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楌
審訊進行的非常順利。
顏蕾該問的都問完了,陸嘉然下了樓來,站在白薇薇的身後,眼神冷酷,雙拳緊握,他打量着她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顏蕾站了起來:“陸先生,你剛才聽到了。白薇薇已經認罪,她就是綁架我的幕後主謀。同時,她和八年前的潰壩案有關聯。”
白薇薇聞言驚慌地擡起頭,那人的眸子卻像凍結了千年的寒冰,身上更是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陸嘉然冷冷問道:“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只這麽一句話,就讓白薇薇的心中一涼,好像心髒都浸潤進了北冰洋。
眼淚瞬間溢出了眼眶,白薇薇像是只楚楚可憐的小動物,“嘉然,我知道我對你的愛很自私,可那也是因為……我愛你。”
……顏蕾在心中翻了一個大白眼,來了,女配最拿手的戲碼:裝可憐……她看原著的時候,就知道白薇薇經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
“我這樣做,都是因為我愛你!”
白薇薇的淚如雨下,哭泣的口吻帶着深情的調子:“先是姐姐擁有了你,我不敢跟姐姐争,只好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後來姐姐走了,顏蕾來了,害得我又苦等了你這麽多年!”
白薇薇看着他的臉龐,崩潰之後的真情流瀉:“我每天都在問自己,這樣等你值得嗎?這樣容忍你跟顏蕾的過去,不是踐踏我自己的尊嚴嗎?可是呢,誰叫我喜歡你,我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顏蕾、陸嘉然:“……”
白薇薇的感情爆發戲還是蠻有感染力的,只是這唾沫星子噴的太遠,顏表情管理也挺差勁,哭成了一張閨怨臉。
耳麥中的親爸在吐槽:“這女人啊,講不清道理就開始發洩情緒,完全不講究邏輯,審訊女人就怕她們耍這種無賴滑頭。”
白薇薇咬了下唇,淚眼迷離看着他,如泣如訴:“陸嘉然,這麽多年的追逐,你問過我一句委屈嗎?有問過一句我辛苦嗎?”
顏蕾白眼,要受苦受累還不是你自找的……
但陸嘉然沉默片刻,忽而松了口:“你走吧。”
他的聲音依舊沒什麽感情,好像白薇薇所有的深情到了他那兒,就被吸入了一個無底的黑洞,連渣滓都不剩下。
靠!走你大爺的!
顏蕾被氣到了,陸嘉然居然想放過白薇薇?虧得她審訊了老半天!
耳麥中親爸指揮:“蕾蕾,別讓陸嘉然放走這個白薇薇!她身上還有其他疑點!”
其實老爸不說,她也要為死在水箱中的原主争辯一句:“陸嘉然,我的事就這麽算了?她雇傭歹徒殺我,還試圖綁架我兒子,你覺得,這件事可以輕輕遮掩過去?!”
陸嘉然看了她一眼,囑咐道:“白薇薇,你不許再對顏蕾她出手。你記住了,要是顏蕾再出什麽意外的話,我會讓你們白家付出代價。”
白薇薇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颔首點頭也心有不甘,接着轉身而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陸家。
靠!她真走了!
顏蕾恨不得把這對狗男女吊起來打一頓。
——就因為白薇薇是白薔薔的妹妹,陸嘉然對她的綁架案也不置可否。她本來還害怕陸嘉然身上的那股氣勢,可現在看來,她應該害怕的是他的冷血無情。
她忍不住吐槽道:“好一個愛屋及烏!”
喜歡白薔薔,連她妹妹殺人放火也包庇。
原主就算真的死在了水箱裏,這家夥也不會因此掉一滴眼淚吧?!
陸嘉然瞥了她一眼,“你手中一點證據都沒有,全靠一張嘴在訛她,就算送她去了警察局,等她反應過來,也不會認罪。”
好家夥,居然看出來她是在訛白薇薇!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陸嘉然,你相信白薇薇的話嗎?”
陸嘉然淡定自若:“我認識了她20多年,怎麽不相信?”
“那你保證白薇薇以後不會對我下手嗎?”
“不能。”
“你!”顏蕾想發飙,陸嘉然這是拿她的安全在開玩笑吧?但想想也是,原著中就是男主虐女主千百遍。陸嘉然根本不會在乎她的感受的,只會我行我素。
權當今天被狗咬了吧,她才不想跟狗犟。
耳麥中傳來親爸的指揮聲:“閨女,別激動,既然人已經走了,就讓他自己負起責任吧。”
顏蕾這才定了定心神,她才不跟他計較,“陸嘉然,如果你不小心把白薇薇放跑了,那也跟我沒關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陸嘉然說完,目光随之落在她身後的那扇門上,他微微皺眉,接着走了過去——剛才顏蕾在談判的時候,似乎格外關注書房這個方向。
——書房裏難道有什麽人嗎?
顏蕾也吓了一跳,她的軍師老爸藏在書房裏指揮的說!陸嘉然這厮觀察力很強啊!
但陸嘉然打開了書房的門,裏面一個人也沒有。他眼中的疑惑之色一閃而過,随即瞥了她一眼,就離開了客廳。
顏蕾這才松了一口氣,耳麥中親爸在吐槽:“這小子挺厲害,懂得察言觀色,剛才你不該看向書房方向的……幸好這裏有個小行李箱夠我容身的。”
所以說,他們父女二人住在陸家,就是跟陸嘉然鬥智鬥勇。
——
回到了房間,顏蕾才摘下了隐形耳麥。
顏國華知道閨女還是生氣陸嘉然放走了白薇薇,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氣了,我們這種正義市民的三觀跟陸嘉然那種市儈之徒完全不同。你就把他當做野蠻部落的野蠻人吧!”
顏蕾點了點頭,“如果陸嘉然是欲擒故縱也就罷了,但我看他就是念在白薔薔的面子上,想要故意放過白薇薇一馬。”頓了頓,她還是忍不住爆了粗口,“那我們的命就這麽不值錢嗎?!”
“靠山山會倒,靠這種男的,被賣了還不知道。”親爸拍了拍稚嫩的小小胸膛,“還是靠你老爸我吧,閨女,我罩你一輩子。”
“嗯嗯嗯,還是爸爸最疼我最愛我!”
——有爸爸在,無論走到哪裏,她都能永遠當個小公舉,哪怕爸爸現在只有五歲半,她也依舊感覺到了爸爸小小的身體裏有大大的安全感。
這就是被爸爸寵大的女兒的蜜汁自信吧!
親爸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多想了,早點睡吧,睡醒了明天去公安局繼續查案子。”
“嗯。”
她真的不能多想了,其實越跟陸嘉然相處越覺得渣男陰暗自私。她真的不明白,怎麽許多女人把征服這種冷血男作為畢生追求,抖M也不至于身心俱賠吧?
所以說,她跟原主跟白薇薇都不是一路人。她永遠不會把追求和取悅男人當做生活的意義所在。
——
第二天,顏蕾收拾了一下,就帶着兒子早早去了公安局,今日查案的重點是當事人的口供。
親爸說:“潰壩事故這起案子和平常的案子很不一樣。以往我們勘察案情,第一手資料都是犯罪現場的痕跡和證物。但是洪水沖刷去了所有的痕跡,所以,咱們只能從當事者的口中了解情況。”
可問題是:這起潰壩案涉及到了多個單位。包括海關、碼頭、船舶管理處、水上派出所、水庫負責方等等。當晚每個值班人員都有自己的一套說辭來推卸責任。
顏蕾花了老半天的功夫,才弄清楚了每個人是如何失職的。
——總的來說,海關在睡覺、管理員在跟女友煲電話粥、水上派出所當天有聚餐、水庫管理處設備老化雷達損壞……
她看得眼睛都酸了,揉一揉,手邊來了一杯暖暖的咖啡。
她正累了,就順手拿起了這杯咖啡。
輕輕呷了一口,才察覺這咖啡不是親爸端來的,轉身,一張俊顏映入了眼簾。
是那個穿着制服的帥氣警察小哥哥,他望着她,目光很斯文,“顏小姐,你看了這麽久的資料,也該休息一下了。”
說話的聲音也很有磁性,顏蕾臉上一紅,帥哥加制服誘惑,她的心花有點燦爛。
“謝謝你。”她微微一笑:“警察先生,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周楌。”
“言?”她想探究一下:“是預言的言字?”
周楌笑了笑,他看得出來對方是個很講究細節的姑娘,于是拿出一支筆,工工整整在紙上寫下了“楌”字:
“這是古書上對木棉樹的雅稱。傳說木棉樹的種子即使是落在最惡劣的土壤裏也能生根發芽,所以,楌樹在古代也象征着文人的铮铮傲骨。”
顏蕾頓時喜歡上了這種樹,“你爸爸媽媽給你起了個很好聽的名字。”
周楌側首,語氣中有些感慨的意味:“他們都希望我做一個有傲骨的人。”
顏蕾來了談興:“所以你當了警察,是嗎?”
“當警察是他們對我的寬容,”周楌的目光落在案宗上:“我們家是做生意的,原本我也要去做生意。好在我上頭有兩位哥哥,他們說,有哥哥在,老三不必為家裏的生意煩心,所以父母就放任我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有哥哥在……他們很寵溺你這個弟弟呢。
顏蕾非常羨慕那些有哥哥寵着的人,她從小就做夢想要個哥哥呢。
看他的目光落在案子文件上,顏蕾問道,“周警官,你也對八年前的潰壩案感興趣,是吧?”
周楌應道:“是的,我看你都來了兩次,每次都看半天的案宗,我猜想,你是不是對這7.26潰壩事故有所想法。”
哦……原來人家警草只是對案子感興趣,不是故意來搭讪的,顏蕾稍稍有點小失落呢。
對方既然是警察,她也想尋求警方的幫助,就告訴了他:“其實我想重新調查這起案子,我覺得這起災難有可能是人為的,我想查清真相,還那些無辜的死者一個清白。”
周楌問道:“你為什麽覺得災難是人為造成的?”頓了頓,他解釋道:“所有的證據不都表明,這只是一起意外嗎?”
因為她看過原著啊!
原著中有意提到過,白薇薇似乎對姐姐的死有所內疚。
如果只是個意外,白薇薇內疚什麽呢?肯定是她心中有鬼,才會惦記姐姐的身亡。
不過呢,面對小警察,她的說辭是:“其實我也沒證據,只是一種感覺吧,所有的巧合都太過于集中,就顯得這起災難格外突兀。”
說完,她就發現周楌目光沉沉的,顏蕾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我是不是哪裏說的不對?”
“不是,我也是這個想法。”周楌低沉輕慢的嗓音更加溫和,“不瞞你說,我的家人都是潰壩事故的罹難者。”
八年前的那天晚上,除了白薔薔之外,還有39名無辜群衆命喪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