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隔天下午,喬奉天再打電話給呂知春,關機;穿衣穿鞋,直接攔車去了魯家窪,人已經一聲不吭地搬走了。

推開那件老舊濕潮的小單間,淩亂依舊。只是立櫃大敞,床餘了塊單板,該有東西的地方,全部空空如也了。喬奉天這才發現,牆上原來是貼了一張海報的。

頁腳翻卷,紙張泛黃,印的是年輕時眉眼鮮妍的齊豫,寫了一排字,《橄榄樹》。

“怎麽會?!昨天我還,我還和他出去的。”

還是那個帶小孩兒矮個兒女人,這次在熱半鍋玉米面兒粥。

“這你別問我,你是他朋友,你跟我說這沒用。”女人拿飯勺在鍋邊敲了一下。

喬奉天一時無措,又繼續追問,“他租的房子沒有到期吧,他,他還會回來的吧?”

“是啊,沒到期!”女人嘴巴一咧,關了竈火,“我跟他說了啊,我說小呂啊,你這合同沒到期,你這算違約啊,按合同你這要給姐違約金啊!人二話不說就塞了我一千,拎着包就走了。”

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女人笑出來頗露骨的市儈。

喬奉天茫然失措,只知怔怔站着,看女人端着粥碗,領着孩子轉身進了屋。

“哎!”

進門前,女人咽了口玉米粥,沖喬奉天喊了一嗓,嘴邊的笑容又染了幾分不可名狀的調侃,“小呂,是喜歡男人吧?”

沒等喬奉天說話,女人又貼着門框繼續笑道,“東頭,拐角那家的獨睾雞,盯他屁股半年了,逮着他就跟他後頭管他叫呂兔爺呂兔爺,整個窪都知道他個老變态看上個小變态!你知道不?啧啧啧。”

“哎,你也是吧?我瞅你這小模小樣的,你也喜歡男的吧?”

女人玩味地擡了擡下巴,“哎你說說,你們,倆男的,咋睡覺啊?走哪個門啊?”

一句話裏明嘲暗諷夾槍帶棒,嘴邊噙着那股子悲天憫人的态度,一下子擊中了喬奉天。他譏嘲地挑了下眉毛,感覺像是被人笑眯眯地喂了口蒼蠅,不讓吐,還要給嚼碎了咽下去。

“您想知道我就告訴您。你老公怎麽幹你的,他怎麽去幹男人,你怎麽被男人幹的,男人就怎麽被別人幹。簡不簡單,好不好懂?”

冬天天短,太陽已将西暮了。沉沉緩緩,暈染成一連片融水的赤黃,漸變,起伏,擁覆積疊在西向深遠的天際線處。冷風也起了,打着小小的旋兒,牽起枯槁的木葉,把喬奉天軟軟的頭發吹立了起來。

喬奉天脫了手套,用力搓了搓泛癢的食指。他把手掌舉到眼前,仔細看了看,發現手指上正生長一顆暗紅色的凍瘡。

他撥了撥劉海,舒了口氣,覺得心裏的負罪感要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善做主張地聯系了呂知春的父母,呂知春不會走;哪怕每家,也能安安生生,冷餓不憂地生活在弋市,在理發店裏做個本本分分的兼職;倘若出了師,攢了錢,開了店,也會有自己的小生意了;再遇上一個疼他,喜歡他,能知冷知熱的人。

喬奉天想要的生活,他希望呂知春有。但被他完全橫插一腳給徹底打亂了。

無論曾姐曾經做過什麽,隐瞞過什麽,無疑是自己擅自給了她希望,最終還是要讓她失望。

喬奉天自來到利南以來,壓抑了很久的自抑自卑與自責,像乍破的暗湧,再次在心裏噴薄而出。

他突然很後悔自己方才對女房東惡言相向,如果沒那麽說,自己也許可能從她那裏打聽到呂知春一星半點去向。哪怕是東北,西南,這樣的大方向也好。天大地大,上哪找,該不該找,喬奉天一團亂麻。

又擔心呂知春,能不能心裏有數,冷暖自知。

匆匆回到家裏的喬奉天焦慮依舊。而在焦慮之上,他竟隐隐發現自己起了性欲,特別令他滑稽尴尬的那種。

他一路扯着自己的衣領,頗暴躁地脫了高領毛衣,斜身卧進了自己新鋪的被絮裏。越是讓他不舒服的情緒,越讓他感覺興致高昂。

異常無解的狀況。

喬奉天相白而單薄清減,弓起身子來,肩胛骨異常突出,像兩扇發育畸形而不成熟的翅膀。

“嗯……”

他指尖冰涼,觸到自己裸着胸膛時,激得自己一陣激靈,臂上也冒出了小片的疙瘩。指尖打圈,環繞,用生繭的指腹,細撚微微膨脹黏軟的藕色凸起。

皮膚比尋常人要白,致使喬奉天的乳.頭,都不過分豔紅,色淺如同初生。

面上立刻染了粉,哼哼着把臉埋進被子,不住在布料上來回摩擦。手急躁地去摸索解褲子上的皮帶,再順着拉開的縫隙游走進去,握住翹起的,正微微抵着棉絮的性器,上下揉按,左右攢動,或者掐一掐,碾一碾。

“恩……啊……”揉弄到癢脹之處時,喬奉天用指頭撫去頂端滲出的液珠,細小地叫出了聲。

又輕又壓抑,半含在喉嚨裏,像怕被人聽去了那樣小心翼翼。

喬奉天的性生活,自律到和他貌似張揚的外表截然相反,自律到何前五體投地。何前原先笑他,說等他自己都染一身病要爛鳥爛屁眼兒了,你丫性生活還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以示嘲諷,前年給他送了一根微弧的橡膠震動按摩棒,喬奉天皮笑肉不笑地收了,用了,正好換了他原來用舊的那一根。

喬奉天低低喘着,一手在後.穴裏伸張打轉,一手“唰”地拉開床頭的腳櫃裏的抽屜。這次有點急不可耐了,就沒再往柱身細細抹上潤滑劑,而是沉腰分腿,把圓潤光潔的柱頭,輕楔在穴口依然緊繃着的凹處。

喬奉天空窗多年,自慰手法高杆,輕易能點及興奮處。

“恩……唔……”推進時,喬奉天頭頂貼着床頭,加深了吐納地幅度。面兒上粉紅漸深,鼻翼翕動,咬住了下唇。

深入進裏端大半,喬奉天才指尖微顫着擰開了開關,瞬間顫起來的柱身在內壁裏自發而極有規律的摩挲齧咬,膠質的覆膜阻力頗大,自行來回抽捅時,自有棱角牽扯刮擦的爽快。

“啊!”

c型的頂端擦過各中的要命關節,喬奉天不住短促地仰頭,喊出了聲兒。為了能盡可能的延長快感,在若即若離處,喬奉天就微微抽出,快感漸消的瞬間,再推進,反複多次,疊加快感至蓬勃頂點。

喬奉天一手難耐地攀上了床頭,脖頸順到股間的滑膩線條流亮舒暢,像是勁朗與柔熟并濟,看起來既韌如蒲柳,又酥如脂粉。擡臀時,最是腰間深陷的那朵小窪煽情性感,像是能穩穩盛住一抔酒。總是能惹人舔舐的迷人處,他自己看不見,也沒想過能給誰看見。

少年時的性經驗,是禁忌又羞恥的素夢。喬奉天願意去回想的永遠只是那刻的感覺,而不是給他感覺的那個人。支教男青年的臉是明暗兩頁,一頁給了他性萌芽,一頁給了他鮮廉寡恥的兜頭棒痛。

“恩——嗯啊!”

喬奉天把性器的頂端裹在幹淨的薄巾裏,掐弄了滾圓處兩下,任由他直挺挺的射了,浸潮了薄巾,也濡濕了喬奉天将将開始發燙起來的手心。

情熱之後,像坍塌了的一座虹橋,喬奉天重重落回了松軟的被絮裏。

背上打了一層細密的清汗珠子,覺出有點涼了,就把被子一裹,躺平了。

按摩棒裹着薄巾擲在地上,一會兒再去處理。喬奉天仰面喘着,把手臂貼在額頭,暫時目眩神迷,什麽都不想,就那麽直直望着天花板。

其實他自慰的時候很奇怪。他不會去肖想任何人,把某某某意淫做上或被上的性對象。只是單純地,物理地刺激極點,撫平躁動。好像把誰拖進遐想的性裏,都是亵渎,都是羞恥。

連想想都不行。

既爽,又刻板無趣,如同流程工作。

杜冬打電話來的時候,喬奉天已經快睡熟了。嗡嗡震了七八下,才擾醒了他。

喬奉天丢出一只光裸的胳膊,把電話貼在耳朵邊,才叫了那麽兩嗓,就有些啞,“說話。”

“你不是剛醒吧,瞧你那垮那樣兒。”

“真聰明。”喬奉天皺着眉,伸手褲裆裏,摸了摸幹涸的屁股,“剛睡了個天昏地暗,正要如無我之境呢。”

“呂知春呢!他媽還在呢咱別往腦後一抛成麽!”

“跑了。”喬奉天道。

杜冬在那邊兒一下站直了,吓得李荔照他敦實的屁股就是擡腳一踹。

“跑了?!跑哪兒了?!你不是讓他回去了再商量麽!他、他跑了這邊怎麽交代啊!”

停頓了很久。杜冬緊緊聽着話筒那頭平緩的氣流。

“冬瓜。”

一不留神就進了夜了,屋裏昏昧一團,只有窗外的一點稀了水的月光。

窗外頭,連總嘻嘻哈哈嚷着放貫炮兒的小孩兒今兒也不出來了。靜的不像過年,靜的沒人氣兒。

即便在打着電話,對面活生生是有人回應,喬奉天依然覺得心酸而孤獨。

“我錯了,我真做錯了,這事兒我錯了不行麽。我自不量力,我自以為是,我以為我看得比誰都明白,我覺得我和他們不一樣。其實我跟誰都一樣,我他媽就是個傻.逼,一戳就破,跟誰都一樣。”

杜冬端着電話,抿了抿嘴巴。

“別瞎說,你多牛.逼啊……”

“我……”

“那就他娘的實話實說!”杜冬語調擡高,突然說的朗健,“哪兒人能一輩子一點錯不犯。”

“打也好,罵也好,哥們兒陪你一塊受着。你別跟我着酸歪歪的,我告訴你,你是你,呂知春是呂知春,我是我,李荔是李荔,咱們都他媽是自己,都一人一個心,都一人一個模樣,咱們誰跟誰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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