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攻無處不在

等鐘譯開車回來停在人行木棧道外時,便看見一輛雙人自行車卡在木棧道上,蠢二弟正跟前面的女人說着什麽,雙方的表情都帶着尴尬的客套,身後的唐蘇胳膊不自然地擺着,正對着一位中年男人說什麽。

鐘譯鎖了車連忙走過去,接着就聽見唐蘇跟一旁的女人問了聲侯,喊了聲爸媽。

鐘譯的腳步一頓,低頭打量了一番穿着是否适宜後,提了提氣,向前去給唐蘇做後盾。

唐蘇嘴角有些僵硬,他原本打算去學校看一眼正在上輔導班的唐悠再回去,或許躺在病床上那個小崽子想清楚後再去溫言勸導一番,但哪個計劃裏都沒有回到養父母那裏停留的打算。

許久未曾聯絡的感情,還有纖細的繩線松散地纏繞着,在很多時候這根線是被可以忽視不曾記起的,也或許是今時今日的陽光太過濃烈,竟然讓人一眼看到那纏繞不休令人礙眼的亂麻。

許秋這才看清受傷的是自己名義上的大兒子,這條木棧道一面靠海一面被繁華濃蔭擁簇着,單車尚能通過,可雙人騎行已是逼仄了些,但景色太過迷人又見這條路少有人走,便擁擁攘攘地擠了進來。她跟老公人到中年,愛情沉澱到看不見的湖底,剛有了些年輕的激情,沒想到剛加速一些就撞了人。

對方踉跄被拽起來,又壓在另一個人身上,她跟唐蘇多年未曾見面,年少的唐蘇雖然清秀有加,但屬于少年的清秀五官在匆匆年華裏慢慢長開,添加了更令人欣賞的沉穩與睿智。唐蘇樣貌變得讓她第一眼已經認不出來,可唐蘇在第一時間就從聲音裏分辨出許秋和唐餘慶的聲音。

他顫顫地喊了一聲,許秋詫異地回過頭,連遠處等人的唐餘慶都讪讪地走了過來,他不知如何跟沒有血緣關系又有些陌生的唐蘇溝通,只得問了他,“那個,疼嗎胳膊?不然……去家裏,不是醫院看看?”

“得去醫院看看,”許秋越過鐘程走過來,“不是媽說你,以後可別跟你朋友在路上玩了,你這麽大個人了媽也不好說什麽,多危險啊是不是?爸媽今天沒開車來,你們打車去醫院吧現在?”

鐘譯走過來的時候正好聽見許秋說話,他原本還在見家長和給唐蘇打氣中間徘徊想着要不要融會貫通一下,現在也不用猶豫了,他見唐蘇略顯僵硬的表情就快步走上去,與許秋擦肩而過,“阿姨,我先帶唐蘇去醫院了,您要一起嗎?”

許秋話語頓在喉嚨裏,看着突然出現的鐘譯愣了番,“是唐蘇的朋友啊?剛才那位也是嗎?”

鐘程面色不太好地擠到唐蘇旁邊,重複了剛才鐘譯的話,“您要跟我們一起去醫院嗎?”

唐餘慶把許秋拉到一邊,低聲數落幾句,“讓你別騎那麽快,沒成想撞到唐蘇了吧?”

接着他對唐蘇笑了幾聲,目光在鐘譯護着的胳膊上流連一陣,“趕快去醫院,我看你剛才摔的厲害。這樣吧,你媽她去取東西回來,爸爸陪你去醫院好不好?”

許秋打量了鐘譯幾眼,笑了笑,“這孩子回家也不跟家裏人說聲。”

唐蘇不想聽下去,醫院裏還有一個唐勝超橫在那兒,想給他爸媽裝鼓裏呢,“不用了,我跟朋友一起去就行了,你們先玩着,我也是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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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譯沖許秋唐餘慶告了別,一手攬着唐蘇,一副保護姿态地生怕別人碰了他,小心翼翼地把人送上了車,悶不做聲地給唐蘇系上安全帶,又繞到駕駛座上。

唐蘇對骨折這方面比較有經驗,雖然都是夢裏留下的,但畢竟聊勝于無,他做了簡單的處理,靠在椅背上緩了口氣,見鐘譯的臉色還不是很好看,打趣道:“幫個忙成嗎?”

鐘譯轉向唐蘇,看他因為疼痛有些蒼白的臉色,嘆了口氣,伸手給他擦去額角的虛汗,手又不肯離開了,他靠過來,額頭相抵,輕聲問他,“幫什麽忙?”

“幫我笑一個?”唐蘇說完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他擡頭吻了吻鐘譯的唇角,“你別擔心,沒多大事兒,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鐘譯搖搖頭,“我是心疼你,你撞着了我心疼,一想到你一直這樣成長起來的,我更心疼。”

唐蘇一愣,沒有說話,他以為鐘譯只是見他受傷了才說句軟話,兩個人剛才一起沒有什麽深情愛意,能夠互相扶持一把就知足了。他沒想到鐘譯這麽認真,甚至是在說他一度刻意忽略的事實。

他以為自己是一直獨自生長的荒野之中,忽然有一天發現有人想為自己遮風擋雨,竟然一時不會說不出聲。

喉嚨有些酸疼,唐蘇悶不吭聲。那陣風雨似乎停了,陽光從厚重慢慢散繞的烏雲中傾斜而下,他擡起頭,有些随意地說,“那你以後陪着我好了。”

鐘譯沒說話,湊到前面含着他的嘴唇溫柔地親吻幾下,直到聽見車後面呼哧呼哧的氣喘聲才放開唐蘇。他眼神迷離地看着唐蘇,又像穿過他凝視自己的過往,帶着內心宣誓般的意味,他點頭道:“這輩子都陪着你。”

鐘程拖拉着腿,也不管疼了,心裏氣又裝不下,跑了一半氣呼呼地瞪了許秋和唐餘慶幾眼,又憤懑不休地爬上車。終于忍不住,破了不說髒話的規矩,罵咧了一聲,癱在後座上不知道跟誰置氣。

唐蘇臉頰還有些微紅,看了一眼後面的鐘程幾絲旖-旎又給揮了個空,他看着一個個生氣的鐘家二寶,“你這又生什麽氣?”

鐘程的年紀還有着不明意味,又難等可貴的義氣,唐蘇平日裏又帶他極好,他這會兒就跟自己受了莫大委屈一樣,腦袋裏轉不開,忽地扒住唐蘇的椅背,湊上去,一本正經地說:“唐蘇哥,你當我家人吧,我肯定把你當親哥,不,比親哥還親!”

說把唐蘇當親哥,簡直就是在把對方當外人啊。

唐蘇看着因為生氣漲紅臉的鐘程,眼尾掃過還有點緊張的鐘譯,他給了鐘程一個腦镚兒,失笑道,“難道你一直沒把我當家人?我不是說跟你哥在一塊了嗎?”

鐘譯這才放松而滿足地笑了起來,得了便宜的鐘譯根本不想給搭理愣怔在一邊的二弟。他開了車,直奔醫院而去。

車影掠過木棧道,見到兒子和男人接吻一時不能接受的中年夫婦雕塑般目送他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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