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殷殷期盼
歸期剛把帽子往腦袋上一扣,頭頂又一頂帽子扣下來,她一回頭就和蘇令聞錯開,他給她蓋完帽子就直接往前面走了,歸期擡手正了正帽檐,不滿地嘀咕了兩句,追上去。
影院在6摟,兩人搭扶梯上樓,遠遠就看見影院售票處的等候區坐了一堆人。
歸期有些擔心買不到票。
她抻着脖子望了一眼,轉過來問他,“你想看什麽電影?”
蘇令聞說:“你選。”
“我選麽?”歸期有些意外。
“嗯,選你想看的。”他的表情有些随意,口吻又有些認真。
她确實有特別想看的電影,來之前老早就了解過行情了,不過因為今天是他生日,她也不好擅作主張,既然他都這麽客氣了,那她就不客氣了。
歸期二話不說,直奔售票臺排隊。
蘇令聞站在她旁邊,對她激動的情緒有些好奇,“你想看的是什麽?”
歸期擡臂橫指,說:“《名偵探柯南劇場版》!”
“……”
票是有的,位置靠後。
半個小時後,兩人排隊進入影廳。
先前歸期老覺得來影院看電影就是情侶之間幹的事兒,包括情侶在影廳裏的那些勾當也是李夢溪傳播給她的,加之她以前沒有這方面的消費觀念,所以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影院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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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進入影廳落座的時候,歸期有些尴尬,因為周圍确實情侶多。
比如她旁邊這兩位,挽着手進來的,還互相喂爆米花……
影院就應該給廣大情侶們設一個情侶專享的影廳。
不然旁邊的柔情蜜語老往她耳朵裏鑽,鑽得她渾身難受,越難受她就越往蘇令聞那邊靠,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腦袋幾乎快貼上他的手臂。
他手伸過來,頂了一下她的帽檐。
歸期一擡頭直接對上他投過來的感到莫名的眼神,她急忙挺直腰板,還壓了壓帽檐。
他的聲音輕輕傳來,“想睡覺?”
她搖頭。
“帽子壓這麽低你看什麽?”
“……”
後面電影開始之後的觀影體驗就非常愉快了,歸期體驗得非常投入,一興奮起來還想和蘇令聞互動分享喜悅,而迎上的卻是他波瀾不驚的表情。
之後歸期就認為,看電影還得和同道中人一起,不然就只能是一個人的篝火晚會。
歸期說工藤新一是她男神,聰明,知識面廣,溫柔陽光,幹淨帥氣,還專情。
這直接導致了蘇令聞對工藤新一産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覺,恨又恨不起來,畢竟不是一個次元的,可也無法徹底忽視此人的存在。
跟蘇令聞看電影的體驗是,歸期總以為他睡過去了,但是每次她看向他的時候卻發現他支着下巴,似乎看得很入情入境,而別人笑的時候他卻又無動于衷。
神游太虛了吧這是?
他忽然一動,往椅背輕輕靠過去。
歸期急忙扭頭收回視線,正襟危坐。
“老盯着我看什麽?我比你男神好看?”他低聲問道。
“……”歸期尴尬擺弄了兩下雙層帽檐,不敢再亂瞄。
歸期忽然想,如果她的人生沒有蘇令聞這個人的出現,那麽她現在一定是待在家裏一遍一遍地刷題,又或者去了某個補習班。
而她認識了蘇令聞,其實只不過是把刷題的時間改成了晚上。
沒有變。
但很愉快。
看完電影出來,兩人直下5樓吃飯。
那頓吃了火鍋,歸期戴着帽子不肯脫下來,吃到一半就悶了一腦袋的汗,最後實在受不住才摘的,兩頂帽子一拿下來,她額頭上的劉海跟淌了一回水似的左拐右撇,亂七八糟分成了好幾撥。
她的腦袋成了一顆淩亂的蘑菇……
蘇令聞這回沒忍住,“嗤”地一下笑出聲。
她郁悶地掃了掃兵分三路的劉海,無論怎麽掃都會粘在一塊兒,粗粗細細均勻分布整個額頭,恨得她把帽子一蓋,又戴上了。
蘇令聞喝了口水,說:“帽子摘了,再戴成腌蘑菇了。”
歸期誓死捍衛面子,“不。”
他說:“第二個願望,把帽子摘了,回家之前不許戴。”
聽得此言,歸期手裏那一筷子羊肉抖了三抖,甩了幾滴湯汁出來,“你的願望能不能用在正途上?比如祈禱世界和平?國泰民安?祝我貌美如花?”
“……”
最後她還是把帽子摘了。
而且最最後,還是蘇令聞結的賬,她永遠欠他一頓飯。
不對,加上這一次,兩頓飯了……
“慢慢來,我不着急。”走出火鍋店的時候,他這麽說。
“那我就,慢~慢~來~”歸期趁其不備,跳起來把兩頂帽子往他腦袋上一扣,成功扣籃——而且居然還挺好看?果真如他所言,和他的氣質相得益彰。
就像一座冰雕上面蓋了一張毛毯……這麽相得益彰。
回去的時候,雨停了。
不過從地面的濕潤程度來看,之前一定是下過一場暴雨,現在的空氣格外清新。
啊——
大自然的芬芳。
是你,是你賜予我綻放的力量!
歸期決定把這兩句話寫進作文裏面,一定特別有感染力以及特別加分。
她沾沾自喜完一回過神來,蘇令聞雙腳已經踏上了車門口,她急急忙忙跟了過去,還嘀嘀咕咕地埋怨他,“怎麽也不提醒一聲?”
直到安安穩穩坐下來,蘇令聞才說:“剪了個頭發,真當自己是顆呆蘑菇?”
那也是詩興大發的蘑菇,積極進取的蘑菇,進擊的文藝女蘑菇!
歸期在心裏面強有力地反駁了他。
下了車之後,兩人沿着先前往返過無數遍的那段路走回去。
如果每一次往返都會做一次記錄,每一個記錄都有跡可循,那麽記錄在案的無數次重複往返的軌跡,就是歸期的整個青春。
那些軌跡無法複刻,于是成了她的回憶。
路面積了些水,歸期找了個稍微大點兒的積水坑蹲下來,壓着身體看水面上映出來的倒影,一眼望去,颠倒了整個世界。
她稍微一移動就看見了蘇令聞,黑色的休閑褲,灰色的T恤,白色的薄外套,還有疊在一起的兩頂嫩黃色的鴨舌帽。
然後,蘇令聞就拿起手機,“咔嚓”一聲,拍下了她蹲在地上饑不擇食,企圖喝坑裏的積水的一幕,那一臉笑,是被水坑洗禮過後純樸的喜悅……
歸期嚯一下站起來,看他嘴角意味着非奸即邪的笑意,心裏一咯噔,跑過去才瞄了一眼就已經感覺到了世界的惡意。
“删了。”
“挺好的,不删。”
“你留着幹什麽?怪吓人的。”
“正好,辟邪。”
“……”
還是那個分道的路口,歸期站着不肯走,她還在垂死掙紮,“删了吧。”
蘇令聞雙手揣在兜裏,說:“別糾結了,不可能删。”
“我讓你重新拍,那張就算了吧?”
“好。”
歸期趕緊整理頭發,伸手道:“帽子帽子!”
蘇令聞把帽子扣她腦門上,她拿下來繼續整理了一下發型,又重新戴上,跟着往後退出老遠,沖他比了兩個剪刀手。
他說:“你旁邊那根電線杆的存在感都比你強。”
她只好往前蹭了兩步,剪刀手不變。
他說:“你身後那根電線杆的存在感都比你強。”
她只得又往前蹭了兩步。
他說:“你身後那根電線杆上通馬桶的廣告貼的存在感都比你強。”
她垂下雙手,“有那麽誇張麽?”
他說:“好了。”
歸期一愣,急忙跑過去看,從頭到尾他都拍了,電線杆上果然有通馬桶的廣告貼……不過沒關系,至少比那張被水坑洗禮過後的純樸笑容好太多。
“現在可以删了吧?”
“不删。”
“……怎麽這樣?”
“就這樣。”
她怒極,欺身而上,準備絕地反擊。
他不過眼風一掃,她就秒怯了,宣布暫停一切反擊行動,恨得她霍霍磨牙。
“不删就不删,有什麽了不起的!”她念念叨叨地轉身,是準備回去的意思。
“等一下。”他忽然叫住她。
“要删了麽?”她驚喜轉身。
“第三個願望。”他說。
“……”
蘇令聞的表情有些認真,甚至是嚴肅,歸期只好收起玩鬧的心态。
他微微垂着眼皮,眼裏有柔光,嗓子低且沉,“第三個願望,和我考同一所大學。”
歸期徹底愣住。
如果每一次往返都會做一次記錄,每一個記錄都有跡可循,那麽記錄在案的無數次重複往返的軌跡當中,這一刻,就是歸期整個青春的津要。
他問:“做得到麽?”
歸期抓着衣擺,用勁兒擰了擰,“我盡力……”
他道:“不是盡力,是一定要。”
歸期想了想,其實什麽也沒來得及想就點頭答應了,“嗯。”
蘇令聞笑了笑,摘了她的帽子撥了幾下她的劉海,說:“加油,蘑菇。”
——
晚上,歸期趴在書桌上久久愣神。
人果然不能在腦子發熱或者受美色|誘惑的時候沖動行事,她白天的時候答應蘇令聞什麽了?和他考同一所大學?和他?
他要考的大學是國內的最高學府啊!
而她原本的目标僅僅是從容寬裕地上好一點的本科就夠了。
小橙子提着一塊木板跑進來,“姐姐,你看我給你表演用腦袋劈木板!”
歸期站起來往床上撲過去,來回糾結,來回打滾——這是加油就能完成的事麽?這得加多少噸油才能趕得上他的速度啊?
“姐姐你看啊!我要劈了!”
“啊——!!”
歸期坐起來一聲怒吼,眼睜睜看着小橙子拿起木板往自己腦袋上砸,木板應聲斷成兩截,他砸完了還傻不愣登地摸摸腦門,沖她直樂。
她問:“疼麽?”
小橙子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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