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艾靜雅的淚掉得很多,話說得也很情真意切。

陸明浩到底是松動了,他媽總不會騙他,而且他媽騙他有什麽用呢?

“我知道了。”他道,“爸是不是想讓我去找他?”

艾靜雅點了點頭,又道:“不過你心裏知道就好,面子上的功夫還要做的,啊!”

陸明浩的肩膀被她拍了兩下,莫名就有一種微妙的感覺泛上來。

面子上的功夫面子上的功夫,為什麽明明不喜歡,還總被要求要做面子上的功夫?

陸明浩把玩具熊又塞回了衣櫃底,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開了門,走出去的時候,還回頭看了艾靜雅一眼。

艾靜雅道:“你要記得媽說的話。”

陸明浩微微蹙眉,點了點頭。

又是靜得只能聽見蟲聲的夜,若只論蟲聲,說不準這夜還稱得上是吵鬧。

陸明朗聽見敲門聲的時候正好洗完了澡,拿毛巾擦了擦頭發,就去開門。

陸明浩原本準備雄赳赳氣昂昂地表達一番你今天幫了我是別有用心之類的,但見陸明朗站在門後時,氣就洩了大半。

真對上陸明朗的時候,陸明浩非常絕望地發現,他氣勢根本就提不起來。陸明朗的眼睛裏仿佛有寒星一般,除了亮以外,還讓人覺得銳利。

“你找我幹什麽?”陸明朗當然發現了陸明浩的手足無措。

前世他在陸宅住了幾年,和陸明浩仍是維持着不遠不近的陌生人關系。陸明浩除了執着比成績以外,其他沒什麽太着他的眼的,就是和沈宴珩,他真正看見也只有一次。在不知道陸明浩是他同父異母弟弟之前,陸明朗對陸明浩的定位一直是被後母寵壞了的小孩。前世他自己的事都繁雜得要命,又哪裏又心情去關注他?

Advertisement

不喜歡,只無視。說起仇怨來也不算大。

陸明浩道:“爸讓我來找你說話。”

“哦……”陸明朗皺眉用了更大的力氣擦頭發,水珠都有落在身上的。

陸明浩咽了咽口水道:“今天,嗯……雖然你幫了我,不過你和他們認識,所以,所以我沒有欠你人情。”

陸明朗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又沒說你欠我人情。”伸手便想把門關上。

“哎——”陸明浩按住了門板,道,“你和打我的那群人……”話到尾聲,忽然消失。

陸明朗忽然便了悟了什麽似的,用仿佛能看透他的眼光盯着他。

陸明浩的手情不自禁地一松,喃喃道:“到底是不是……”

陸明朗便微微一笑,道:“你猜對了,我和打你的那群人,就是認識。”

“砰”地一聲,門就關上了。

陸明浩碰了一鼻子灰,忍不住大聲道:“我就知道是你演的!”非常不平地“砰”地一聲踹了門一腳。

陸明朗只做沒聽見,一邊繼續擦頭發一邊道:“小心別把門踹壞了!”

陸明浩當然不可能拿自己的腳繼續試門的硬度,知道他不可能開門,便氣悶地拖着疼痛的腳離開了。

陸明朗關了燈開了臺燈坐在小書桌前,一邊晾頭發一邊在今天拜訪的那些人後面寫上房主姓名、價格、共多少平米以及周圍環境什麽的。等他寫完,頭發也差不多幹了,陸明朗方才關了臺燈,躺進自己的被窩。

昏暗中天花板上的燈罩仍有幾分漂亮,陸明朗盯着拿燈罩上仿若藝術品一般的花紋,情不自禁地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雙星伴月……

今世沈宴珩沒先遇見陸明浩就遇見了他,照樣想對他動手動腳。這是不是說明,沈宴珩的心真的那麽大,想要雙星伴月?

陸明朗盯着天花板許久方才閉上了眼睛,而後腦子裏的東西,通通地都鑽進了他的夢裏面。

他和沈宴珩第一次做的時候就是在一家賓館——娛樂會所齊全的賓館。

那時候的他終于抵抗不住沈宴珩的窮追猛打成了他男朋友,而後還沒做男男朋友幾天,沈宴珩就哄得他和他睡一間房。

他那時候很單純,以為隔天有事要辦就不會發生什麽,沈宴珩說情侶當然是要發生關系的,他就點了頭,沈宴珩說你願不願意和我發生關系的時候,他也點了頭。

然後沈宴珩就像猛獸終于捕到滾到爪子裏的獵物一樣興奮地把他給吃幹抹淨了。

陸明朗甚至記得,他脫他自己的衣服比脫他的還要快。

第一次的經歷不算太好,陸明朗記得自己把臉埋進床單不願意沒出息地掉眼淚,沈宴珩還特別溫柔地親他,擔憂地說他渾身都在發抖——

但他根本就沒停下來過,雖然手掌輕輕地在他腰上摩挲,卻連速度都沒減慢過半分!

情.欲情.欲,情與欲……

都說男人的情和欲是結合在一起的,可是他們之間欲.望似乎遠遠大于了感情。

陸明朗不是沒有意識到過,當看到某些專家在短視頻侃侃而談夫妻之間性.生活對婚姻關系的維系時,他甚至認為,如果這方面和諧就不會分手的話,他和沈宴珩永遠都不會分手。他對欲.望沒那麽看重,但被沈宴珩挑起來時來勢也很兇猛……在一起許多年後,沈宴珩都沒在這方面失去過興趣,陸明朗吃不消時還會希望他們早點老去早點禁.欲……

可惜的是,還沒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又年輕了這麽多歲。而就算他們沒年輕那麽多歲,等他從陸家塘回去,也不可能再和腳踩兩條船的沈宴珩複合。

陸明朗半夜從夢中醒來的時候,煩躁地把腦袋底下的枕頭抽出來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使勁,壓、夾……

甚至一口咬上去。

明明從前有的時候希望快點沒有,現在沒有了,竟有點久曠的難耐……

都是沈宴珩!前世像牲口一樣……他倒是好,什麽都不知道,他卻是旱時旱死澇時澇死。

偏偏今天還被他挑起來了……

陸明朗在薄薄的被窩裏翻來翻去,光滑的小腿從睡褲底下露出來些,橫在被子上。

不被被子蓋住,涼快一些以後陸明朗感覺好得多,後半夜,微皺的眉頭漸漸平了,最終陷入了深甜的夢中。

第二天起來,精力充沛。

陸明朗解決掉個人問題後洗漱換衣服,甚至還又沖了一個澡。

極早出門,早飯也沒和他們一起吃,出門時打一聲招呼,艾靜雅又是一副想問不敢問的樣子。陸明朗離開艾靜雅的視線後便把自己捯饬得更加得體,又去拜訪了另外幾戶人家。

即将到九月,沈宴斌他們又放了一次風聲。這一次的風聲就不再是垃圾場了,而是墳場。

附近的房主們惴惴不安,但都不相信自己這邊就要造墳。東二區這邊的路段怎麽說也不是郊外那種蠻荒地,為什麽呢?

但之前有要造垃圾場的風聲出來,他們總覺得這兩個消息中總有一個是對的,所以想賣房的欲.望就強烈了許多。

陸明朗這一天拜訪了十來家,中途在這附近的飯店吃飯,近乎幹掉了一整瓶礦泉水。

飯店的店主是對夫妻,丈夫炒菜,妻子則是端着盤子上菜,他們和飯店裏的許多人都能聊上幾句,和陸明朗也聊了兩句,一看就是極熱情的人。

“這邊如果真拆的話也不知道會給多少錢。”

“怕就怕不是這邊拆,而是那邊拆。”一個男人赤着上身拿了根煙在那兒抽着,道,“在別人房子旁邊蓋墳場,缺不缺德?”

那店主的妻子坐在店裏空着的位子上乘涼,一邊扇扇子一邊道:“但也說不定是有人想買我們這兒的房子故意透的風聲,要不然怎麽還有人想買這兒的房子呢?”

陸明朗情不自禁地笑了,這店主的妻子猜測是對的。其實許多人都有這種猜測,而沈宴斌他們那夥人壞就壞在放長線釣大魚,哪怕魚不上鈎也不着急。他們其實并不打算一下子就把房子都買下來,放個消息,隔幾天再又透點消息……時間越來越長消息越來越确切。

人心惶惶,大家夥兒便都怕得把房子賣出去了。

“哎,小夥子。”那店主的妻子忽然對陸明朗道,“我看你從對面那戶出來,這兩天來這兒到處打聽房子的是不是你呀?”

一下子便有許多雙眼睛看向了陸明朗,那店主的妻子的眼睛也非常地亮:“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消息?說一說,我們保證不告訴別人!”

陸明朗放下筷子歉意一笑,道:“我不知道什麽內.幕消息,不過,我的确想賭一把。”

“賭?”那店主的妻子嘆了一口氣,“這要是賭輸了可是好大一筆錢呢。”

陸明朗道:“所以是賭啊。”他道,“想要贏,就得承擔風險。”

有人笑道:“你這人年紀輕輕賭性就這麽大?你看我們這裏,大家夥兒害怕一些的都準備賣房子去別的地方住了。要不然這邊的地越來越不值錢,到時候人也少了……你倒是好,還想買房子。”

陸明朗不可能向他們透露這裏要拆遷的消息,要不然傳到賀中天和沈豐興的耳朵裏,他不但解釋不清楚消息來源還會被盯上。

“我是外地來的,其實就算賭輸了這裏的房子也比我們那兒好。”陸明朗腼腆一笑,道,“而且我不想住到城中心去,那裏的房子好高,高得吓人。”

店裏面的人哈哈大笑,充滿了快樂的氣息,原先還有一些懷疑的人都打消了大半懷疑。

“雖然B市也算天子腳下寸土寸金。”店主的妻子遺憾地道,“只不過,咱們這邊,就算了吧……”

陸明朗聽他們聊了一會兒天,吃完飯,就離開了店裏,有個人就追了上來,滿頭滿身的汗,攔住了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