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陳語菲？！
一定是她！
“菲菲！”他用盡全力想要把被水淹沒的陳語菲拉上來, 但他也只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兒，根本就力不從心，力所不及。
怎麽辦？
陳語菲已經溺在水中，快一秒救她就能多一分生還的希望！
他迅速回憶自家廚房的構架, 用最快的速度尋到這廚房裏墊板的位置, 拿過一把砍骨頭的大砍刀。
哐！
嘭——
他拿着大刀在水缸下面砍破一個大洞, 水迅速急流而出。
嘭，呯……！！
短短幾秒, 他拼盡全力劈砍了一刀又一刀, 水缸破開的洞口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水如湍流湧出……
而陳芸夕已經驚悟，大腦也被迫清醒了幾分, 但是短時間內酒精的作用讓她的腿腳還無法太利索。
她跌跌撞撞跑出來, 一會兒撞到一旁的柱子上, 一會兒撞上客廳的沙發，但是她已經顧不上那些無關緊要的疼痛，滿心驚慌地想着自己殺人了……她殺人了……要趕緊逃！
“想走？”陳語菲見狀, 冷哼一聲, 奶兇奶兇怒道：“門兒都沒有！”
眼看陳芸夕掙紮着從沙發起來要逃跑, 她依着對家裏的熟悉，跑到一旁，小胖手用盡喝奶的力氣推着一個椅子撞過去……
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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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椅子一下子頂在陳芸夕的膝蓋之下，她毫無防備的被撞倒。
起初陳芸夕還以為只是自己沒看到椅子放在這裏自己撞上去的，但是很快地……
啪——
燈……竟然自己打開了！
客廳裏恢複一片明亮，但是空空如也，俨然只有她一人在客廳裏。
就在這一時候, 有東西朝着她的腦門砸過來，哐當……
“好痛！”
呯……一個玻璃杯子，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這、這這這……”陳芸夕瞪大眼睛，眼大如牛，被吓得舌尖打顫臉色發青，直接跪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客廳裏的遙控器、水果盤裏的蘋果、香蕉等水果以及煙灰缸……桌上的所有東西竟然都飛了起來，朝着她飛過來啪啪啪狂砸到她身上……
“啊啊啊鬼鬼鬼……鬼啊！！！陳語菲……不是我、不是我要殺你的……啊啊啊……”陳芸夕吓得拼了命想逃但是又腿軟逃不走，只能趴在地上各種連滾帶爬，而随着她的挪移，地上出現一道道水跡……
她竟然被吓得尿褲子了！
“鬼鬼……鬼啊……呃——！”
她還想要說什麽着，但是驚吓過度她渾身一僵，兩眼猛然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要不是搬不動其他的東西砸暈你，我還不想浪費我家的這些東西呢。不過這樣也好，讓你覺得是有鬼魂在作祟，讓你受到一下你惡毒作為之後，自食惡果的恐懼。”
陳語菲走過來，眯起眼睛看着暈過去的壞女人，想起前世陳語菲的死，想起剛才這壞女人虐打自己的樣子，她真的很想狠狠抽死她！
她的靈魂狀态不能接觸到人，但是可以接觸到其他的物體，這個應該跟她能聽到人的心聲一樣，也屬于一種‘特異功能’。
所以，她現在完全可以直接了結陳芸夕這個壞女人的命，比如拿起小刀……像電視上演過的那樣，利落的直接一刀鎖喉！一刀致命！
但是她不願意那樣做。
一來，她沒殺過人，也不想殺人。
二來，這室內只有陳芸夕和斐鈞是有動手能力的人。如果陳芸夕被殺死在這裏，來救她的阿鈞一定會被當做第一嫌疑人，甚至會被誤判為殺人犯。
畢竟再厲害的警察也絕對查不到她這個‘靈魂’。
三來，懲罰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一定是死。讓她失去自由，讓她失去她原本最好的生活，這會讓她更加生不如死。
就讓法律來懲戒有罪之人吧！
“陳語菲……菲菲……”斐鈞的聲音充滿焦急。
“壞了！”陳語菲連忙跑向廚房。
‘自己’該不會已經淹死了吧？
她沖進廚房的時候，斐鈞剛将‘陳語菲’從破開一個大洞口的水缸裏扒拉出來。
斐鈞跑去打開廚房的燈，又回到‘陳語菲’的身邊，輕輕地拍幾下她的臉，叫喚她，見她始終沒有反應，他神色焦急。
陳語菲看着緊閉着眼睛，死了一般的‘自己’，擔心得要命。
死掉了嗎？
就在此時，只見斐鈞臉兒突然變得紅紅的，然後……他跪到‘陳語菲’的頭部一側，自己深吸一口氣，對着‘陳語菲’就‘親’了下去……
陳語菲：？？？
都這個時候了，怎麽還玩親親呢？
唔~羞羞……她伸出小胖手捂住眼睛。
然而，很快地她發現似乎并不是親親……
阿鈞好像是在救她，把氣渡給‘陳語菲’，連續吹氣兩次，然後又到她的身邊，伸出手在她的心髒位置輕輕按壓，按壓好多次之後，又去給她親親……不對，是渡氣！
反反複複交替着來，過了好一會兒……陳語菲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暈眩。
感覺她的靈魂仿佛要被什麽吸走一樣，狠狠地顫了幾下……終于整個靈魂一晃，她有一瞬間失去意識。
等她再有知覺的時候，猛嗆一下，一口水從嘴裏吐出來，“咳咳……”
“菲菲？”斐鈞欣喜的聲音傳來。
陳語菲覺得臉兒好疼啊，渾身也都很難受，她強忍着痛苦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斐鈞在面前，這才恍悟過來……
她的靈魂回歸身體了？
所以她還沒有死？
“阿鈞，阿鈞……”還能再見到阿鈞，還能繼續陪着阿鈞，真好啊。
可是她真的好難受，強忍不住，她兩眼一閉又暈了過去。
“啊！”恍惚間聽到一聲尖叫，是她熟悉的聲音，“菲菲！菲菲……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
是媽媽的聲音，歇斯底裏之中夾着痛苦和慌張。
“活着，菲菲還活着，我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還有爸爸的聲音。
陳語菲想睜開眼睛但是又覺得很難受很累，很想睡覺，所處的環境也已經安全，她幹脆放任自己繼續暈睡。
“……和解？那是不可能的！”
陳語菲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身體從最初的難受痛苦逐漸地變好，之後迷迷糊糊地聽到聲音。
是媽媽的聲音。
“菲菲差點兒被弄死，她現在渾身也還都是傷，你讓我怎麽和解？哪怕把我的命也豁出去我也一定不會放過陳芸夕這個惡毒的賤人！”
被逼急了，誰都不是善茬。
洛卿的聲音裏少了平日的溫柔軟弱，帶着憤怒強勢。
“唉喲，都是一家子人……不要罵人罵得這麽難聽嘛。”不知是誰的聲音，很陌生，話語看似勸解，但其實帶着幸災樂禍。
洛卿冷笑，“我不是罵人，我是罵陳芸夕。”
“陳芸夕她是人嗎？對自己哥哥的女兒，對自己的親侄女都能下這樣的狠手，她還配當個人嗎？她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菲菲怎麽樣了？好點了嗎？”又一道聲音。
似乎是那個見過一次面的奶奶的聲音。
之後好像挺多人，吵吵鬧鬧的。
“我不會同意和解的，陳芸夕罪有應得，該怎麽判就怎麽判！她都能把菲菲打成這樣了，還談什麽顧念親情，要不是斐鈞……我、我都已經見不到我們菲菲了。”洛卿坐到床邊，輕輕地抱着女兒，說着說着放聲大哭。
陳語菲隐約聽到爸爸就在一旁低聲地安慰着媽媽，還讓那些人離開，別打擾菲菲休息。
之後果然安靜了許多。
陳語菲覺得還有一些累，直到她好像聽到了斐鈞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爸爸媽媽在一旁，阿鈞也在病房裏。
“媽媽。”
“菲菲，你醒了？”洛卿喜出望外，連忙擡起手擦了一下眼淚，“有哪裏不舒服嗎？餓不餓？想吃什麽，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陳浩宇輕拍着她的肩，“好了，我們菲菲福大命大，她沒事了，你別哭了。”
說着，擦着紙巾擦擦她的眼淚。
洛卿卻推開他的手，“福大命大？如果不是斐鈞，她早就死了！死在你妹妹的手裏！”
陳浩宇沒有反駁。
洛卿的情緒卻維持不住了，情緒頂上來難免就有些口不擇言，“如果陳家真的無法接受菲菲，那就放過她吧……我寧願跟你離婚，帶着她離開，寧願跟你們陳家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阿卿！”陳浩宇的語氣一沉。
“爸爸，媽媽。”陳語菲不想看到他們吵架。
本該是很恩愛的夫妻，沒必要為了陳芸夕那個人渣翻臉失和，太不值得了。
“菲菲，對不起，媽媽是不是吵到你了。”洛卿連忙将情緒一收，輕輕撫摸她的頭，“哪兒難受嗎？”
陳語菲輕輕搖頭，聲音小小的，目光卻很堅持，“沒有。媽媽你不要怪爸爸，這不是你們的錯，不要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愛的人啊……媽媽，我不想看到你們吵架的。”
“好……媽媽答應你。”洛卿輕輕抱着她，低頭拭淚。
那種近乎崩潰的恐懼和絕望，當母親的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
這一輩子，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陳浩宇走過來，輕撫妻子的頭發，又看向女兒，“菲菲，爸爸不會媽媽吵架的。”
“嗯。”陳語菲往前看了看，問道：“阿鈞……”
“哦哦，鈞鈞在這裏。”洛卿連忙退開，伸出手将站在一旁的小家夥牽過來，忍不住又濕了濕眼眶，“這次真的多虧了鈞鈞，及時阻止陳芸夕的惡毒，還及時給菲菲做人工呼吸……”
醫生說救得很及時，肺部沒積水，住院觀察一天，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斐鈞真是個勇敢又機智的小男子漢。
斐鈞站在病床前，表面沉靜，目光卻緊盯着臉色蒼白，還很虛弱的小丫頭。
昨晚他拖着她出來，她渾身冰冷……
那個時候，他心裏真的怕極了。
怕她死。
怕她再也不會傻乎乎甜兮兮地沖他笑。
怕他再也沒有機會幫睡得跟一只小豬似的邊打呼呼邊流口水的小丫頭擦口水了。
怕很多很多。
最終他意識到，這好像就是大人所說的……怕失去。
如果失去她，他想，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那麽可愛的小同桌了。
“臉，還疼嗎？”斐鈞站往病床，看着她經過醫生處理消腫了很多卻仍有痕跡的臉兒，擡起手想去碰……猶豫一下還是收了回來。
“阿鈞，謝謝……”陳語菲小粉唇勾着淺淺的笑，小胖手從被子下伸出來，拉住斐鈞想收回的手，沖他緩緩一笑，“阿鈞，你真好。”
斐鈞小薄唇微抿，微微低下頭。
手輕輕掙紮一下，在她軟乎乎的小胖手裏卻不是很舍得真的掙脫，就任由她抓着自己，俊臉兒卻變得越來越紅。
“應、應該的……”
阿鈞真好。
阿鈞，你真好。
這幾乎是小丫頭對他說的‘口頭禪’了，但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麽，斐鈞總覺得她一說這句話，他的耳根子就慢慢發燙，臉也熱熱的。
“對，鈞鈞真好，鈞鈞是菲菲的救命恩人。”洛卿又忍不住抹淚，這次是幸慶帶來的歡喜，“菲菲，還有阿姨叔叔都會一輩子感激鈞鈞的，你不只救了菲菲，而是連阿姨的命也一起救了。”
她無法想象女兒真的被陳芸夕那個變态惡毒的女人殺死的話，她還要怎麽活下去？
她會瘋的，會發瘋的！
“別說傻話。”王青娜走過來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現在菲菲好好的就好，別再去想那些恐怖的事情，以及還沒有發生的悲劇了。”
“嗯。”洛卿點點頭。
陳浩宇說道：“鈞鈞也一夜沒睡吧？”
王青娜點頭，“是啊，之前擔心菲菲……後半夜又跟着警察回局裏做筆錄，我要帶他回家休息，這孩子卻不放心菲菲，非要再來醫院看看。”
“鈞鈞，菲菲沒事了，你先回去睡覺吧，你看看你，眼睛都熬紅了。”洛卿摸了摸小家夥的頭，跟王青娜說道：“娜姐，你先帶鈞鈞回家休息，辛苦你們了。”
“別這麽客氣。”王青娜看着兒子，“鈞鈞，我們先回家吧？”
斐鈞卻只看着陳語菲。
“阿鈞，我沒事。”她笑了笑，臉色蒼白，笑容卻仍舊甜甜的，像一朵太陽花，“等阿鈞睡好了再來陪我玩，可以嘛？”
“嗯。”斐鈞終于點了一下頭。
陳語菲放開了手。
這時候，斐鈞卻伸出手，握住了她松開他的小胖手兒。
他幽邃沉靜，卻真的非常好看的鳳眸深深地看着她，“你等我。”
她笑得很甜，美目輕彎，小梨渦淺淺的，“嗯啊。”
王青娜帶着斐鈞回家，之後陳浩宇通知警方，到醫院給陳語菲錄口供。
陳語菲照實講述事發的經過。
警察卻也有疑問，“……陳芸夕的傷又是怎麽回事？你們家客廳裏很多零散的東西，是争執之中扔的嗎？是你跟你姑姑陳芸夕起的争執，還是斐鈞跟陳芸夕起的争執？”
陳語菲看着警察叔叔，清潤的美眸微微一眨。
她回憶一下自己看過的電視電影，相關情節。
她覺得警察叔叔問她的這個問題，其實一定也問過阿鈞了。
但是阿鈞肯定不知道。
“警察叔叔，是我跟我姑姑起的争執。”
小丫頭模樣兒有些怯怯的，聲音卻不緊不慢，咬字清晰，有些萌萌的，讓人看着就下意識放松下來。
警察笑了笑，“嗯，繼續說。”
孩子的話相對可信度高一些。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差點兒被對方弄死，卻還不忘禮貌稱呼對方‘姑姑’的善良純真的孩子呢？
雖然說以證據為主，但是警察從情感上判斷的話，覺得孩子的話更可信幾分。
陳語菲微微仰着小臉，就像在仔細地回憶着。
之後，她說道：“當時姑姑打開門進來，我以為是爸爸媽媽回來就高興地站起來，卻看到姑姑，姑姑突然就把燈關掉，沖過來要抓我，我害怕，下意識就拿起爸爸的煙灰缸丢過去，沒想到打着姑姑……姑姑撲上來，我躲開，期間她好幾次要抓着我，我努力掙開好多次，不斷拿起一旁桌上的東西打她……我太害怕了，到底拿了什麽我不知道，之後姑姑就把我逮住，把我摁到沙發上，拿出一塊布捂住我的口鼻，後來我就沒有知覺了……等醒來就在這裏啦。”
“很好，叔叔知道了，你是個好孩子，祝你早日康複。”
他當警察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可愛的小粉團，而且是能把經歷過的生死驚魂過程說得那麽清楚的聰明小粉團。
孩子的敘述很詳細，表情和言語都很真誠。
雖然陳芸夕的口供上說，她看到那些東西自己飛起來，紛紛朝着她砸過來……
但是這太匪夷所思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現實，又不是拍玄幻電影。
起初警察以為是那個叫斐鈞的小家夥，或是其他的人對陳芸夕痛揍一頓，但是結合小區裏樓道的監控，以及現場勘查，當時确實只有三個人。
而且，陳芸夕喝醉酒，想必是将跟小女孩的争執虛幻化了。
“警察叔叔，我打了我姑姑，我會被抓去坐牢嗎？”
“哈哈。”警察聽着她的童言童語，又有些擔心的笑模樣兒，忍不住一笑，搖搖頭說道：“放心吧，你是出于正當防衛，她也只是受點皮肉傷，遠不及她對你的傷害，該坐牢的人是她。”
警察離開病房，陳浩宇跟了出去。
“方警官，我妹妹……陳芸夕那邊認罪了嗎？”
“等到後半夜她醒過來，審過一次，但是她語言颠三倒四不清不楚的。醫生說她受到了挺嚴重的驚吓，又打到頭，有些腦震蕩，所以……”他指了指腦袋，“她可能腦子出了點問題，等她酒醒，情緒穩定，思路清晰之後再審一審，看看這件事情的背後，是否還有其他人參與。”
腦子出了點問題？什麽意思？
陳浩宇：“謝謝，辛苦了。”
“等着吧。”警官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可是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過頭說道：“對了，她嘴裏一直念着有鬼，我聽她的意思是……你們家裏有鬼。”
陳浩宇一懵：？？鬼？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卡文，先更五千~
感謝支持的寶們，大麽麽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