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青紫的大包,上面還貼了一個難看的創可貼。這應該不是剛才撞得吧。
看人家真誠地道歉,蕭葉超也挺不好意思,他撓撓頭低聲道:“姑娘,剛剛我沒吓着你吧。來來,快起來,地上涼。”
荀芷粟也想起來,可是似乎剛剛摔了尾骨,疼得厲害。
蕭葉超見狀,扶着她慢慢地站起來,他打開後車門說:“來,姑娘,我送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荀芷粟哪裏敢耽擱,她手裏的文件唐晉揚急着用呢,這可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于是,她捂着肚子,搖搖頭推辭道:“大哥,我沒事,你走吧。”
蕭葉超一聽樂了,這樣的事他可是第一次遇到,不說現在碰瓷的多了去了,就是真撞了,也得撒潑打滾訛上一筆,哪有像眼前這一位,剛剛明明疼得站不起來,竟然不去醫院。
這姑娘不會真被撞傻了,或者是原本就傻,不過,這姑娘看上去挺漂亮聰明的,不像傻子啊。
蕭葉超又耐心勸道:“姑娘,為了身體健康,我們還是到醫院呢查查吧。”
荀芷粟不想和他啰嗦:“大哥,我現在有急事要趕車呢,如果我覺着身體哪裏有什麽問題,我會到醫院去檢查的,你放心,我也不會賴上你的。”
蕭葉超一聽,也好,既然被撞的人都這麽說了,自己更樂得一身輕松,他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荀芷粟:“這樣吧,姑娘,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麽問題,就打上面的電話。”
荀芷粟不好再拒絕,接過名片,看了看,名片很簡單,上面一個公司的名字,下面是他的名字蕭葉超,再下面是他的手機號碼。
看完之後荀芷粟把名片塞進口袋裏:“謝謝蕭大哥了,那我先走了,剛剛真是不好意思。”雖然荀芷粟對車沒什麽研究,但是她也認得這男人開的車價值不菲,他又往別墅區開去,她知道男人是不會在乎給她看病的這點錢的。
蕭葉超摸着下巴看着女孩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心裏一動。
他在後面大聲問道:“喂,姑娘,你上哪去啊,我送你去吧,就你這速度,急事也變成慢事了。”
荀
芷粟停下回過頭,想拒絕,但是又覺得他的話有道理,她剛剛又耽誤了很長時間,距離八點還剩半個鐘頭,除非她能在這裏攔一輛出租車,否則,是絕對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把文送到的。
蕭葉超見女人在認真地思考着他的提議,心說,她不會認為我是一個壞蛋吧。這姑娘話不多,倒是個心思缜密的人。
這樣一想,他反而有點傷心,想他蕭大帥哥從幼兒園起就是一顆人見人愛的園草,從小學開始就有無數女生追,風流倜傥,玉樹臨風,怎麽能和犯罪分子扯上關系?
他又開腔道:“姑娘,我可是好人啊,要不,你給警察叔叔打個電話,給你家人打個也行,告訴他們我的車牌號。”
荀芷粟臉紅了一下,神情有些羞澀,但也沒有多解釋,報了唐晉揚公司的名字。
蕭葉超潇灑地一甩頭:“上車吧。”
荀芷粟上了車,剛坐上後座,她就疼得一咧嘴,只能側着身體依着靠背。
為了不讓荀芷粟坐的受難,蕭葉超将車開的并不是很快。
五分鐘之後,荀芷粟着急地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商量道:“大哥,你能不能開快點。我要在八點之前,不,是七點五十分到那裏。”
蕭葉超看她一眼沒說話,但腳上卻加大速度。
“姑娘,你在恒隆工作?”蕭葉超覺得這姑娘悶悶地,這性格還能在恒隆混嗎?
“不是,我去給人送文件。”荀芷粟将放在腿上的文件夾拿起來。
蕭葉超看了她一眼:“姑娘,這文件再重要,也沒健康重要啊,你這樣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
荀芷粟笑笑,解釋道:“我哥在那工作,今天早晨他把文件放在家裏了,讓我馬上送去,說八點開會的時候用。”
蕭葉超哦了一句:“那你哥也夠馬虎的,這麽重要的文件都忘了拿,你呀,就該讓他挨頓狠批,這樣才能讓他吃一塹,長一智。”
荀芷粟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看着外面不斷後退的光禿禿的大樹。
蕭葉超歪着頭從後視鏡裏看了看,那女孩容貌秀麗,按他看美女的标準打個分,素顏能打90分了,當然額上的青包和浮腫的眼泡也減了幾分。
蕭葉超沒話找話:“姑娘,你住在香湖別墅?”剛才她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那裏只有香湖別墅區,只是從這姑娘的穿着來看并不是能住起別墅的人,又不像什麽小三二奶,或許是哪家的小保姆?
荀芷粟只想着趕路的事,便胡亂道:“嗯,我住在表哥家,幫他照顧家。”
蕭葉超又扯了一些天氣好冷之類的話題,荀芷粟也只是用幾個語氣詞表達了一下自己的觀點。
在七點五十五分,蕭葉超的車在恒隆公司的大樓前停下。
荀芷粟松了一口氣:“大哥,謝謝你,耽誤你時間了……”
蕭葉超也客氣了一番:“姑娘,你一會回去嗎?我載你回去,反正也是順路。”
荀芷粟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還要到別的地方去。”
蕭葉超笑道:“那好吧,你進去吧。”
荀芷粟說了聲再見便進了公司。幾年前,她曾經來過恒隆,只是那時都是她陪瑩雪來找過唐晉揚。
幾年過去了,似乎恒隆的樓又高了不少。
她走到前臺,前臺的女孩問她什麽事。
荀芷粟有些緊張:“我找,唐總。”
前臺女孩微笑着問:“請問,您預約了嗎?”
這個還要預約嗎?荀芷粟茫然地搖搖頭。
女孩抱歉的說:“那對不起,請您預約之後再來吧。”
荀芷粟把文件放在她面前:“我是來給唐總送文件的,很着急的。”
女孩搖搖頭:“唐總交代過,沒有預約是不能上去找他的。”女孩想,這老板就是上帝,她的飯碗保不保,要看上帝高不高興。老板長得高大帥氣,聽老同事說,他曾經出過車禍,小腿截肢,但是走起來也與常人無異,只有一點不好的就是,老板太嚴厲,雖然他對下屬甚少發火,但是卻跟人一種冷冷的距離感,不知他對女朋友是不是也是如此。
荀芷粟見女孩态度堅決,想拿出手機給唐晉揚打電話,卻又有怯意,她還是有一次看到他的名片,偷偷記下來存在手機裏的,從來也沒給他打過,也不敢給他打。她想了想,還是把手機放起來。
“你能給唐總的秘書打個電話嗎?”荀芷粟央求道,她出來的匆忙,并沒有問記梁秘書的電話號碼。
“好吧,你先稍微等一下。”前臺女孩撥了一個電話,在電話裏簡單地問了兩句之後,她對荀芷粟說,“你上去吧。”
荀芷粟剛要轉身,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上幾樓,便問:“請問梁秘書在幾樓?”
女孩有些哭笑不得,這女人完全就是一個一問三不知嘛,不會是個騙子吧。但是梁秘書發話了,唐總怪罪下來也不管自己的事情了吧。
女孩用拇指和食指做了一個八字的手勢:“梁秘書在八樓,就在唐總辦公室的外面。”
荀芷粟謝了女孩,便進了電梯。
電梯在二樓的時候進來兩個漂亮的女子,都是高挑的個子,靓麗的妝容,身上也是價值不菲的職業裝。
兩人見到荀芷粟先是一愣,然後皺皺眉,不約而同讓後都往旁邊挪了挪。
荀芷粟低頭看了看身上,褲子上沾上的泥巴早已凝固,鞋子上也沾了些灰灰的髒東西,手裏的保溫杯因為剛剛掉在地上也被磕了癟進去一塊,和這些白領比,她真的該自慚形穢了。她縮着身子往電梯裏面躲了躲,故意不看她們。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大簾來了
☆、保姆
兩個女子在四樓出了電梯。
待電梯門合上,荀芷粟身子一軟,倚靠在電梯間的牆壁上。
她看到電梯光亮的金屬門上映出自己的影子,一張慘白的憔悴不堪的臉,額頭上青紫的傷,還有毫無血色的唇,參差不齊的頭發被她用發圈紮了起來。
荀芷粟伸手摸了摸門上的那張臉,有些茫然,這裏面真的是自己嗎?她什麽時候變成了這麽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樣?怪不得別人會用那種眼神看她。
然而不容她多想,電梯便停在了八樓,她拿着東西慢慢地走出電梯。
走廊上靜悄悄的,荀芷粟将耳鬓旁的碎發往後面捋了捋,開始順着走廊找梁秘書的辦公室。
這時,她身後的一個房間的門被打開,聽到響聲的荀芷粟停下步子回過頭來。
梁斐然打開門,看到前面有一個瘦瘦的身影正回頭張望,這應該是唐總家來送文件的那個女人吧。
“你好,我是梁斐然,唐總的秘書。”梁斐然快走幾步到了荀芷粟的跟前自我介紹。
“哦,梁秘書,你好,我是唐總……”說到此,荀芷粟頓了頓,一時之間找不到一個準确的詞來介紹自己到底是唐晉揚的什麽人。
她只好把文件夾遞給梁斐然:“我是給唐總來送文件的。”
梁斐然滿臉堆笑地接過文件:“謝謝你,謝謝你,你很準時啊,我還以為要晚了呢。”
她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文件送來了。梁秘書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來,如果這文件沒有及時被送過來,待會開會的時候,她們這一幫子人都得看那張冰碴臉,然後整個會議室氣壓驟降,讓人呼吸困難。
“沒晚就好。”荀芷粟也松了一口氣,只要沒耽誤他的正事就好。
她将手裏的保溫杯給她,垂着眼道,“梁秘書,這個,麻煩你交給唐總。”
梁斐然接過保溫杯,心說,原來這個女孩還真是小保姆。
剛才,唐晉揚交代她給家裏打電話,接她電話的是一個說話溫柔的女孩子。梁斐然還在心裏小小八卦了一下:這麽好聽的聲音,一定是屬于一個非常文靜漂亮的女孩子吧,這女孩是唐總什麽人?女朋友?妹妹?或者是情人?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小保姆。
剛剛看到梁斐然看到荀芷粟的那一剎那,她就明白了答案是什麽,唐總不會那麽摳門讓自己的女朋友或妹妹穿的真麽樸素吧。現在這一個保溫杯更證明了她的猜想。
想到這,她有些同情這個姑娘了,唐晉揚在公司就是一個包黑子,當然這是公司的妹子們背後對他的稱呼,不過姑娘的原話是這樣的:“唐總就算是包黑子,也是個帥氣的黑子,又高又酷又多金,不要白不要,他要我我就要。”
作為一個極品包黑子,唐晉揚在家的表現也不會變化太大吧,整天對着這麽一個無趣的人,你說小姑娘的心理承受能力得多大啊。
再看小姑娘額頭上的包,還有手心上的創可貼,梁斐然想,難道這唐晉揚有暴力傾向,經常虐待小保姆?
荀芷粟見梁斐然瞅着自己發呆,便說了一句:“梁秘書,如果沒什麽事情,那,那我先走了。”
梁斐然這才回過神來,頻頻點頭道:“我知道了,我這就給唐總送進去,您慢走啊。”
荀芷粟淺笑着和她擺擺手,等到梁秘書關上門,她盯着辦公室的門牌發了一會呆才慢慢地轉身離開。這回她沒有做電梯,而是走了安全通道。
8層樓的高度,走到一半的時候,荀芷粟便累得氣喘籲籲,肚子也隐隐作痛,額頭也滲出了汗水。她倚着牆壁歇了歇,便又捂着肚子麻木地繼續往下走着。
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麽多事,她是不是也會像公司的這些員工一樣,堂堂正正地工作,努力地打拼?
那一年的夏季多雨,幾乎每天都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荀芷粟的心情也像被雨氤氲了一般,潮潮的,濕濕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愁。
高考之後的某一天,唐晉揚來到家裏,那時,他研究生已經畢業,剛剛在恒隆工作。
蘇瑩雪見了他之後,親熱的拉着他坐下:“晉揚哥,我該填什麽志願。”
唐晉揚望着她皺着的眉頭,笑着說:“瑩雪,填你最想的做的。”彼時,兩人的戀人關系已經明朗化。
蘇瑩雪眨巴眨巴眼,撒嬌道:“晉揚哥,我想做你的秘書。可是那我得填金融類的專業,可是你知道的,我最頭疼數學了,怎麽學都學不好。”
唐晉揚呵呵地笑,深情的眸子凝視着她稚嫩的沒有任何瑕疵的臉龐,語氣是從來沒有的柔和:“誰說做我的秘書必須是要學金融的?只要你成了我老婆,就是考不上大學我也要。”
蘇瑩雪聽了臉一紅,用雪白如荑的手捂着臉道:“你真不害羞,誰要做你老婆呀!”
“開個玩笑,還臉紅啊。”唐晉揚笑得開心。
而那時,荀芷粟就在廚房裏給他們準備烏梅汁。一顆顆飽滿、剔透的烏梅是她在超市裏精心挑選的。
她守在竈旁,聽着客廳裏那兩個人的如蜜糖般的話語,看着烏梅、甘草還有山楂在水中慢慢翻滾,看着冰糖慢慢地溶化。
荀芷粟知道他喜歡喝烏梅湯,因為有一陣子蘇瑩雪纏着自己教她做烏梅湯,荀芷粟會做這飲料是因為小時候家裏生活拮據,姥姥便自己動手做給她喝,聰明的她便學了來。
可是蘇瑩雪做的烏梅湯的味道怎麽也趕不上她做的,于是,蘇瑩雪就來了個偷梁換柱,拿着荀芷粟做的送給唐晉揚。回來後便會摟着荀芷粟謝他,說晉揚哥很喜歡喝。荀芷粟也跟着開心,只要他喜歡就好。
看着烏梅煮的差不多了,她關了火,往裏放了一些糖桂花。
就在荀芷粟正往碗裏盛湯的時候,她聽到那個聲音說“只要你成了我老婆……”,她手一抖,一勺子湯全灑在了放在玻璃杯口的手上。
好痛,她連忙把手放在水龍頭下打開水沖,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們是最登對的一雙,可是當真的聽到這話,她還是幽幽地心傷。
蘇瑩雪牽着唐晉揚的手朝她叫道:“芷粟,我和晉揚哥哥出去玩了,你在家要好好看家啊。”
那一天下午,她一個人把所有的烏梅湯喝的幹幹淨淨,明明放了很多冰糖,可是喝在嘴裏卻是苦澀的,一直澀到心頭上。
第二天,填報高考志願,蘇瑩雪填了她最喜歡的外語專業,而荀芷粟只填了一個大學的一個專業,因為,那裏是他學習和生活的地方。
很早的時候,她就知道唐晉揚和她們走的很近,她也知道這種親近源于一種喜歡,但是那她那時還有過不切實際的小小的奢望,唐晉揚喜歡的人是她,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只要那層窗戶紙不被捅開,她就可以生活在自己編織的可笑的幻想裏面,讓她的生活中有一絲的亮光。
可是幻想畢竟只是幻想,就像肥皂泡,總有幻滅的時候……
那邊,梁斐然拿着文件、提着保溫杯進了唐晉揚辦公室。
砰砰砰,她不疾不徐地敲了三下,力道不大不小,聲音不高不低,在這樣的老板手下工作,自己的各項能力迅速提高,當然也必須提高。
恒隆集團是本地規模最大、效益最好、最有影響力的一個公司,公司對員工待遇很好,經常提供一些學習晉升的機會。
她的頂頭上司唐晉揚呢,也不是不是說不好,如果是那樣的話,她早就辭職走人了,只是老板的脾氣暴躁了些,怎麽說呢,就是那種驢脾氣,有時候不問青紅皂白劈頭蓋臉一陣罵,最主要的是他對公司的元老甚至老員工都很尊重,他的發洩對象就是那些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如果誰多看他一眼,多說了一句關于他的話,即便是表達仰慕之情的話,被他聽到,也會得到一頓訓斥。
幸好,梁斐然慶幸,自己平日裏能管住嘴、邁開腿,少說多幹,如履薄冰,才有今天的一個不錯的位置,每月拿一份豐厚的薪水,年底還有厚厚的紅包來拿。要不,就得像那小保姆一樣,每天做牛做馬,還要遭受雇主暴力,為了工資,還要忍氣吞聲。
“請進。”裏面傳來唐晉揚低沉有力的聲音。
梁斐然呼了一口氣,給自己鼓了一下勁,推開門走進去。
走到唐晉揚的辦公桌前,她将文件雙手恭敬地遞給他:“唐總,這是文件。”
唐晉揚正在看開會的資料,眼睛還沒離開那些複雜的數據,一只手接過文件放在旁邊。
梁斐然又把右手裏保溫杯遞過去:“唐總,這是您家保姆送過來的,說讓你趁熱吃了。”
唐晉揚一愣,擡眼看了看那個難看的凹進去一塊的保溫杯,又看看梁斐然,開口問到:“是誰送來的?”
梁斐然很少看到唐晉揚黑臉和不得不強顏而笑之外的表情,現在竟看到他滿臉的驚奇。
其實,梁斐然不知道他驚奇的原因,唐晉揚知道這份文件和保溫杯是誰送的,他只不過是驚奇于保姆這個稱呼。
他放下手中的筆,雙手摁住桌案,坐直了身體,慢慢問她:“是那個女人告訴你,她是我家保姆嗎?”
“不是唐總,是我自己猜的,難道她不是嗎?可是看起來真的像保姆啊?她的穿戴打……”梁斐然回想着剛才小保姆和她說話也是唯唯諾諾的,一看就是剛從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
還沒等她說完,唐晉揚拿起剛剛送來的的文件夾往桌子上狠狠一拍。那根圓珠筆被高高地彈起,擦着梁斐然的胳膊飛了出去。
梁斐然被吓得打了一個哆嗦。
唐晉揚卻毫不憐香惜玉,面無表情地訓斥道:“梁秘書,難道我花錢就是讓你在上班時間八卦我家保姆是誰嗎?啊?那你想不想知道她每天都在我家幹哪些什麽?啊?”
梁斐然這還是第一次見唐晉揚朝自己發這麽大火,以前工作上出現問題的時候,他最多也是沉着臉,語氣也沒這麽惡劣。
她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說錯了,木木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唐晉揚皺着眉看着呆若木雞的梁秘書,拿起那個難看的保溫杯往桌上用力一頓,大聲罵道:“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難不成想嘗嘗我家保姆手藝怎麽樣嗎?”
作者有話要說:
☆、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大簾來更文了,握個爪,左爪握右爪。我是自娛自樂的大簾。
聽到老板下了命令,梁斐然連走帶跑地出了老板的辦公室。
媽呀,出了門,梁斐然捂着自己怦怦跳的小心髒驚道,原來老板還是武林高手啊!好家夥,老板是練過獅吼功的,現在自己這耳朵還是嗡嗡的響。
唐晉揚看看保溫杯,杯上癟進去的那一塊映入眼簾,他頓時興趣缺缺。
因為胃不太舒服,早晨的時候唐晉揚并沒有吃早飯,現在這只醜陋的保溫杯對他倒還是有一點誘惑力的。
他一手按住把手,一手擰開了保溫杯的蓋子。
上面一層放了切得細細的綠色的開胃小菜,裏面還放了胡蘿蔔絲,紅紅綠綠的顏色很是養眼,旁邊是一把幹淨的勺子。
他拿下這一層,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裹挾着濃郁的米香味的熱氣。
唐晉揚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放進嘴裏,嗯,是他喜歡的味道,溫度不燙溫熱,而且火候正好,他又盛了一勺,很好喝。
那女人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是做飯還是有一套的,夏天的烏梅湯,冬天的江米粥,她每個周做的飯都是不重樣的,而且都是他愛吃的。
喝了幾口之後,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往下眺望。
正巧看到那女人的身影從大樓裏走出來,從八樓上看去,她的背影顯得更加羸弱,黑色的衣服又讓她縮小了一圈,她走得慢慢吐吐地,正緩緩地往大門外走去。
他的視線也被那個身影牽引到了門口。
忽然,唐晉揚轉身回到辦公桌旁,胳膊用力一掃,那個還冒着熱氣的保溫杯刷地一下便被掃到了地上,勺子、杯子撞擊着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噼裏啪啦、随着跑到牆角的杯子蓋停止了聲響,整個辦公室又恢複了平靜。
外面,梁斐然剛剛平複的小心髒又受到了驚吓,她不知道老板的辦公室裏發生了什麽,想要進去卻不敢。
她像一只捉耗子的貓一樣蹑手蹑腳走到老板的門前,裏面很安靜,她把耳朵貼近門板想要偷偷聽一下,嗯?怎麽還是什麽聲音也沒有?
她正奇怪的時候,門卻從裏面被人打開,梁斐然一下子站不穩,踉跄着一頭紮進老板的辦公室。
這回可是死定了,梁斐然不顧腳下折了跟的高跟鞋,悲嘆道,這回肯定要被老板炒鱿魚了。
出乎梁秘書的意料,唐晉揚一臉平靜,看着梁斐然憋得通紅的臉,指了指一地的狼籍,語調出乎意料地和緩:“梁秘書,麻煩把我辦公室收拾一下,然後通知各部門準備開會。”
梁斐然被老板的陰轉晴的急劇轉變弄懵了。
唐晉揚大步走到桌前,整理了一下領帶,見梁斐然站在那裏沒有行動,咳了一聲:“梁秘書,聽不懂我的話嗎?”
“好好好,唐總,馬上就好。”梁斐然一瘸一拐地跑出去拿清掃工具,此時她的心中更加體會老板家小保姆的水深火熱的處境。老板這麽喜怒無常,時間長了那小保姆不得精神分裂啊!想想自己還是很幸運的,好歹就賠了一雙高跟鞋。
這時的荀芷粟正坐在蕭葉超的車上,不知道恒隆公司因為她而發生的這一切,更不知道有人正在深深地同情他。
剛才她走出恒隆的大門,正在四處張望想要看看從哪邊可以走到車站坐車的時候,聽見旁邊有人叫她。
她一轉頭,發現叫她的人正是是剛剛撞倒她的那個男人,她奇怪地問:“蕭大哥,你還沒走啊?”
蕭葉超将嘴裏叼着的一枚草根吐掉,笑道:“反正我們同路,你坐公車回去多麻煩,我把你捎回去得了,也算是我對你的一種補償吧。”
荀芷粟見人家态度真誠,自己也不好再客套,便含笑說了一聲謝謝。
蕭葉超幫她拉開車門:“上車吧。”
坐在車上,因為圓滿地完成任務,荀芷粟的心情也放松了許多,不像剛才這麽拘束緊張,蕭葉超和她說話,她也一一回應。
蕭葉超這人健談,卻也不像有些人那樣表現得很過分,讓人厭煩。
“姑娘,真的不用去醫院看看啊?”
荀芷粟搖頭:“不用,蕭大哥,我真的沒事,剛才你的車速不快。”
蕭葉超點點頭,幸虧也是車速不快,要不現在這倆人該一橫一豎地進醫院了:“那你回家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麽問題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啊。”
“好的。”
快到香湖別墅區的時候,荀芷粟終于憋紅了臉主動說了一句話:“蕭大哥,你喜歡小動物嗎?”
“什麽?”蕭葉超沒聽清,回頭又問了一句。
荀芷粟不好意思地低頭,像這種人養的都應該是非常高貴的品種,怎麽會飼養像棉花糖那樣的殘疾狗呢?只是,這個蕭大哥人不錯,對棉花糖也應該不會差。
她抿了抿嘴,斟酌着自己的措辭:“蕭大哥,我、我想送給你一只小狗。”
蕭葉超聽了,也覺得好奇,這姑娘,不聲不響,說出的話到是挺讓人意外的,沒聽說撞了人,人家還要給禮物,自己還真是撞上大運了。
“好啊,小狗我家裏也養了一只,這小東西又忠誠又可愛,最通人性了。”蕭葉超家的那一只是蕭媽養的,剛養的時候蕭葉超還好打不樂意。
荀芷粟眼眸一亮,附和道:“蕭大哥,我的這只小狗也很可愛的,真的。”
車子在唐晉揚的別墅外停下,荀芷粟打開車門走下來:“蕭大哥,你等我一下。”
蕭葉超看着她慢慢地走進別墅,回憶一個多鐘頭前兩人的相遇,心說這不是韓劇的節奏嗎?這姑娘長得不錯,性格上雖然內向了一些,但是這樣的文靜不粘人,不會無理取鬧,就是不知有沒有男朋友,想想自己和前任也分了一段時間了,說不定今兒自己還真撞桃花運了。
蕭葉超正想入非非呢,看到荀芷粟捧着一個紙箱子走出來。
他走近幾步,從她手裏接過箱子,迫不及待掀開上面蓋子,裏面裝的是一只渾身雪白的小狗,正瞪着着黑黑的小眼珠和他對視着。
“大哥,它叫棉花糖,很可愛吧。”荀芷粟解釋着,忍不住去摸棉花糖的小腦袋。
棉花糖汪汪地叫了兩聲,又伸出粉紅的軟軟舌頭舔她的手心,癢癢的。
“棉花糖?”蕭葉超想象了一下,這名字還真貼切,乍看上去,還真是像一大朵綿綿軟軟的棉花糖,笑着問她,“你給它起的名字?”
荀芷粟淺淺地笑,嘴角微微上翹:“嗯。”
蕭葉超看得出她很喜歡這只小狗,便奇怪地問:“姑娘,既然你這麽喜歡它,為什麽要送給我啊?”
荀芷粟聞言臉上的笑容漸漸隐去,她輕輕地握了握棉花糖那只殘疾的腿,盯着棉花糖的可憐的小眼神小聲說道:“我表哥對狗毛過敏,所以不能把它養在家裏。”昨晚她還想到要把它送到流浪犬收容站,卻又怕在那裏受委屈。
“哦。”蕭葉超的一個朋友也對狗毛過敏,知道很痛苦。
“不過,蕭大哥,棉花糖的腿……”荀芷粟欲言又止,不知道蕭葉超知道它的腿有殘疾會不會嫌棄它。
蕭葉超循着她的手望去,看到棉花糖扁扁的腿,便明白了她要說什麽,他點點頭:“放心吧,我會好好待他的,如果你想它了,可以到我家去看它。”
“真的?”荀芷粟眼睛閃着明亮的光彩。
“當然可以了,我家就在前面,走不到十分鐘就能到,你可以按時檢查我是不是偷懶,是不是好好照顧它了?”蕭葉超看出這是一個善良的姑娘。
“謝謝,蕭大哥。”荀芷粟真誠地道了一聲謝。
“不客氣。”蕭葉超把箱子放進後備箱,拍了拍雙手,對她道:“回家吧,天太冷了。”
荀芷粟白皙的臉上凍出了紅暈,鼻尖也是紅紅的。她看着蕭葉超的汽車離開視線,才轉身徐徐地走進別墅。
花圃裏的雪已然化了大半,與黑色的泥土混雜在一起,整個別墅裏顯得更加蕭索。
荀芷粟在院子裏的長凳上坐下來,現在這個家裏唯一一個朋友也走了。
她呆呆地看着角落裏,那有一個花花綠綠的皮球,這還是是上一次上超市的時候,買給棉花糖的,怎麽忘記一并給它拿走了?
不知道棉花糖上了一個新的環境,是不是适應。不知道昨晚的踢傷怎麽樣了。早晨的時候,她喂它吃飯的時候,它還是恹恹不快的樣子。
她想給蕭葉超打個電話問一問,但又一想,把棉花糖托付給他本來就很不好意思了,怎麽還能再打電話麻煩人家?于是又把掏出的名片塞進了口袋裏。
☆、琴房
作者有話要說: 妹紙們,表罵我,芷粟姑娘又遭罪了,可是人家唐殘渣都說不讓進了,可她還要去。哎,我不是親媽啊。
大簾滾去吃甜瓜,為啥?因為心裏可苦可苦啦。
坐了一會兒,懸在空中的太陽也漸漸有了些暖意。荀芷粟跺了跺凍得有些僵的腳,仰頭看看天,冬季的天空,沒有其他季節那種清亮亮的湛藍,整個天空慘白慘白的,有點像用白紙遮蓋了天空本來的面目,連太陽也怕冷似的瑟瑟的。
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她也該給表舅家郵寄錢了,雖然表舅荀建國在電話裏說了很多次,家裏生活好了不用再往回寄錢了,但是她知道表舅家的日子過得還是很緊巴的。表姐荀家屏研究生畢業才剛剛兩年,肯定沒什麽積蓄,表弟荀家元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到現在還沒有什麽固定的工作,也是到了交女朋友的年紀,沒有房子,沒有車子,誰家肯把女兒嫁給他?雖然她郵寄的這些錢并沒有多少,但是也是自己的一點心意。
平時,唐晉揚并不會給她錢,只是扔給她一張銀行卡,她幾乎沒用他的卡取錢,她欠他的是無論怎麽還都還不完的,她不想再欠的更多。
她工作了僅僅半年,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便義無反顧地辭了職照顧唐晉揚,所以她并沒有攢下很多的錢,現在的工作掙得委實不多,每個月的大頭剛剛夠媽媽的醫療費,難道要開口向唐晉揚要嗎?
滿懷心事,她挪着步子,走上二樓。脫了外套,洗了把臉,她走進唐晉揚的房間,房間裏面的擺設很簡單,他是一個愛幹淨的人,床單被套要一天一洗,衣服也是要天天換的。
她将他的床單換下來,又拿出新的來鋪上。
床單和被套,還有枕巾,都是是淡淡的粉底,上面是一大簇一大簇盛開的紫羅蘭。
她小心地把床單鋪平,每個角都仔仔細細地折好,每個褶都輕輕地撫平。她除了惹他生氣上火之外,什麽也做不了,所以,這樣的生活細節她都會做好,盡量不讓他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