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攻無處不在
唐家父母來的時候唐蘇正吃過晚飯,盯着鐘程蹲牆角紮馬步,鐘譯在一旁監督,姿勢不對了敲一下腦袋,增加十分鐘的補課時間。
鐘程蹲的腿都酸了,偏偏唐蘇要求汗如雨下的時候才能歇半口氣。他瞄了一眼空調上的溫度,覺得自己差不多得蹲馬步到截肢。
唐蘇正跟唐悠發短信,本來約定去看妹妹的打算被一場自行車禍給耽擱了,囑咐了幾句好好學習之後,又教訓晚自習不要玩手機才罷休。他剛要放下手機,忽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鐘譯在二弟身邊監督的沒意思,走到唐蘇身邊坐下,準備近距離癡-漢一把。
鐘譯看到這個來電顯示的時候也楞了一下,他見唐蘇也怔了幾秒,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把內心剛升起來的醋一下給吹散了。
唐蘇接起來電話,在心裏猶豫了一秒要不要把鐘譯班主任的電話交給鐘譯,瞄了一眼一臉哭表情的鐘程後,唐蘇還是接了起來。
“下周我過生日你是不是給忘了?”路淨根本不拿自己當外人,熟人一般看門見山,“還有張教授的事兒你別忘記了,上次聯系的時候沒少給你說好話,記得請我吃飯啊。”
唐蘇一肚子寒暄憋在肚子裏,想起來張教授的事情的确是麻煩了對方,雖然不知道路淨總想邀請自己去生日宴,但的确是欠對方人情,“你生日我哪裏敢忘記,說起來得好好請你頓才行,我最近不在市內,等回去天天靜候着你空閑下來。”
路淨這才滿意下來,雙方約了個時間,又賣了個關子,“到時候有你驚訝的。”
唐蘇挂了電話,不明白自己有什麽好驚訝的,但立馬找出來酒坊電話預約了兩瓶酒,他還真是把路淨的生日忘了個一幹二淨。
“你認識路淨?”鐘譯狀似不經意地問,手指不太安分地摩挲着床單。
鐘程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唐蘇即将出賣他,沒想到唐蘇拐了個彎,“以前接小乂放學的時候去的早,在咖啡店坐了會兒,順便就認識了,怎麽你們也熟悉嗎?”
鐘譯頗為頭疼地說:“是鐘程的班主任,訓人很厲害。”
鐘程:哈哈哈。
唐蘇看着鐘譯還繃着的臉,把拽床單的手指拉過來握在手心裏,笑道:“他過幾天過生日,邀請了我去,既然你們都認識,不如陪我一起去啊?”
鐘譯這才嘴角翹了個弧度,“好,去哪兒都陪你。”
鐘程沖着牆角翻了個白眼,堅信哪怕他大哥不去都會偷偷跟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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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蘇見鐘程實在堅持不下去,大手一揮解放了對方打哆嗦的腿。鐘程剛要滾進沙發裏時,門被敲響幾聲。分明只是平常的敲門,卻讓人從裏面聽出幾絲詭異的不情不願與猶豫不決。
鐘譯想起來門外是誰,捏了捏唐蘇的手,起身去開門。果不其然外面是剛分開不久的唐餘慶與許秋。
唐餘慶與許秋空着手站在門外,見來開門的人是鐘譯後不耐煩的情緒被尴尬與驚訝沖擊淹沒,口頭的話在“你是唐蘇朋友還是男朋友”之間搖擺個不停。
鐘譯索性側身,“叔叔阿姨先進來吧,唐蘇在裏面,我先去取藥。”
說着對裏面的唐蘇叮囑幾句,又把鐘程給牽了出來,貼心地把門給關上。
鐘程一臉懵地莫名其妙到了門外,他大哥靜止不動,雙手抄胸站在門外,讓他覺得鐘譯連根頭發絲都帶着嚴肅與不滿。
這還是鐘譯頭一次光明正大的偷聽,鐘程放開手腳,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姿勢。
許秋見外人走了,病房裏只有唐蘇,便開了天窗說話,“唐蘇啊,剛才那個是你好朋友啊?”
唐蘇皺了下眉頭,見唐餘慶也不怎麽高興地站在一邊,用表情等待唐蘇肯定的答案,唐蘇說:“是我男朋友。”
許秋有點懵,不明白眼前這個大兒子怎麽忽然成了同性戀,她有些接受不來,依然苦口婆心地勸說,“你這個孩子怎麽不聽勸呢,聽媽媽的話跟人家分手,男孩子要傳宗接代才是正理,媽媽不會害你啊,天底下哪有父母會害自己的孩子呢?”
她用胳膊搗了一下身後的唐餘慶,打算讓對方給自己的話再增加些分量,“老唐,你說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唐餘慶哼了一聲,“像什麽話!”
唐蘇無力地笑了一聲,也不想怎麽辯駁,“爸媽,這事兒國家都承認了,也不算什麽,就是喜歡了交個男朋友,這跟交女朋友也沒什麽區別。”
許秋見唐蘇這麽說,着急道:“按以前這還是個精神病呢,你說這能一樣嗎?”
唐蘇氣笑了,覺得渾身跟骨折的胳膊一樣,使不上勁兒,他不想去作什麽無用的勸說,只是冷靜地說,“以前還裹小腳娶三妻四妾呢,現在不也沒了嗎?”
唐餘慶沒想到唐蘇這麽油鹽不進,他跟這個大兒子交流不多,生活學習上都沒幫過什麽忙,除了比陌生人熟悉一些。但這會兒他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忽然想做一下人生導師,規勸并拉一把要掉下懸崖的人。又或許只是立一下規矩,擺正一家之主大家長的地位,維持岌岌可危的親情,讓醫院裏來往的路人知曉,他們并沒有放棄唐蘇。唐餘慶甩開許秋拉扯他胳膊的手,放下一句洩憤的話,“別人是別人,你是你,你能跟別人一樣嗎?別人不傳宗接代那是有其他人續香火,你有嗎!”
唐蘇一怔,胸膛裏仿佛被插了一把穿心劍,他頭一次從唐家口子清楚地聽到如此泾渭分明的話語,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許秋也被唐餘慶脫口而出的“公開的秘密”驚呆了,無論這件事有多少人知根知底,但既然是秘密,就要做到心知面不知,大家撕不開這層鼓皮,還能算是面和心離的一家人。
她被甩開的手僵在半空,抖了一下,不知要去扯嘴上忘記栓鎖的老公還是安慰低頭寡落的唐蘇。這時門忽然被猛地打開,沒取來藥的鐘譯擰着眉頭進來,他身上仿佛帶着令人不能呼吸的低氣壓,又似乎抽走了周遭的氧氣,令人舒坦地喘一口都難。
“唐蘇還需要休息,我就不送了。”鐘譯二話不說下了逐客令,連個标點符號都不客氣。
唐餘慶話剛出口就在舌尖上咂摸出不對,但事已至此竟無從更改撤回,他原本想在好言相勸幾句,沒想到進來一個鐘譯直接堵住了所有的後路。
唐餘慶失了面子,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當即背着鐘譯瞪了唐蘇一眼,揮手轉身要走,臨前沖着許秋道:“還在這兒作什麽,回家!無藥可救!”
許秋哀聲嘆氣,直覺得一向聽話懂事不用人照顧的大兒子居然逆了天的來了叛逆期,不但不聽勸反而不把父母的金口良言當回事,覺得內心失望又無奈,以及帶着一絲寡淡的令人難以察覺的幸災樂禍。
在唐家父母腳步踩在門口時,一直低頭不語的唐蘇忽然擡起頭,他說:“在沒有侵害到其他人利益的前提下,我應該是有權利和自由做出自己的選擇的。”
唐餘慶以為唐蘇迷途知返,剛要回頭轉身,卻突然聽到唐蘇蹦出來這麽一句公式化的大逆不道,他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也知道不是什麽悔過的話,直接走出了門口。
倒是許秋緊跟在後面聽到“利益”兩個字時,面上閃過一絲慌張。
唐蘇面無表情地不知看着空氣中哪一點,倒是一旁把人攬在懷裏的鐘譯忽然警覺地看了許秋一眼,低頭思索了幾秒,又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唐蘇身上,他輕聲地說,“不管你去哪裏,我都陪着你,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你身上,你甩也甩不掉。”
唐蘇聽出來幾絲撒嬌的語氣,不由得失笑道:“那你好重。”
鐘譯把頭埋在唐蘇肩窩,忽然有些低落,“我有些後悔,要是早遇見你就好了。”
唐蘇心裏一點一點升溫,他側過臉,說道:“不早不晚,正好的時間。”
遇見了你。
……
被支開的鐘程肩負重任,他雙腳拔地,死命地拽住唐勝超的輪椅不讓他往外面去,也不知怎麽回事兒,趕巧了正在窗邊的唐勝超把剛才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本來腿就打顫的鐘程,這會兒覺得胳膊也得脫臼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路淨是鐘程的班主任,咖啡店的小老板,好久沒出來來個解釋說明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