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攻無處不在
鐘譯的爺爺去世後別墅一直空着,偶爾鐘程鬧個離家出走來住幾天,也就時不時請人打掃。最近鐘程偷了幾天假期準備練個小號,沒想到剛來就跟唐勝超來了個會師。現在事情雖然解決了大半,但被狂轟濫炸了一輪的腦子已經經不起任何挫折,鐘程覺得自己渾身都是玻璃心,直到下了車整個人還沒從唐蘇那句話裏回神。
以前的孤兒院被推平建了一處休閑度假中心,療養院原本就是好山好水的伺候着,這會兒房價更是水漲船高不斷打“近兩年房價會控制”預測的臉。車從度假中心外經過時,唐蘇不經意地向外掃了一眼,記憶中得一處安閑的樹叢,無知無畏的孩童與殘忍的欺淩,以及仿若天意的莫名救助,統統被鏟平填埋最後成為帶着雅致氣息的度假中心。
唐蘇一陣恍惚,耳邊忽然傳來鐘譯的話,“到家了,帶你去房間休息會兒。”
鏡花水月的波瀾一晃,拂去夢裏往昔今生的糾纏,晚風拂面,令唐蘇心頭一震,猛地将自己從回憶裏拔出來。
事情越發的不受控制了,他想。
避暑的人三三兩兩地穿街越巷,有的人手裏拿着不知從哪裏買來的手編蒲扇,也不正經地搖扇,三五步還跳個大神,一會兒把蒲扇插在後領裏,把自己cos成濟公。直到身邊的鐘譯幾步邁過去,對着演戲上身的人兜了一巴掌,對方才跟中了暑似的跟過來,眼睛還不怎麽敢看唐蘇。擡起眼飛快地瞄了幾下後,立馬低頭左撇右看。
唐蘇這才樂了,問他,“鐘程你作什麽妖呢?蒲扇從哪兒弄來的?”
“家裏翻出來的,”鐘程還不敢看唐蘇,被大哥從後背拍了兩巴掌,像是終于把氣給捋順了,才正腔正氣有個人模樣地說:“唐蘇哥,你真跟我哥在一起啦?”
這會兒不止鐘程緊張,鐘譯也眼神緊緊粘在唐蘇身上,生怕一不留神被打下馬。唐蘇看着鐘譯,笑着說:“當然,這還有反悔的嗎?”
“沒有!”鐘譯走過來,斬金截鐵地帶着唐蘇回了家,二話不說把人往自己房間裏領。
鐘程平常在鐘譯面前喊嫂子喊的最厲害,但其實也就是個嘴上功夫,這會兒大哥跟唐蘇暗中勾結,實打實地把他吓了一個跳,魂兒還在懵懂着,腦子根本沒清醒幾分。這會兒終于見唐蘇也是認真的,才細細長長地松了口氣,把嫂子地位給落實了。
他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大哥,你幹嘛把唐蘇哥領你房間裏去?你房間我沒收拾啊?”
鐘譯上樓的腳一頓,恨不得把二弟給掀地上去,可又一頓覺得鐘程話裏有話,他帶着唐蘇拐了一個彎,向走廊右面拐進去,語氣裏可有點可憐勁兒,“平常這房子不怎麽住人,就是鐘程時不時地住幾次,所以客房也就一間,我的房間也沒收拾……”
唐蘇笑意吟吟地看着鐘譯,沒往主卧不打掃反而在客房下功夫上追究,他略懂似的點了個頭,“跟我湊合一間是吧?洗幹淨了等着我啊。”
鐘譯手心有點發熱,他勾着食指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擦了唐蘇幾下手背,眼裏帶着鈎子似的又深笑幾分。
鐘譯大體介紹了一下房內布局,他在這裏的時間不多,日常用品也沒有什麽準備,正好附近有商場,準備趁着唐蘇休息的時候他一塊買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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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看起來剛打掃過不久,被褥松軟,唐蘇奔波了一整天又被唐勝超愁得腦袋大一圈,現在恨不得背上長出來張床。
鐘譯在唐蘇身後緊張地運籌半天,最終提了幾口氣,同手同腳地走到唐蘇背後,假裝自然地将手繞到唐蘇腹前,随意地将人圈起來,又把下巴擱在對方肩膀上。
手掌下面的腹肌像是将熱度傳到了自己身上,連着他的心髒也跳動激烈起來。
他跟唐蘇談戀愛,說起來還真有點大變活人的感覺。
唐蘇身子先是一窒,但很快舒軟下來,放松地靠在鐘譯懷裏,閉了閉眼睛,“你累不累?跑了一天了,公司裏忙不忙?”
鐘譯悶聲哼了幾句,聽起來有點像大貓撒嬌,“你是不是累了?先休息會兒,我去買點東西回來,要不要在這兒住幾天再回去?”
他原本想扯幾句旅游廣告詞,但一想唐蘇的養父母還在這裏,不禁連語氣都凝頓住,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
唐蘇覺得腹前的手僵硬幾分,一想便想到身後這人在顧忌什麽,他拍了幾下有點發抖的手,“你瞎想什麽呢?你要是公司裏沒什麽事兒咱就在家裏多住幾天,我也好久沒回來過了,多看看也不錯。”
這一句話說的鐘譯身體通泰,心裏的淤塞瞬間被清了個空,下一句話更是得心。
“以前我就住在這附近,沒準兒咱倆還見過面呢。”唐蘇随口道,忽然感覺身後的人有一絲僵硬,以為自己提到孤兒院的事。他撫慰地捏了捏鐘譯的手,“我先休息會兒,今天太累了,等會兒我們再說這些事。”
鐘譯嗯了幾聲,這才慢慢從差點以為自己掉馬的事件中抽身出來,“你先洗洗睡不用等我,等明天休息好了再慢慢逛。”
他松開手,有些戀戀不舍地親了一口唐蘇的脖頸,“那些事你別擔心,有我陪着你。”
唐蘇暖了半邊心,忽然伸手勾住鐘譯,側過臉對着人親吻了一下嘴唇,趁着對方怔住的時刻又伸舌頭舔了舔,“那我先睡了,路上小心點注意安全。”
鐘譯這才粘粘糊糊不舍地走出門,唐蘇是累到了滿弦的地步,之前忙着開店剛休息沒多久就被唐勝超給召喚來了,好不容易等夜深人靜能入眠幾分時,他又沉湎在夢裏将真假混淆不分,溺于其中不可自拔。
被人關心的滋味實在太好了,他在夢裏總是能在師父的口是心非關懷裏不想醒過來,有時還會夢見少年時的疑神疑鬼,甚至在孤兒院裏為數不多的珍惜時光。也是最近的日子,做夢已經沒有規律可循。
唐蘇洗了個澡出來,酥-軟的身子癱了半張床,有些酸痛的脖在柔軟的枕頭上,仿佛做了個按摩,只想閉上眼沉沉睡去。他空出半邊床留給鐘譯,又留下一盞昏昏的燈,即将陷入沉睡時,他忽然睜開雙眼。
但在下一刻,眼中的神采像是被人瞬間抽走,他阖上倦怠的眼皮,又進入另一個不可控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