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秋蒙就好像是一個好學生，有問必答：“沒有。”
“很好。”秋二爺很愉悅，連帶着嘴角都勾起了一抹笑意：“你現在這個年紀還小，談戀愛這種事不用急。而且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多是騙子，不能信任。”
管家秦三：“……”
秋二爺似乎忘了自己也是男人這個事實。
“好了，搬上來了。”秋蒙走到了三樓，放下輪椅，笑着鞠了個躬：“那我先走了，二爺。”
說完，就要轉身走。
秋二爺的臉色卻沉了下來：“誰讓你走的？”
秋蒙停下了腳步，心裏嘆了一口氣：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無論是人精秋父那裏，還是讓人精都敬畏的秋二爺這裏。
她回頭問：“二爺，還有什麽事？”
“我剛才不是說了，留下陪我。忘了嗎？那我就再提醒你一遍。”
秋二爺眼中帶笑看着她，秋蒙卻完全沒法放松警惕。
她苦惱地摸了摸肚子，想着再不出去打工今天就要餓肚子了。一想到餓肚子，她又堅定了起來。
“二爺，明天我來陪你吧，今天我真得離開了。”說完，完全不等秋二爺回應，轉身就走，見有保镖攔她，直接一個反手扣住。
秋二爺見沒人攔得住她，神色一暗，沉聲喊道：“秋小蒙！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幾乎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秋蒙身子一僵，緊緊握住的拳頭幾乎要冒出青筋。
她回過頭，神色難以置信，直盯盯地看着秋二爺，問：“你叫我什麽？”
秋二爺喘着氣，似乎是氣到了：“秋小蒙！”
秋蒙眼眶一紅：“不許你叫！”
秋二爺氣笑了：“我不叫你還想誰叫！？秋小蒙！你膽子見長了哈！”
秋蒙捏起拳頭，眼淚像是在眼眶裏打滾，稍微一眨眼就要一大顆一大顆掉下來：“只有我爹能叫！你不能叫！”
“你爹？你爹是誰？”秋二爺眸子像是十二月的寒冰：“你是指秋振華那個懦夫嗎？這種人也配當你爹？！”
秋蒙哭得牙齒顫抖，幾乎合不攏嘴，看着好不可憐。
秋二爺心一下子就軟了，自己挪動着輪椅到她面前，張開手：“秋小蒙，不要哭了，你一鬧騰，我腦子又要開始疼了。”
秋蒙沒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撲在他的身上。
看得保镖們和管家面色茫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秋二爺手法熟練地拍着她的背，節奏恰到好處。就好像這件事做過無數次一樣，深深刻在骨子裏，一輩子也不能忘。
甚至還哼起了不知名童謠。
秋蒙埋在他懷裏，想着很久以前的事，龍爹也是這樣抱着她哼着童謠哄她睡覺。
那童謠是他偷聽一個農婦哄孩子睡覺學的，學得倒不像，但意外的能讓秋蒙靜下來。
她剛破殼的時候，龍爹給她取名：秋小蒙。
和第一世的名字極其相似，除了他之外無人叫過。
“冷靜下來吧？秋小蒙。”秋二爺把她扶起來，掏出柔軟的手帕仔仔細細地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
這還是秦三第一次看見他服侍幾十年的人這麽柔情的一面，就好像在他懷裏的人是一顆無價的珠寶。
即便是待在秋二爺身邊最久的情人，都沒有這樣的待遇過。
這要是被看到了，不知道能嫉妒死多少女人。
秋蒙抿着唇，在他腿上胡亂摸着，看得旁邊的保镖和秦三都替她冷吸一口氣。
這個世界上，除了秋二爺的主治醫生，還沒有一個人敢這麽放肆地摸秋二爺的腿。
“你的腿怎麽了？”秋蒙明明沒說幾句話，聲音卻沙啞了起來。
一開始她見到坐在輪椅上的秋二爺，心裏毫無波瀾。此刻她知道了秋二爺就是她親親龍爹，心裏疼得仿佛被硬生生掰成了兩塊。
“我沒事的，秋小蒙。倒是你，膽子長肥了啊？都敢不打聲招呼就離開我随意折騰？你可真是把我吓壞了，我得好好和你算算賬才行。”
秋蒙被秋二爺這句話吓得打了個哭嗝，看着傻乎乎的。
秋二爺揮手讓管家和保镖離開，又拍了拍旁邊的沙發，讓秋蒙坐下。
後者乖巧坐下。
“喝水。”秋二爺親自給她倒水。
秋蒙‘咕嚕咕嚕’全部喝了下去，終于不打哭嗝了。
“說說，為什麽離家出走？”
秋蒙捧着水杯：“我沒有。”
秋二爺把她手裏的水杯放在桌上又倒了一杯：“既然沒有，那那封信怎麽回事？”
秋蒙仰頭‘咕嚕咕嚕’又喝完，捧着水杯誠實說道：“是父王先騙我在先，而且我也沒有離家出走，我只是想吓吓你，然後就回寝宮睡覺了。誰知道一覺醒來，就到這裏了……”
“……”秋二爺自知理虧，又倒了一杯水：“父王也有苦衷……”
秋蒙喝着水看着他，想看他能說出什麽苦衷。
“……”秋二爺繼續倒水，半晌，才微微嘆了一口氣：“小蒙出生便不平凡，身體脆弱，比起龍族，更像是人族……”
秋君澤風流一世，情人無數，上到谪仙、下到精怪，是三界出了名的最沒節操的人物。
但大多數龍族都是這樣，只不過秋君澤作為龍王更為出名一點。
這一切的改變發生在某一天，他放置在寝宮幾千年快被遺忘的龍蛋摔在地上，龍蛋表面出現摔傷裂痕。
秋君澤剛撿起來，龍蛋就破了殼，裏面躺屍着一個人形龍角玩意。
就算秋君澤再不在乎，也忍不住呼吸一緊。因為龍族已經有上百萬年沒有再出現過幼龍了，龍蛋孵化這件事要是傳出去，足以震撼整個三界。
然而下一秒，秋君澤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因為從龍蛋裏破殼出來的玩意，她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樣。
直到他用手戳了戳，似乎戳狠了，那玩意狠狠咬了他一口。
這正常？
就算秋君澤沒有見過幼龍出世，卻也聽過幼龍出生都是以原型出生，後才能化為人形。
但此刻還待在龍蛋裏躺屍，甚至還舉着蛋殼将破掉的地方蓋上，假裝是一顆還未孵化的龍蛋。怎麽看！怎麽都不正常！
秋小蒙是他取的名字，繼承他的姓氏，蒙是指她試圖掩耳盜鈴。
‘秋小蒙’大概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秋小蒙從出生就不平凡，好不容易從龍蛋裏撈出來，除了吃就是睡，不給吃就哭鬧。
明明聽懂了他的意思，就是不願意配合，不願意說話。
龍族從一出生就會說話，且對出生看到的第一個人有着極度依賴。秋小蒙的行為，怎麽看怎麽都不正常！
後來，秋君澤發現還有個族類和秋小蒙類似。
那就是人族。
于是，在某個風高夜黑的晚上，海上巨浪不停息，深夜哄着孩子睡覺的農婦剛起身，正準備檢查門栓栓上沒有，門就‘咔嚓’一聲毫不預兆地碎開了。
一股浪潮氣息撲面而來，伴随着海風。在農婦恐懼而放大的瞳孔中，憑空出現在門口的男人不威自怒，像極了黑夜裏的死神。
“凡人，我需要你奉獻上，你的孩子……”
農婦作為一個母親，下意識護住還在呼呼大睡的嬰兒，哭着求饒：“大人，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只要你放過我孩子！你要我做什麽都行！”
如是死神的男人神色輕蔑，好像在他眼裏衆生皆都是蝼蟻。
他伸出手，在農婦恐懼中、死死護住孩子中……問：“她為什麽總在哭？”
他看向農婦懷裏被折騰醒的嬰兒，農婦又是恐懼又是疑惑：“啊？”
秋君澤：“我問你，剛出生的嬰兒為什麽總在哭？”
農婦忽然明白了：“大人，你也有孩子嗎？”
秋君澤沉着臉，默認了。
農婦忽然就産生了一種都有孩子的共鳴感，回想了一下，仔細說：“嬰兒不會平白無故哭鬧，一般哭鬧都是因為餓了。除此之外，抱他的姿勢不對、被吓到了、小便了都會哭鬧。”
秋君澤沒想到有這麽多原因，他又問：“可她不吃又是為什麽？”
農婦小心翼翼問：“大人喂的什麽？”
“肉，魚，海帶。”
“……”農婦沉默了半晌，從廚房裏端來了一碗羊奶，說：“大人，嬰兒剛出生沒長牙，吃不了我們大人吃的食物。他們只能吃奶一類的。若是再長大一點，可以用米煮成湯糊糊喂給他們。”
秋君澤沒想到養小孩這麽麻煩，然而這才是開始。
為了能和秋小蒙有共同的話題，方便交流。他編造了一個能成為三界笑話的謊言。
人類多是一生一雙人，少有他這樣的，即便有，也通常被叫做人渣，且兒女都得不到幸福。
于是秋君澤謊稱秋小蒙的娘是自己摯愛的妻子，為之終生不娶，兩人是癡男怨女、慘遭棒打鴛鴦，簡直是翻版梁山伯與祝英臺！
其實秋君澤根本不記得秋小蒙的娘是誰，長什麽樣，甚至什麽族類都忘得一幹二淨。簡直是龍渣裏的戰鬥龍！
小時候的謊言很快被秋君澤忘了，所以長大後秋蒙看見自家癡情人設親爹居然和無數個小妖精打情罵俏，才會一時難以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