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焰獅
韓小諾醒來時是在醫院。
醫院黃白色的牆讓他一陣恍惚,他準備起身,身上傳來的酸痛卻讓他不得不重新躺在床上,他無奈的仰躺着,開始望着頭頂的輸液瓶發呆。
門外有人在說話,聽聲音有點耳熟,像是姚飛,韓小諾猜想闫斌也一定在外面,想到這他腦海裏又浮現出昨晚的那一幕,男人将他壓在身下,仿佛要将他撕碎,韓小諾依稀記得自己在昏迷的前一刻像是聽到有人再叫自己的名字,聲音低沉,滿是焦急,像是顧逸,那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可老天似乎不想這麽早放過他,所以,他又活了過來。
韓小諾躺在床上覺得自己命還真是硬的可笑,他聽到門外面的談話一直在持續着,姚飛跟闫斌談話的內容大多數都是那些黑暗的勾心鬥角,韓小諾此毫無興趣,他幹脆回過頭閉上眼睛睡覺,所以,他不會知道,那時候門外兩個男人談話的主角就是他韓小諾。
“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姚飛看着面前因為熬夜,眼眶有點發紅的男人,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不用你管。”闫斌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但顯然要比他跟其他人說話時的那股鋒芒畢露收斂了許多。
姚飛說:“你應該比我要清楚目前的局勢。”
闫斌盯着病房的門,回答他:“我清楚的很。”
“那昨天的酒會你幹嘛突然離場,就為了他?”說着,姚飛指了指病房緊閉的門。
聽到他的話,闫斌的冰封似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迷惘,但也是稍縱即逝,恍惚間,他便恢複成了往昔的那股六親不認的神色,他說:“他不過是個男寵,還沒那麽大的能耐。”
卻沒想到姚飛咄咄逼人,問他:“男寵?闫斌,你想清楚了,如果真的只是玩玩,這都兩年了,以前我可沒見過你對什麽的興趣會維持這麽長的時間。”
闫斌看着房門,沒有說話,他似乎不知道如何措辭能夠讓自己顯得清白,事實上,這些年,第一次,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麽了,包括昨天那場酒會,明明是跟下面的分舵開的一個會,為了這次會議,平時盡量滴酒不沾的他都不得已喝了點酒,可就是因為那點酒,他的腦海便突然閃現出韓小諾那蒼白的面孔和那對黑色的眼睛,他控制不住自己,于是在會議才進行了一半就擅自離開,回家了......
姚飛看着他,像是在思考如何開口,片刻後,他說:“闫斌,我不希望你為了一個男人這樣,你要知道對方已經開始有動作了。”
闫斌鄙夷地一笑,回他:“我從來不将他們放在眼裏。”
他話音未落,姚飛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他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一股濃濃的仇恨,他說:“焰獅出來了。”
他的話像是在平靜的醫院走廊裏突然響起的一聲驚雷,仿佛方才還壓抑在地底的暗湧在一瞬間浮現出來,瞬息間便化成一層驚濤駭浪崛地而起,平靜被打破了,房間內,韓小諾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天空下黑色的雲像是沸騰開了一般,開始拼了命的卷動起來,看來是要變天了。
他張着耳朵聽到房間外一個冰冷的聲音說:“我會親手殺了他的。”
......
幾年前的雲夢發生過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兩大黑幫在大街上火拼,市裏派了特警過來都沒将紛争壓下去,這場戰役持續了兩天兩夜,死傷無數,後來,還是因為有一方的老大被自己最信賴的兩個手下出賣,被害死了,這場争鬥才算結束。
聽說,那兩個害死自己老大的人,一個被幫派囚禁起來,一直被折磨了兩年才死掉,而另外一個自己投案自首去了監獄,這才逃過一命。
現在,那個害死了老大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竟然被無罪釋放了,而且一出來就成了曾經敵對幫派的二當家,看來,又有一場惡戰要來臨了。
......
這幾年的經歷讓韓小諾的睡眠一直都不是很深,半夜時分,他正睡得朦朦胧胧病房的門突然被推了開來,韓小諾以為是闫斌,他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醒了,于是閉着眼睛裝睡。
來者慢慢靠近他,他突覺不對,再次睜開眼睛,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
韓小諾被人綁架了。他想起白天聽到的闫斌說的那句“我會親手殺了他”,不禁苦笑了一下,這個人忍了這麽久終于還是動手了。
可是,這樣大費周章還真不太像他的風格,韓小諾有點疑惑,腦子裏又突然想起兩年前的某天,那天天氣不算好,反正從韓小諾到雲夢來,他就沒覺得這裏的天氣好過,這裏的天空總是陰沉沉的,不起風沙就要謝天謝地了。
那天韓小諾正跟着一群獄友在監獄周邊的一個石山上面搬石頭,他一邊搬石頭還要一邊注意四周,保不準方強的手下就過來了。雖然這兩年來他已經被那些人打滑了皮,但是能躲的他還是希望躲過去。
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其實打韓小諾一出現在石山上,方強就注意到了他,等到那個監管的獄警走遠了,他便沖着旁邊兩個管事的使了下眼色,那兩個人就繞着道向韓小諾走過去了。
兩年時間,整棟監獄都知道了這裏有個打不死的韓小諾,說他在水房裏差點被方強打死了也沒讓他脫掉自己的褲子;說他無數次被方強的手下圍毆時,總是一聲不吭的被打,但只要對方想在他身體上得到一點好處,他一定會誓死抵抗,他胡亂的還手,打不贏就抓着一個人咬,黑色的眼睛裏面全是力量,直咬的人叫饒,獄警過來他都不放嘴,一關就是二十四小時的禁閉,他不叫一聲委屈。
大家都有點佩服他,暗地裏甚至有不少獄友都會偷偷幫助他,給他點信息,讓他什麽時候不要去哪裏,這樣讓他躲過了不少家夥。這次那兩個人繞過來,旁邊已經有人給他偷偷遞了眼色,韓小諾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于是扛着一把鏟石頭的鐵鍬順手抓了一塊石頭就往着旁邊走去。
韓小諾剛走到一個石堆的暗角,那兩個人就将他圍住了。看來今天又有一場戰鬥了,韓小諾正想着,後背一沉,他回過頭就看到了方強那張充滿侵略性的面孔,不等他反應,對方就用一股戲谑的語氣到:“你小子運氣挺好,今天看你還有沒有那運氣。”
在場的都知道,韓小諾能夠成為他方強唯一一個想上卻沒有上成的男人,靠的絕對不是運氣,而是他那股子不要命的蠻氣罷了。
果不其然,方強話音剛落,就聽到砰的一聲,他詫異的看着面前的韓小諾,這家夥竟然用石頭砸向了自己的腦門。
,他咧着嘴巴笑,臉上殷紅的鮮血讓他的笑容透着股邪氣,他拿着鐵鍬對方強一字一句的說:“你他媽的今天要麽殺死我奸屍,不然你休想碰的一下!”
第一次,辦事心狠手辣的方強內心震撼住了,他突然覺得面前的韓小諾有趣起來,他改變了注意,他不想只是像以前玩那些漂亮男孩一般玩玩他就算了,他想讓這個傲氣的男孩有一天心甘情願地爬上自己的床,于是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他對韓小諾說:“我今天放了你,不過,遲早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為我打開雙腿。”
韓小諾的臉上已經完全被鮮血覆蓋,但是他依舊不服輸,他說:“你他娘的做夢!”
不料方強卻說:“呵,不錯,還學會說髒話了,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韓小諾一愣,這時候不遠處走來一個獄警,他沖着這邊叫着:“那邊的,你們幹嘛呢,201478,你過來。”
韓小諾以為自己這次又要被關禁閉了,他從未料想到等待自己的會是另外一個更加黑暗的監獄。
韓小諾感受着汽車的颠簸,他突然在想,要是當初自己沒有被闫斌從監獄弄出來,他會是怎樣的結局呢,估計早死在方強的手裏了吧!
所以說,早死晚死多是死,其實,他應該要感謝闫斌,感謝他讓自己多活了兩年,所以,他不怪他,他也沒有這個資格,就在韓小諾自嘲的時候,汽車停了,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兩個人将他駕着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再停下來時他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溫變了,空氣中甚至多了股淡淡的檀香味道,有人在放音樂,是那種吟唱的佛音。
他突然覺得好笑,這闫斌對自己這個男寵也算是煞費苦心,最後送他上路都還不忘給他超度一下,他正想着,頭上一直被蓋着的面罩被拉開了,突然而至的強光讓他有點受不了,他眯起了眼睛,等他終于适應了房間裏刺眼的白光,他看到面前站着一個穿着錦緞長袍的男人,男人背對着他,很高,背寬腿長,頭發很短,韓小諾突然覺得男人有點面熟,像是為了解答他的疑惑,男人回過頭來。
那一瞬間,韓小諾身體上那些早就愈結的傷疤全部開始隐隐作痛起來。
面前的男人,五官立體,帶着西部人特有的粗犷,下颚上胡渣密布,寬厚的嘴唇輕輕裂開着,一對猶如獵豹似的眼睛透着股濃濃的殺氣,正是在監獄裏無數次差點将他置于死地的男人。
韓小諾站在那裏,他聽到方強沉沉的聲音說:“好久不見,韓小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