驚訝地說:“師弟,你那妙蓮給了……她?”

“與你何幹!”世安依然對他很不客氣。

行賢意味深長的看着行遠,行遠卻沒有回答。

世安覺得,恐怕這妙蓮是了不起的寶物,也恐怕他們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不方便聽。

于是她伸手取下耳邊妙蓮,遞給他:“這東西還給你,今日算我欠你一個大人情。日後若有緣再見,我必當全力報答。”

然而不知怎的,那妙蓮竟然自動回到了她鬓邊。見狀,行賢又啧啧嘆了幾聲。

“日後?”行遠急了,忍痛側身去看她,“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找個人。”世安站起來,再次取下妙蓮遞給他,鄭重道,“此行一去,後會——”

木門忽然吱呀一聲響了,走進來一個披着袈裟的老和尚。

他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說的話卻有些不容拒絕:“阿彌陀佛,女施主請留步。”

行賢猛地跳起來,手忙腳亂地行禮道:“師父。”

袈裟老和尚虛空輕點了下掙紮着要起身的行遠,力道不失溫和的把他壓回塌上去:“不必多禮,好好躺着養一養。”

他又對行賢說:“行賢,你且回去吧。”

行賢趕緊恭敬地點頭,也不跳窗了,老老實實從門那兒走出去。

門窗緩慢地自行閉合,整間屋子內有層淡淡的光芒一閃而逝。

這是被下了結界的緣故。

他走到一旁坐下,向世安自我介紹道:“貧僧法號空明,是這青雲寺的主持。”

自打這主持一進來,世安就沒有輕舉妄動。

因為她既然連行遠都打不過,那肯定也打不過他師父,所以沒必要做無謂的掙紮。

不過她本來以為行遠傷得這麽重,那他師父肯定是個無名小輩,但沒想到居然是個主持!

于是她冷言道:“沒想到堂堂主持——空明大師的弟子居然能被訓誡傷害至此,真是難以理解。他無非就是為我烤了條魚,應當罪不至此吧?”

空明大師颔首道:“若只是烤條魚,自然罪不至此。”

“哦?”

“但他遇妖不報,又欲打傷同門師兄,這兩條罪過就大了。行遠自己對此訓誡也并無異議。”

世安冷笑道:“你青雲寺好托大,難道還想管得了天下所有的妖不成?至于’欲打傷’,那只是烏龍一場,剛才那桃花眼不是好好的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縱使被她連怼幾句,空明大師也不見惱,只是依然淡聲道:“女施主不是普通的妖,自然需得上報。而且心裏既然生出了傷害同門的心,那便等同于傷害了同門。唯有心思澄明,方可——”

“歪理邪說!”世安不耐煩打斷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處置我?”

空明大師看看她手裏的青色妙蓮,又看着行遠,發出無聲的詢問。

行遠讷讷點頭:“師父,她叫世安。”

“既然如此……”空明大師念了聲佛號後,嘆道,“世安施主,貧僧有個不情之請。”

世安警惕道:“我才不要留在這兒聽你誦經念佛!”

“施主且放心,你不用跟貧僧修行。”空明大師笑了,“施主此行意為尋人,恰好可與我徒兒行遠同行。”

就為這?

世安狐疑的盯着他:“為什麽讓我與他同行?你不怕我吃了他?”

“你傷不了他。”空明大師十分肯定,“但我徒兒倒是可以護你。”

世安:“……”感覺受到了侮辱。

但她也無法反駁,因為她确實打不過小和尚,自然也傷不了他。但為什麽要她跟他同行?

空明大師又頌了聲佛號:“施主,貧僧還有一事相求。”

世安驚訝地看他:“你?有事求我?”

“是的,此事也與我徒兒行遠有關。還請女施主能先聽一聽,再做決定。”

行遠默默的穿好僧袍,垂眸站立在旁。

世安前世跟那妖道打交道較多,倒是沒有跟和尚們多說過幾句話。

原本因妖道之故,她讨厭起人間的一切修士了。但目前看來,無論是小和尚還是這老和尚,對她的态度都還算不錯,而且空明大師只是讓她聽一番話,這倒也不算什麽難事。

于是她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講。

“十六年前某一日,貧僧夜間打坐時,隐約聽到寺外有孩童哭啼。原本以為可能是山野間的小精怪作祟,便念咒驅逐。誰知那孩童哭啼聲竟越來越大,也未見守夜徒兒前來禀報,我心覺有異,便去寺門外查探。只見寺門口放着一個搖籃,搖籃裏有個男嬰。”

世安心想,這怕就是小和尚了。

“那男嬰手裏抓有一朵并蒂蓮,那并蒂蓮一赤一青,都是極淡雅的顏色。只是那赤蓮紅得有些發亮,青蓮卻黯淡無光。”

“因為佛家老祖就是以蓮花為寶座,佛家子弟也都視蓮花為寶,所以我覺得他與我佛家頗有緣分,便将他帶回寺中,後來又為他取名行遠。”

世安忍不住看了眼行遠,他這來歷倒也蠻奇特的。

“當時搖籃裏還有張閱完即焚的字條,記得上面寫的大致意思是,若想知曉他的身世,那就要先點亮那朵赤蓮。而要點亮赤蓮,就必須先點亮青蓮。要想點亮青蓮,就要先找到青蓮的有緣人。”

世安被他這番話繞得有些懵,琢磨了會才想通。

她伸手取下鬓邊那朵淡青色蓮花,遲疑道:“你是說,我是這青蓮的有緣人?”

空明大師微笑着點頭:“沒錯。”

世安不信:“可這是小和尚贈我的。世間那麽大,他随意逮個人相贈都可以的吧?”

行遠忍不住插話道:“不是的!”

空明大師打量了她幾眼後,笑着說:“十六年來,我寺中弟子都曾試過,但也沒有人成功過。那青蓮像是通人性一般,即便被他贈出,也會眨眼間回到他手中。除了……女施主你。”

世安無語了會,又道:“那或許是他從未下山遇到女子之故。等他下山多遇見些人,或許就又不一樣了。”

行遠急忙又為自己辯解了幾句。

空明大師卻點頭贊同道:“女施主言之有理。所以貧僧想請女施主與我徒兒一同下山,能幫忙點亮青蓮最好,若中途青蓮被他人點亮了,那女施主便也可離去。無論女施主你是不是青蓮的有緣人,我青雲寺都會幫你完成一件事。”

這老和尚修為深不可測,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那她報仇不是簡單多了……

世安立刻求證道:“任何事都可以嗎?幫我殺人也可以嗎?”

空明大師面容慈悲地頌了聲佛號,委婉拒絕道:“除了違背道義之事。”

世安點點頭,并不失望。

畢竟他們佛家子弟連烤條魚吃都要受罰,更別說讓他們去殺人了。不過到時候可以來求幾件寶物或者什麽法訣,只要能遏制那妖道的部分法力就可以。

而且反正她也是要去尋人的,就與小和尚同行一段也不錯,畢竟他的修為法力都在她之上,或許還能幫上她的忙呢。

世安打定主意後,爽快地應下來:“好。”

“那請施主在小寺稍作停留,待我徒兒傷勢好些,你們再動身。”空明大師從袖袍裏拿出一瓶藥放在木桌上,然後就離去了。

清冷的月光灑在大地上,照得樹葉斑駁錯落,偶爾能聽到幾聲淺淺的蟲鳴。

是很好的夜色。

行遠忽然輕聲喚她:“世安。”

世安回頭:“幹嘛?”

行遠有些臉紅,艱難的在塌上給她讓出地方:“你,你要休息會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世安:exm?……你在邀我同床共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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