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陳芸夕和宋姍我都難逃相應的法律責任, 待案子審理清楚，等待法院的最終判決。
陳老爺子一開始要求自家人和解。
但是洛卿一口氣就是沒答應。
之後，陳家沒再表态了。
“菲菲是個小福星，連鬼大哥都保佑你。”
隔天上午, 各項檢查都沒問題, 小丫頭高高興興地出院, 小孩兒的恢複能力還不錯，前一天還有一絲虛弱, 今兒就活蹦亂跳, 着實令當父母的一顆懸着的心落地了。
這一天就是周一。
下午的時候，陳語菲一定要去幼兒園。
洛卿想讓她再休息兩天的時候，她一臉不樂意。
“媽媽，我想做個好學, 勤奮, 天天向上的好學生。”
小丫頭一本正經, 臉色神色。
聲音卻軟糯軟糯的，奶音奶語。
洛卿哭笑不得，擡起手輕刮一下她嬌俏的鼻子, “說這麽多, 還不是因為幼兒園裏有斐鈞。要不是鈞鈞在幼兒園, 我看你恨不得躺在家裏看電視。”
被老母親無情戳穿心思，小丫頭臉兒紅了紅。
好在洛卿見她活蹦亂跳精神倍好，也就同意了。
“菲菲，聽老師說，你感冒了，早上沒來上課。”鄰桌的小姐姐張慧關心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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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現在沒事啦。”陳語菲沖她一笑。
然後, 伸出手接過斐鈞遞給她的小橘子。
幼兒園的小朋友知道的不多，只以為是那種小感冒，所以不太感興趣，只是問道：“那你數學作業寫完了嗎？”
“啊？”
暈了。
原定是周六去找斐鈞一起寫作業的，可是出了這意外，她還沒有寫作業。
張慧瞧出來了，忙說：“沒關系啦，你生病了嘛。”
陳語菲聞言，突然覺得嘴裏的小橘子不香了。
幼兒園第一個作業就不交？
這不太好。
她連忙扒拉出自己的書包，拿出小本本。
“阿鈞。”她擡起小臉，喊斐鈞，小手還扒拉一下他的書包，“你作業借我抄一下。”
“抄別人作業不好。”斐鈞微微蹙眉。
到底是斐教授的兒子，總覺得抄作業這種事情，違背好學生的原則。
“哦。”陳語菲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她埋頭開始寫作業。
一共就五道題，寫完大概就一整頁。
可是，她寫了一會兒，覺得有些手酸。
果然，人類的小孩很辛苦。
而且，她寫得太慢，再這麽下去……不能及時交作業。
她突然将作業往一旁推過去，“阿鈞，你幫我寫作業吧。”
斐鈞聞言，挑挑眉，“為什麽？”
為什麽？
因為我懶？
陳語菲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麽老實，可是，有什麽理由非得讓阿鈞幫她寫作業呢？
她總覺得讓阿鈞幫自己寫作業，有點不對。
可是，她今天真的不想寫作業啊。
找個理由？
嗯，昨天她住院了，阿鈞對她溫溫柔柔的。
她說什麽，阿鈞都照做。
她眨巴一下水潤的大眼眸，湊近他，不讓別的小朋友聽見，但是附耳的時候，斐鈞聽到她的小奶音很清晰，“前天泡在水缸裏太久……我腦子進水了，今天不能寫作業了。”
斐鈞：……！！！
他轉頭看着她，劍眉皺得更深。
腦子進水……這是罵人的吧？
不是什麽好話嗎？
然而，小臉肉嘟嘟的小丫頭，一臉認真，一臉萌萌的，俨然一副我必須讓你堅信‘我腦子進水所以不能寫作業’這一點。
噗。
斐鈞嘴角忍不住揚了一下。
她好像……不太懂腦子進水的另外一個意思？
“阿鈞，可以嗎？”她見他沉默，小腦袋低了一下，硬是湊到他面前來瞅他。
咳。
斐鈞輕咳一下，忍着沒笑。
“好吧，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嗯嗯。”也不太懂他的意思，反正就是他答應了。
斐鈞接過她的作業本，她乖乖地看着，小胖手用力地剝開那個橘子。
“阿鈞。”見他拿過筆要寫，她看着他，提出一個要求，“你可以把字寫得跟我的一樣嗎？”
斐鈞扭頭看她一眼，“你的字跡？不能！”
“為什麽啊？”她扣出一瓣橘子吃，又給他一瓣。
斐鈞搖頭，沒吃，他瞥了一眼她在作業本上鬼畫符一般的幾個字跡，沉默一下，說道：“反正……我做不到。”
那麽醜的字真是太難模仿了。
等回頭有空了，他該教她好好寫字了。
這字寫得也……太醜了點兒。
然而，人小丫頭還一臉諒解他地說道：“哦，你做不到那就算了。”
斐鈞輕點一下頭，把那一頁撕掉，他重寫。
此時，卻聽到一旁的小吃貨慢悠悠地說道：“畢竟阿鈞你還小，不是什麽都會……指不定以後你長大了，就能把字寫得跟我一模一樣了。”
斐鈞握着鉛筆的手一顫，“……”
過了幾分鐘。
斐鈞寫完了。
一只白嫩嫩的小胖手遞過來，手裏有剝好的半個橘子。
他擡眸，對上她清潤漂亮的大眼睛。
“謝謝。”他接過來。
她一笑，眉眼特別好看，勾勾人的。
反正就是讓人看了一眼，還是想要看第二眼，再第三眼的那種……
“收數學作業啦。”幼兒園的小班長呦喝一聲。
然後，開始過來收作業。
到陳語菲這一桌的時候，先收了斐鈞的作業。
“給你。”陳語菲拿過自己的作業，看也沒看，合上，笑得開開心心地遞給班長。
“阿鈞，我們筆跡不一樣，老師下次就知道這次的作業不是我寫的。”
斐鈞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調侃，“你還知道啊？”
嗯？
陳語菲擡起小胖手撓撓頭，“那怎麽辦呢？”
斐鈞看着她。
突然，眸裏點點星光。
“阿鈞，你在笑嗎？”
“沒有。”斐鈞沒承認。
“是嗎？”
之後，數學老師就進來了。
上課十五到二十分鐘分鐘，剩下的時間就是自由玩耍時間，老師就批改作業，争取當堂把作業發回去給小朋友們。
改到後面的時候……
老師推了推眼鏡，看向後面那排。
然後，她又翻了翻那本作業本。
姓名那一欄歪歪扭扭，卻一筆一劃很清晰地寫着：陳語菲
那一頁的作業，字跡卻很漂亮，帶着點兒潇灑，小朋友有這個字跡，老師都覺得很贊。
在五道作業題的後面，有一行好看的小楷體字：菲菲昨天生病很嚴重，但是她又很想交作業，所以同桌代寫作業，請老師原諒。
老師看看作業，又看向後排那邊。
不知怎麽的，那個小女孩也看着她，見她在看着自己，沖她甜甜一笑，笑完小胖手擡起撓撓頭，似乎有些疑惑老師怎麽也在看着她？
嗤……老師也忍不住一笑。
這什麽世紀小可愛。
對于許多孩子來說，不交作業，怕老師批評。
但是這個純真呆萌的小可愛，根本不是因為怕老師批評，而是單純的想要做個‘交作業’的學生，她的同桌還說明了原因。
老師想生氣也生氣不起來。
畢竟，斐鈞要是不說，她未必注意到這個小可愛是請同桌‘代寫’的作業，因為陳語菲第一次交作業，沒字跡對比。
真是兩個可愛誠實到讓人想笑的小天使。
改完作業，老師将作業本紛紛發給小朋友。
最後兩本，就是斐鈞和陳語菲的作業本。
她遞給斐鈞，最後一本遞給陳語菲。
“謝謝老師。”
“謝謝老師。”陳語菲小胖手接過，翻開一看。
跟阿鈞一樣，一個1，還有兩個0。
她知道，這不是零蛋，這個叫一百分。她以前看過電視的，男女主人公的孩子就考了100分，受到了獎勵。
“乖，都是乖孩子。”老師很溫柔，摸了摸她微卷的頭發，“你生病好點了嗎？”
“好多了。”陳語菲心想，老師怎麽也知道我生病了呢？
老師還是溫柔笑着，“那你明天可以寫作業了嗎？”
陳語菲眨眨眼，“可以啊。”
“嗯，真棒！”老師笑着，看了斐鈞一眼就離開了。
這天，放學回家之後，陳語菲就拿出自己的作業本。
“媽媽，我的作業有100分。”
在電視上，男女主人的小孩考試一百分，她媽媽獎勵了她一根大大的兔子棉花糖。
她今天也想要吃棉花糖。
“100分？”洛卿還挺詫異的。
這小丫頭不是沒時間寫作業的嗎？
去幼兒園的時候寫的？
可是就她那七歪八豎的字跡……
不過她看着女兒一臉開心，笑得嬌嬌甜甜，還有一股子說不出的讨好，她還是非常地捧場，連忙将洗到一半的丈夫的手工定制西裝，擦幹了手，走過去接過她遞過來的數學作業本。
然而……
“嗚！嗚……”
“哇！媽媽打我……”
這天下午，陳語菲小朋友不僅沒吃到軟軟甜甜的棉花糖，還倒吃到了媽媽賞賜的一頓打屁股。
“還學會叫斐鈞幫你寫作業了？”
洛卿又氣又想笑。
陳語菲哭着栽入沙發裏，捂着臉，撅着小屁股不跟她說話了。
但是抽搭抽搭哭着。
洛卿揍完她又心疼得不行，可是，想起她理直氣壯的把作業拿出來給自己看，還是覺得很有必要讓她知道對錯，再長點記性。
她忍着心疼，繼續去洗衣服。
等到她洗完衣服進來，家裏已經沒她影兒了。
這會兒電話響了，她去接。
是隔壁家王青娜打來的，說菲菲在斐家，讓她別擔心。
陳語菲是拎着自己的作業本去斐鈞的，跟王青娜哭訴完之後，将作業本交給她。
想不明白為什麽讓阿鈞幫寫作業，她就挨揍了。
王青娜以為是她自己說的，翻開作業一看……
她拿起雞毛毯子，也揍了斐鈞一頓。
斐鈞倒是沒哭，再疼也只是蹙一下眉頭。
他蹲在哭鼻子的小丫頭面前，告訴她，“是我在上面寫着，你讓我代寫作業的。”
“嗯？”小丫頭擡頭，粉嘟嘟的小臉兒上，大眼睛還在冒着金豆子，“為什麽啊？為什麽要寫着，為什麽媽媽要打我？”
斐鈞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有時候覺得這個小丫頭特別聰明，仿佛比起其他的小朋友‘見識’得多。
有時候又覺得她真的完全是三四歲的智商，真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奶娃娃。
“我寫，是因為你沒說讓我不能說這是我代寫的作業。”他看着她，臉色并沒有歉意，“而且，也讓你明白，作業是自己的，就該自己做。就好像是我教你，那也只能教你。”
小丫頭仍舊一臉迷茫。
他說道：“就好像是……我看你沒東西吃，但是，我也不能給魚給你吃，只能教你怎麽捉魚。”
“你明白了嗎？”
陳語菲眨眨眼，這個好像懂了。
“因為我可能不能一輩子給你魚，我希望，如果世上只有你一個人了的時候，你會捉魚，就不會餓死了。”斐鈞說道。
王青娜聽着，突然心裏有些感動。
這臭小子，該打，但是說得又挺有道理的。
授之予魚，不如授之予漁。
“阿鈞，我知道了。”她擡起小手，手背擦擦眼淚。
斐鈞抽過紙巾，俊臉兒木着，有些淡漠，但是動作很輕柔，給她擦眼淚。
“至于你媽媽打你，她是希望，屬于你的榮譽，是完全屬于你的，沒有任何虛假，這樣才是最高的榮譽，她也是愛你的。”
“榮譽？”小丫頭一臉迷茫，“榮譽是什麽？”
斐鈞：“就是……比如今天老師的誇獎。她誇了你，給你一百分，但其實這不是屬于你，是屬于我。所以，你媽媽希望這個誇獎和一百分是真正屬于你的。”
“媽媽愛我？”好一會兒，陳語菲點了點頭。
她明白了。
“乖，別哭了，阿姨帶你去買好吃的。”王青娜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拉起兩個小家夥，“今天我們不在家吃飯。”
帶出去逛逛小吃攤，糖攤等。
小孩子的不高興消散得很快，晚上，王青娜送回陳家的，已經又是一個會笑得甜甜的，萌萌的可愛小丫頭。
“媽媽，我錯了。我不應該讓阿鈞幫我寫作業，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陳語菲抱着媽媽，小奶音誠懇地說道。
洛卿抱緊她，“媽媽也錯了，無論如何，都不該打你。你一定也是不懂，所以才會這麽做的，媽媽應該心平氣和地教育你。”
女兒出去之後，她就一直心痛內疚到現在。
俗話說，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更何況，小丫頭還是個不知事的年紀，她怎麽忍得下心真的打她屁股呢？
晚上，洛卿給小丫頭洗完澡，陪着她在她的小床躺一會兒。
聽小丫頭說起斐鈞給的理由。
洛卿覺得斐家這小子，嚴肅聰明，像斐教授。
她又看了看懷裏的小丫頭，想着她那麽喜歡，萬一以後……
自家小丫頭傻乎乎的，怎麽能是斐鈞的對手？
…
這一夜，陳語菲心境開朗，又有點小憂桑。
原本她以為，可以讓阿鈞幫她寫作業，所以才去幼兒園的，如今……
阿鈞說得很有道理。
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如此，榮譽才能是真正屬于自己的。
可是，寫作業有點辛苦哦……
“要做可愛的貓貓，還要做勤奮的貓貓……我可以的。”
她抱着小被子，心裏默念：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她已經不是貓貓了，光憑美貌是不夠的。
學做人，真的還要學很多東西。
原來人類的許多事情，還有這麽多彎彎繞繞，不是她光從電視上看到的那麽“片面”，或者她自己理解得太片面啦。
不過，她不怕。
她可是世上最長壽的貓咪之一，沒有人類那麽聰明，但是她活了許多年，一定不比人類小孩差的。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去幼兒園的時候，陳語菲才想起來……
她又忘記寫作業了！
不過，這次是語文作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