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還是跟師弟說話爽快,”栾秋雨也端起茶杯,像模像樣地喝了口茶,“師弟也該回谷裏去看看。”
雲朗點點頭,一臉懷念似的說道:“恩,我是打算去看看。只可惜夫君事忙,這一次旅程又是來去匆忙,不知道去不去得成。”
栾秋雨将這話記下,然後就跟雲朗閑聊起來,因為他們都在藥王谷修習的時候就算不上要好,兩個人也沒有志趣相投,所以除了一起回憶那段在藥王谷的時光,栾秋雨也不知道該跟雲朗聊些什麽。
但雲朗卻很樂意跟栾秋雨敘舊,于是每當栾秋雨将要無話可說的時候,雲朗就故意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引得栾秋雨重新開始回憶。一個時辰之後,雲朗就大概摸清了少年雲朗在藥王谷的經歷。
一番閑聊之後,栾秋雨就覺得雲朗待她還是挺和善的,似乎還有一些同門之誼,也似乎并沒有太多隔閡。栾秋雨只當雲朗當年尚且年少,還看不清藥王谷裏的許多事情,自然就沒有注意到那些才顯端倪的事情。
左思右想一陣,栾秋雨覺得今日的談話可以到此為止了。
“呦!這怎麽就快到午時了?”
聽到栾秋雨這話,雲朗的眼神一閃,狐疑地看着栾秋雨:“怎麽?師姐還有事情要辦?”
“是啊,”栾秋雨有些抱歉地沖雲朗笑着,“你瞧我,見着師弟你就只顧着高興,都把正事兒給忘了。”
聞言,雲朗便站了起來:“沒關系,也是我厚顏,竟然在師姐這兒打擾了這麽久。師姐既然還有重要的事情,那便去忙吧,我也該回了,不然我家夫君該着急了。”
“那也好,”栾秋雨跟着站了起來,“今日真是對不住了,這樣吧,明日師弟若得閑,便來找我,我請師弟去吃好吃的。梧州雖不必長安富貴,可一些地道的小吃卻是長安城裏絕對見不着的。”
“那敢情好,”雲朗眯着眼睛笑着,“那明日我來找師姐,師姐可別嫌我厚臉皮。”
“不會不會。”
客套幾句之後,栾秋雨就有幾分不舍似的将雲朗給送到了州牧府的大門口,一直站在門口目送雲朗離開。
雲朗則一步三回頭地走遠,等拐過一個街角,雲朗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擡手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兩頰。
想了想,雲朗突然鬼使神差地後退幾步,從街角探頭出去望向州牧府的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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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朗也不知道自己是要看什麽,就是突然想要回頭看一看,結果這一看還就真叫雲朗看到點兒東西。
那侍衛也跟着雲朗探頭往州牧府的門口看去,當看到匆匆走進州牧府的崇仁時,那侍衛驚訝地瞪起了眼睛:“王、王夫,那人、那人不是早上去咱們府裏拜訪王爺的那個人嗎?”
他怎麽也進去州牧府了?
“這就有意思了,”雲朗邪笑,“走,回府跟咱們家王爺邀功去。”
匆匆回到傅府,雲朗走進堂屋看到傅寧時,笑得格外燦爛。
傅寧的眉梢一抖,板着臉問雲朗道:“去哪兒了這麽開心?”
雲朗往傅寧旁邊一坐,嬉笑道:“獎勵我。”
傅寧眉心一蹙,斜睨着雲朗,沉聲道:“一身脂米分味兒,還要我獎勵你?”
雲朗是要跟對方靠得多近才會染了一身的脂米分味兒回來?
“脂米分味兒?”雲朗擡起胳膊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像是沾了點兒。算了,我跟你說正事兒,今天我……”
“去洗了。”
雲朗的聲音戛然而止,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傅寧是什麽意思,不以為意地笑道:“等會兒再說,我給你說啊……”
“去洗了。”傅寧轉頭看着雲朗,神情中是真的透着一絲絲的不悅。
“……就你事兒多!”白傅寧一眼,雲朗站起來就轉身進了內院。
那侍衛見狀便趕忙替雲朗解釋道:“啓禀王爺,王夫只是在路上碰到了自己的師姐,然後就跟着去州牧府裏敘敘舊,可沒去別的地方。”
“師姐?州牧府?詳細說。”
他也沒覺得雲朗是背着他去什麽地方快活去了,不然以雲朗的細心,他一定會将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之後再回來,不會叫他發現任何端倪。他只是不喜歡雲朗的身上染着別人的味道,女人的脂米分味兒不行,換做是男人的也不行。
那侍衛撇撇嘴,暗暗替雲朗祈禱一番之後便将他們這一上午所遇到的事情都跟傅寧說了,事無巨細,甚至連栾秋雨在雲朗的茶水裏下毒的事情都沒有漏掉。
“派人去州牧府盯着。”聽完之後,傅寧只留下這麽一句話便匆匆去了內院。
傅寧大步流星地走進卧房,一進門就只看到擺在房間正中的浴桶,左右都沒瞧見雲朗。
傅寧蹙眉,以為雲朗是沐浴之後去了花園,便轉身要出去找,可才剛轉身,傅寧就聽到了一陣咕嘟咕嘟的聲音。
傅寧又轉回身看着那浴桶,猶豫着走了過去,探頭往水裏一看,傅寧就看到了把自己完全沉進水裏的雲朗,而水面上還冒着泡,顯然是雲朗正在水裏吐氣。
傅寧搖頭失笑,挽起袖子就将雲朗給撈了起來。
“多大個人了,怎麽還這麽玩?”
雲朗抹了把臉,笑嘻嘻地看着傅寧:“上午跟着我出門的那個侍衛已經把事情都跟你說了?”
“恩,說了。”傅寧拿起搭在浴桶邊兒的布巾,沾了水後替雲朗擦洗胳膊,“今日碰見的是你在藥王谷的師姐?你跟那個師姐的關系不錯?”
雲朗哂笑道:“我們雖然一起在藥王谷裏學習過,但我可不記得我跟她關系要好,她找我,大概是有事要我幫忙。她的院子裏擺了不少藥草,有制藥用的,也有煉毒用的。”
那些藥草之中,還有用來制作迷心散的幾種藥材,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必然。
“她想找你煉毒?”傅寧蹙眉,“明日別去了。”
同樣都是在藥王谷裏拜師學藝的人,若只是尋常的毒,那女人自己該也能做,但若她自己做不出,那大概就是什麽不同尋常的毒,或者是他們要煉制新的□□,那樣的事情極為危險,他不能讓雲朗去。
雲朗的眉梢一挑,吊起眼角睨着傅寧:“為什麽不去?我若不去,怎麽能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麽?崇仁、藥王谷、州牧府,這才是你這次來嶺南要查的事情吧?”
或者說明裏的邪教和暗裏的州牧府都是同一件事情,若這件事沒有涉及到官府,那他只會想到是有人想借信仰之名來斂財,是小事,可當這件事情跟官府有所牽連時,它就很有可能演變成一場政變,它自然也就變成了天大的事情。
“不關你的事。”話一出口,傅寧就知道雲朗要生氣。
果然,雲朗眼睛一瞪,冷聲道:“這句話你再說一遍試試?但凡與你有關的事情都跟我有關,更不用說這次的事情還跟藥王谷有關,你覺得你一個人應付得了?別說是你帶出來的這些人了,就是跟天下人相比,又有幾個比我更擅長煉毒的?若只是打打殺殺,我可以什麽都不管,只跟在你身邊陪着你,可這次的事情不行。先是迷心散,後是藥王谷的弟子,你要我袖手旁觀?”
傅寧沉默下來,等将雲朗從浴桶裏抱出來擦幹之後,傅寧又問道:“那你想怎麽辦?”
雲朗勾着傅寧的脖子,歪着腦袋靠在傅寧胸前:“我那師姐只知道我嫁了人,卻不知道我嫁給了誰,崇仁也只當你是個商人,來找你大概也是為了哄騙你給他們出錢,既然如此,不如就一起入夥,去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抱着雲朗坐在床邊,傅寧一邊替雲朗擦拭頭發,一邊認真地思考,半晌之後才再度開口說道:“也好,只要你能保證下一次不會再把有毒的東西往嘴裏送。”
一聽這話,雲朗就知道那侍衛是連他喝了毒茶的事情都跟傅寧說了。
雲朗撇撇嘴,小聲地說道:“你放心吧,這天下八成的毒我都應付得來。”
是不是真的應付得來,雲朗自己也沒有驗證過,但此時雲朗只能往多了說,這樣才能讓傅寧安心。
結果傅寧卻狠狠地瞪了雲朗一眼:“你應不應?”
就算是能應付,他也不能往嘴裏送!
“好好好,”雲朗無奈地答應下來,“我再也不亂吃東西了還不行嘛。”
傅寧點點頭,開始替雲朗穿衣裳。
雲朗覺得今天的傅寧對他照顧過頭了,可張開嘴剛要說什麽的時候,雲朗就見傅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看起來是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麽。
雲朗想了想,到底是沒打斷傅寧,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梁國穆王的服侍。
另一邊,送走了雲朗的栾秋雨剛回到她的竹林小院就突然渾身發癢,一撸起袖子就看到胳膊上起了紅斑。
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栾秋雨有些慌張。
“慌什麽?”一個男人從栾秋雨的屋子裏信步走出,“煉出來的毒比不上雲朗,連下毒的手法都比不上雲朗,秋雨,你說我養着你還有什麽用?”
栾秋雨的臉色一白,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