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夜打鬥

同樣的雨夜。

江濱的那幢大廈裏。

林依翔正待在他的畫室裏,專注凝神的畫着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女子,那個精靈般的女子,在她十五歲的時候他就認識了她,而今,他又遇到了她,她已經出落的如此美麗。

作為林震雨的獨子,他是盛林集團唯一的繼承人,這似乎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他的父親是商界巨頭,他的家族更是牢固的屹立在百年風雲變幻的輝煌之中。

當他還在母親的襁褓中時,父親林震雨就已經把他這團初具人形的嫩肉理所當然的視為家族的繼承人,他的未來絕對是要和這樣一個輝煌的商業帝國血肉相連的。

為了把他培養成集團出色的繼承人,他的父親林震雨從小就不忘對他嚴格的教導和訓練。

每次他一旦要退卻,父親就會嚴厲的斥責他,并且抛出一句話:“你是我林震雨的兒子,你生來就是要繼承家業的,今生今世,除了成為盛林集團的總裁之外,你別無選擇。”

只是,這位大少爺從小對很多事情感興趣,偏偏就是對經商不感興趣,生意對他來說是沒什麽浪漫情趣可言的。因此,年少氣盛的他也反抗過,他經常會為了父親硬是加諸在自己身上的責任而争吵,争吵的最激烈的時候,父親總是不容分說的吼出那句話作為結束語。

作為林震雨的兒子,他的确別無選擇,他天生就是為當大財團的老板而存在的,他以後必須繼承父親的事業,成為這個商業帝國高高在上的國君。

他與父親争吵的最激烈的一次,也就是那次出走,也就在那次出走後,她遇見了夏紫茵,遇見了這個牽扯着他一生的女子。

他遇見她的時候,她正值青春年少,率性浪漫,無拘無束,天真純樸,從來都是一臉的明媚笑妍。

她做他的向導,經常撐着小船飄蕩在水面,他聽她在清河裏婉轉歌喉。

她帶着他去清河的上游抓螃蟹和小魚,兩人在河塘邊大烤大吃。

有時她又帶着他去偷老農家的果子,被發現後兩人飛奔而逃。

有時她帶他去田野間漫步、放風筝,他與她躺在茵茵的碧草上,目送着太陽越過層巒疊翠的山脈,轉瞬之間在遠方消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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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她相識的時間雖然短暫,但那般的無拘無束,那樣的自由自在,實在令他從未有過的放松和愉悅,在他的內心深處,那份記憶珍貴美好純粹的沒有一絲雜質。

每次見到她的時候,他的心情總是那麽的愉快,只是,當她告訴他她在盛林公司上班時,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沒有告訴她他其實就是盛林集團的少爺。他林依翔的身上承載的是整個盛林集團的利益,他的人生軌跡是他那嚴厲的父親一步一步給他嚴格規劃好的,甚至于他的婚姻也未必能任由自己選擇。

這一點他不是不清楚,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不想讓她知道,而她豈是一個貪慕虛榮的普通女子。

他畫着她的畫像,心中充滿了柔情,他該向她表白嗎,說他喜歡她,他應該說嗎?

林依翔輕嘆了一口氣,他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

……

從畫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外面的雨下的還很大,街面冷冷清清。

林依翔正準備把車開回去,然而,他還沒走到自己的車前,一撥陌生人便上前堵住了他,他們裹着黑色風衣,個個身材高大。

看情形,來者不善。

“你們想幹什麽?”見他們逼近自己,林依翔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把他給我帶回去。”其中一個人用森冷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命令道,他看起來似乎是這班人的頭頭。

只是,他遮的那麽嚴實,加上天色昏暗,雨又下的那麽大,林依翔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臉。

話音剛落,那人身後的幾個黑衣人就不由分說的撲上來打他。

他起先還能應付兩下子,但是人忽然就變的越來越多,起碼也有五六個人,他的身手本來就勉勉強強,這一下子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另一處。

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跑車剛好停在那裏,昏暗的燈光微微映出一個男人的側影。他的面色冷酷陰郁,正淡漠的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林依翔被那些黑衣人圍攻的時候,他并沒有過去,只是在暗處冷冷的看着他們在那邊打鬥。

豆大的雨點狠狠的敲打着車窗,一下一下的仿佛敲擊在他的心上。

“少爺,高貴的少爺,他是林震雨最寶貝的兒子,唯一的兒子……”手指握着方向盤,一根根的縮緊,他的內心仿佛在劇烈的争鬥着。眼見,林依翔勢單力薄,再也無法抵擋那些人。

忽然。

車門猛的被打開,一個人從車內走出來,他快步走向前去,雨水夾雜着他那修長而冰冷的背影,漸漸模糊……

“住手……”

一聲冷厲的呵斥聲傳來,仿佛被他的氣勢給震住,正在打鬥的人忽然全都停了下來。他們緊緊的盯着眼前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年輕男子,臉上浮現出驚愕的表情。

林依翔一看到他,似乎松了一口氣,他的身上早已經血跡斑斑,狼狽不堪,只聽到他吃力的說了一句:“阿良,你小心一點。”就再也支撐不住,頹然的暈倒在地。

“臭小子?要你多管閑事……”那個蒙的嚴實的黑衣男子已經回過神來,他惡狠狠的朝他一揮手,“都給我上。”

此時的歐良已經顧不上暈倒在地的林依翔,因為那五六個黑衣人已經圍住了他,他脫掉了身上的外衣,露出他那結實有力的臂膀。他看起來冷酷,倨傲,從容,一臉的不屑和輕視。

看到他這幅神情,那些黑衣人忽然愣了一愣,繼而瘋狂的撲過去跟他打鬥。

此時的歐良卻像是一只捕食的豹子,兇猛異常,他與那五六個壯漢進行了激烈的搏鬥,越鬥越猛……到最後,那些壯漢一個個全被他勒倒在積滿雨水的坑窪裏,跌摸滾爬。

雨越下越大,大雨傾盆,雨水嘩嘩的早已經模糊了人的視線,空氣中夾雜着一絲血腥的氣味,混亂而又迷朦。

那個蒙的嚴實的頭頭眼看情形不對,趁機想溜走,卻被歐良從身後一把抓住他的後頸。

與此同時,他頭上的黑帽子頓時滑落下來,昏暗的路燈下,露出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來。那是一張四十多歲中年男人的臉,他的長相并不難看,也不能說很好看。那是一張很有個性的臉,削瘦,尖刻,眼中怒火中燒。

歐良看到他的時候顯然吃了一驚,他盯着他的臉,緊緊勒住他的手不禁緩緩的松開,他的手指竟有一絲顫抖。

就在他遲疑的當頭,那個中年男人的手中忽然露出一把鋒利的尖刀,猛的朝歐良的左手臂狠狠的戳去。

一陣強烈的刺痛感傳來,歐良猛然回過神,條件反射間,他的另一只手狠狠的抵住了那人的胳膊,他的勁力來的極大,那人手中的尖刀頓時掉落在地,人也猛的一個踉跄,被他重重的摔了出去。

“全都給我滾!”他沖着地上的人咆哮道。

那些人一個個帶着恐懼的眼神望着他,他們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看了他們老大一眼後,一溜煙的全都逃走了。

“臭小子,敢攪我的好事,你給我記住,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那個削瘦的中年男人也已經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邊跑還邊惡狠狠的抛下這句話。

歐良還是站在那,一動不動。他的眼睛一直呆呆的看着那個已經跑遠的背影,任由狂風暴雨瘋狂的打在他的臉上。

只片刻的時間,人影已經全都不見。

歐良轉回頭,看着暈厥在地的林依翔,眼神如同堅冰,寒氣森森。

雨水順着他的臉頰流下來,冰涼的仿佛帶着一點鹹澀味,他這才轉過頭去看他那受傷的手臂。

血,全是血,鮮紅的血水飄散在暴風雨中……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夏紫茵擡眼望向壁牆上的時鐘。

已經十二點了。

他居然還沒有回來。

她關掉電視。

歐宅一下子安靜下來,安靜的有些古怪。

外面還下着傾盆大雨,雨水“嘩嘩”的,攪的她的心緒更加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等他,或許他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或許他今天根本就沒打算回歐宅,或許他……

沒有再想下去。

一陣濃濃的困意襲來,夏紫茵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順勢靠着沙發往裏縮了縮,漸漸的,再也經受不住,眼臉漸漸的合上……

……

潮濕的雨夜。

狂風暴雨。

雨水兇猛的打落在窗戶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

歐宅的大門被重重的推開。

夏紫茵從睡夢中“霍”的被驚醒,當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面前的歐良時,不禁吓呆了。

只見他跌跌撞撞的走進來,渾身赤裸的,身上的水珠不住的往下流淌。

那水珠竟然是紅色的。

“血,你流血了。”夏紫茵驚恐萬分的從沙發上跳起身來,他左臂雪白的襯衣袖上血跡斑斑,殷紅一片,很是恐怖。她想伸手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了。

他踉跄的走進屋子,一頭栽倒在沙發上,痛楚的低聲呻吟着。

他看上去很疲憊,臉色很蒼白,身上的血水還在不住的往下淌着。

“怎麽會這樣呢,你跟人打架了麽?”夏紫茵心痛欲碎,“你流血了知道嗎,拿來我看看,傷口在哪?傷的很嚴重嗎?”

“我沒事。”歐良冷冰冰的對着她道,聲音堅硬但卻有些無力。

“流這麽多血還說沒事。”夏紫茵的身子禁不住微微發顫,她的眼淚都已經流出來了。

“你怎麽還不去睡?”歐良的目光淡淡的望向她。

夏紫茵此刻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她十分緊張的看着他,心慌意亂,眼中滿是擔憂關切之情。

“你好像還在流血,這麽多血,怎麽會這麽多呢?你要去醫院,我送你去醫院吧。”夏紫茵說完伸手便想去扶他。

“我沒事,你走開。”他再次淡漠的推開她,“我自己的傷我自己清楚。”

夏紫茵呆立在那,神色潸然。

歐良看着她這幅樣子,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他淡淡的吩咐她道:“你去那邊的櫃子裏幫我把紗布和消炎水拿過來。”

“好,你等着,我這就去拿。”夏紫茵背過身子抹了一把眼淚,漫無頭緒,翻箱倒櫃,手忙腳亂的替他拿來包紮傷口用的白紗和藥水。

歐良已經脫下他的外衣,他的手臂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血肉模糊。

夏紫茵看的雙手直發顫,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

“這麽深的傷口,不去醫院真的沒事嗎?”

歐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繼續處理着自己的傷口:“沒什麽,只是一點皮外傷。”

他已經換上幹淨的衣服,纏好傷口之後便靠在沙發上,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等夏紫茵收拾好一切,再次轉過頭來看他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睡着了。然而他的眉頭卻一直緊緊的蹙着,似乎睡的很不安穩。

夏紫茵從房間裏拿出一塊幹淨的毛毯為他蓋上,但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又俯下身子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她不禁吃了一驚。

他的額頭居然那麽燙。

歐良整整打鬥了一夜,受了傷,又淋了那麽久的雨,再也禁受不住,開始發起燒來。

夏紫茵一緊張又開始翻箱倒櫃的去找藥,她守在他的身邊,不停的為他敷換毛巾,整整折騰了大半夜,直到她不知不覺中疲憊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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